28. chapter28

作品:《我看中贵公子的使魔

    影子的声音不可能出现在这,所以,我听到的只可能是某个相似的声音。


    我尝试这么说服自己。


    不成功。


    因为影子的声音太特别。


    娇柔、阴森,像个被女人抛弃千百次还阴魂不散还要纠缠对方的男鬼。


    光是做这种比喻,我就觉得毛骨悚然。


    我弄不清影子是什么。


    松本对它很重视,它又易如反掌拿到金色宝藏送给我。


    我知道它不一般,可它出现在人类生活的区域,这件事还是超出我的想象。


    理论上,它连禁区都无法离开,不是吗?


    禁区的怪物,唯有通过和契师结契,才能突破禁区周围用契术搭建出来的结界。


    影子没有和人结契。


    影子依旧离开禁区,甚而离开学院,一路来到这里。


    不可思议……


    可这要是真的该多好啊。


    我轻轻在心里叹道,我想,我非常希望影子能够做到这件事。


    因为,这将意味着,时念也总有一天能做到这件事。


    他会和我一起离开学院,去到外面的世界,人类的世界,广阔的世界。


    也许,我们还会一起离开柏城,去看看城外究竟有什么……


    -


    假期的最后几天,我过得浑噩,我的脑海里被填满了各式各样的事。


    影子、阿准、丛南星。


    他们在我的大脑里跳舞,使我的假期还未结束就已过度充实。


    然后,我想到时念。


    我有点思念他,我幻想学院里的他假期过得如何,有没有使用我给他的娱乐券。


    还有,他去看电影了吗,看了什么电影,一个人看还是两个人看?


    我从未听说,时念有喜欢的使魔,可这一想法还是常常在我心中显现,使我焦虑。


    我会想,他会不会根本不喜欢人类。


    我会想,他会不会在禁区里已经有一个家。


    好吧,后一种想法太夸张了……


    我恳求我自己不要再想下去,接着,为了分散注意力,我站起身,披上围巾,走出房门。


    院长给我留下的钱还有很多。


    我抛下了把它们花光的念头,只买真正想买、真正需要的东西。


    比如说——


    “可以帮我包装一下吗?我想要送人。”


    “朋友吗?”


    “啊,不……是、是喜欢的人。”


    -


    不知不觉,假期来到最后一天,我收拾完东西,提起包,准备出门。


    我一走进大厅,迎面便飘来许多招呼声。


    他们是来为我送行。


    我看出这又是院长的安排。


    我觉得不舒服。


    我觉得我好不容易和大家缓和的关系又一次冻结成冰。


    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


    我下次再回到这里是六个月后的事,六个月足以发生很多事,足以让一个女孩的肚子变大。


    婚姻是我们这所有人到了十六岁就不得不面对的课题。


    ‘生下奇迹般的孩子吧。’


    ‘你的孩子会成为保卫柏城的英雄。’


    我经常看到此类宣传语,为了柏城,为了人类,为了世界云云。


    还好,我已经是“英雄”(契师),我不知道我的母亲如果还在世会不会为我高兴。


    还是她根本不在乎呢?


    要是我不得不同人结婚、生育,我也会觉得不在乎。


    生下什么都可以。


    让时间快点、快点过去吧。


    我合了下眼睛,睁开的时候,听到附近有两个人在议论丛南星。


    我竖起耳朵,忐忑、不安地听着。


    我害怕我听见的内容和我刚才想的话题有关,我知道丛南星马上18岁,不可以再拖下去。


    “她——”一个人说,“马上要去中心图书馆工作了。”


    我松下一口气。


    “可那不是被分配给阿准的工作吗?”另一个人问。


    “是啊,可他们怎么都联系不上阿准。”


    “阿准去哪了?”


    “谁知道?他抛下这么好的活不干,真是疯了!”


    ……


    我踏上车子的台阶,身子趔趄了一下,司机瞪我:“你病了?我们车不接送病人!”


    我说:“我没有病。”


    我站稳身体,抬手,用力揉了一把自己的脸,辅助血色回归。


    我应该成功。


    司机撇开头,不再理睬我。


    我付了钱,找到一个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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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我坐得很不安稳,心脏总想冲出胸口。


    我希望它安静。


    可它要如何才能安静呢?


    就连我的理智都认为我正在思考的事情疯狂。


    我伸手,剥开旁边的窗帘,向外探望,我想要快点转开我的注意力。


    我失败了。


    窗外不偏不倚经过的人那么巧就是她。


    她脊背挺得笔直,步伐干练地迈向孤儿院的大门,她走了几步,突然停下。


    她停在一个刚巧用背影正对我的地方。


    她似乎知道我在看她,她似乎在用这个背影向我“告别”。


    ‘你才发现吗,耿晚?


    ‘那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阿准活着离开。’


    这——只是我的妄想罢了。


    我没有机会亲口问她,假如我真的跳下车,追过去问她,她也多半只会这么回答我吧。


    ‘耿晚,你猜去吧。’


    -


    下午三点,我在柏城的枢纽站搭上学院来接我的车。


    我上车,看见安。


    她也看见我,她朝我点头,我走过去,坐下,她拿出一个面包给我。


    我想说,不用,我也带了吃的,可看到面包的牌子是我没吃过的后,我又不舍得退回。


    我撕开包装袋,一边吃,一边拿余光偷看安。


    安看着窗外,拿侧颜面对我,她的容貌不同她的教学风格,线条柔美。


    只有她的眼睛不同。


    她的那双绿色的眼睛仿佛天生为了将人看破而生。


    我经常被她看穿。


    我想,我一上车的时候,她就看出我经历了什么,才会拿出这个面包给我吧?


    它太豪华了,我有理由相信它原本是她自己的午餐。


    我咬到了肉松、火腿、海苔碎和满满的沙拉酱。


    我吃得嘴边都是沙拉,我舔掉一点,转头,对安说:“安老师,这个好好吃。”


    安看着我,眉头紧锁,她大概看见我脸上有酱,一脸嫌弃地从包里抽出纸巾。


    我准备接。


    她的手却越过我,伸向我的眼角。


    我愣住,我茫然地看着视野里的纸巾被液体洇湿。


    我这才想起……


    我好像自上车起就一直在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