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你住几层？要不要帮你送上去？”门卫好心询问。


    “宋泠，你回来了。”


    拎着热水瓶的白大褂快速下楼，顺手接过门卫手里的画包。


    宋泠要自己拿，手里却被塞了个热水瓶。


    “你连自己房间号都不知道，还是我来，你去服务台问问，热水在哪里打，你背的包用不用带上去？”


    “这个随时要用的。”宋泠摇头道。


    “你也太实诚，怪不得宋老师再三叮嘱要多照顾你。”


    “啊？这是任务啊。”


    登记时知道她是速记员，就被安排开工，要求从头记录到尾。


    白大褂抱着画包哑然失笑，“你身体不好，会议开始如果生病，会耽误明天正事的。”


    宋泠眨眨眼，鬼鬼祟祟地看了看两边，小声问，“卫老师，你这样直接教我偷懒，真的好吗？”


    白大褂本名卫启荣，此刻学着她小声回问，“你要去揭发我吗？”


    “不！”宋泠头摇成拨浪鼓，“咱们一边的。”


    她双手合十，真诚鞠躬，“感谢卫老师。”


    卫启荣笑着上楼，再下来时手里又多了两个热水瓶，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他走到宋泠身边，“怎么样？”


    宋泠指着服务台对面，“走廊转角是水房。”


    “行，热水瓶给我吧，对了。”卫启荣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你住203，和你同住的还有一位女同志，对方是会议组的人，这会儿也在房间里。”


    宋泠笑着接过来，上了二楼找到203室，红木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她敲敲门，等说话声音停下，才推开门。


    屋里就两位女同志，一水的齐耳短发，相同的制服，浅灰色外套配蓝色工裤，头上还戴着没摘的无沿帽。


    帽子有帽徽，上衣有软肩牌，胸前同意佩戴胸章，印着‘对外贸易部’。


    其中一位女同志看见她立刻站起来，脸色大变！


    “怎么是你！”


    另一位坐在床上的女同志感觉奇怪，“你们认识？”


    “我才不认识骗子！”


    前一位撂下这话，就生气地告别离开，经过门口，故意狠狠撞上宋泠。


    宋泠在瞧见对方头顶名片后，就提起防备，身子一闪，眼睁睁看着对方收不住力气，扑倒在地。


    姓名：金泽玲（学生）


    好感度：11


    宋泠也表现得很生气，“你谁啊，见面就说我是骗子。”


    “你故意的！”


    金泽玲涨红着脸爬起来，抬头看到其他房间探视来的目光，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凶巴巴地瞪一眼宋泠，撂下一句“你等着”便跑没影。


    宋泠一脸无害地看向室仅剩的女同志，心里不住祈祷。


    老天，看在她即将积德行善的份上。


    眼前这位才是她的室友，对吧！


    下一秒——


    “宋泠是吗？对面是你的床铺，刚刚有人帮你把行李送过来，你检查一下有没有少东西。”


    “我是廖艺冰，局内外宣部的，就住在隔壁，这两天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会议结束，你记录的文稿也是直接交给我就好。”


    咔嚓。


    宋泠听到心碎的声音。


    “廖同志，能临时换房间吗？”


    ……


    “抱歉，不能。”


    “戴处长明文规定，这次会议一视同仁。”


    “房间是按照名单分配，你和金同志都是此次的速记员，还都是女同志，特殊照顾才分到两人间。”


    宋泠惊讶，“她不是外贸局的？我看你们穿一样。”


    “那是我的制服，她好奇试试看。”


    “……”


    怕宋泠不信，廖艺冰特意喊她去隔壁四人间看看。


    一样的面积分配，同样尺寸的单人床，需要住下四个人，光是看堆积的行李就觉得拥挤。


    宋泠刷了脸，把包里装的奶糖分几颗给几位，顺便将校门口记录的画统一交给廖艺冰后，便主动回到房间去。


    金泽玲还没回来。


    宋泠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结束没多久卫启荣就来喊她去吃饭。


    晚饭在食堂，全‘一视同仁’的大锅炖，白菜、豆腐、五花肉和粉条一锅出，还有酸菜羊肉煲，茄子煲。


    吃饭时她看到了金泽玲，跟在一位中年男人身后。


    兴许是她眼神太直白，被发现后，金泽玲甩给她一个大大地十分嫌弃的白眼。


    好巧，坐她旁边的邓教授也看到了。


    他笑着打趣，“熟人不少啊。”


    宋泠摇头，一脸无辜，“是会议组安排的室友，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过她，打见面起就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受气了？”


    “那倒没有，她招惹我，我是会还手的。”宋泠板着小脸说得认真。


    邓教授被她这样给逗笑了，好心解释一句。


    “你小室友旁边那个是外贸局合作司的戴处长，看你小室友年纪就不大，这种场合带来的小辈，都是很亲近的。”


