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厂，机器运作的轰鸣声不断，烟囱里冒出滚滚浓烟，到处都