    至于惹不惹事，具体事情具体论证。


    宋泠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邓教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邓教授见她小心翼翼的样，把耳朵送近一点，方便她小声。


    宋泠问，“就我听说以前没规定入场时间，今年谁定的呀？”


    邓教授挑眉，点了点她，“这就要还手了？”


    “好奇，我就问问。”


    其实邓教授这样回答，结果已经八九不离十。


    “这么说吧，跨国技术引进项目都归合作司管，这次会议组也是合作司组建。”


    果然！


    “邓教授，我吃好了，我看到我外公还没来，我去看看他。”


    邓教授笑眯眯地点头，“出门记得戴好帽子围巾，小心着凉，宋老师走之前可是再三叮嘱！”


    宋泠：“……知道了。”


    宋泠小跑着离开，半路遇见了去食堂吃饭的石钢队伍。


    她气喘吁吁地停下，半晌说不出来，只能伸手扶着外公。


    唐外公黑着脸教训，“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命都不要了。”


    “……”


    计忠海帮忙扶着宋泠，“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卫生所，要不要去看看？”


    宋泠连忙摇头，干着嗓子说：“没事。”


    “真没事？”计忠海不放心。


    姜云也担心，想说什么，被唐外公阻止。


    “我看她一会儿，你们先去吃饭吧，回来给我带一份。”


    “带回去都冷了……”


    “没事，晚点还要开会，别耽误时间了。”


    杨秘书慢一步，“不然我留下来帮忙。”


    宋泠捏了一下外公，抬眸就发现对方正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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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她。


    过一会儿，唐外公摆手不耐烦地对杨秘书说：“你吃你的。”


    无奈，杨秘书追上队伍。


    人一离开，唐外公就松开手背在身后。


    “说吧，装什么相！”


    这话就不是很中听，宋泠撇撇嘴，把已知情况告知。


    如，金家和戴家有干亲，戴家有人在会议组，新增的规矩极大可能是为了针对石钢。


    再如，杨工、孙工、苗副厂长等关键位置人员到场又被阻拦。


    “等等，你是说杨秘书？”唐外公皱起眉头，“他没理由这么做。”


    宋泠摊手，“厂里事情我不懂，只是提醒你戴家可能私下毁石钢的票，真这样，你要怎么办？”


    唐外公不屑一顾，“放心，有我在，这次设备只会是石钢的。”


    “你不在呢？”


    “？”


    大逆不道！


    “下午，外公你不是退出小组，选择打辅助。”


    “……后来不是没人追究。”


    啧！盲目自信的老固执。


    宋泠看看外公头顶问号，莫名其妙地提起外公家新换的门锁。


    唐外公：“？那已经是厂里报废的计划。”


    根本无法推广，使用在门锁上的材料完全可以去制作需求更大的产品，做门锁性价比不高。


    “可以用废钢二次生产，国内推广不开，完全可以赚外汇，国外安全差，漏锁撬门的人海了去，如果有一款锁芯结构安全还便宜的门锁，你愿不愿换？”


    “哪里便宜，你没深入了解过生产……”


    “外公，国际汇率。”


    “……”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外面的消息！从哪知道的！有没有和别人说过！”


    宋泠傻眼，看着唐外公突然变脸吓一跳。


    她为谁！


    好的，为自己的任务。


    宋泠干脆说直白点，“外公，门锁不是关键，关键是废钢的二次利用。”


    “老唐，怎么就你一个在外面站着，不去吃饭吗？”


    不远处有一支队伍靠近。


    唐外公小声警告宋泠，“类似的话不准再说，听见没？”


    “……我回房休息了。”


    “嗯。”


    唐外公推她一把，试图让她赶紧走，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去应付迎上来的人。


    “刚刚那是？”


    “我外孙女，食堂在那边，一起走吧。”


    声音渐行渐远，宋泠半路回头看一眼，冬日早暗的天色让她什么都没看清楚，倒退两步，一不小心撞到人。


    她赶忙转正，“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有人。”


    是学校大四班的同学，就中午集合时，队伍里直看她的那人。


    宋泠忍不住微微皱眉，抬眸就被抓个正着。


    “……”


    她摸摸鼻子还想再道歉，张张嘴顿住了。


    不是，她心虚什么。


    “同学，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有事。”


    这声音有点耳熟，再听听。


    对方伸出脚，点了点脚上穿的棉鞋。


    “你踩我脚了，过年新买的鞋子，这不得赔我一顿饭。”


    “！”


    宋泠抬起头，睁大眼睛盯着眼前这位五官陌生的同志，像是刚想起什么，视线上移落在头顶上。


    姓名：贺文岳（国防生）


    好感度：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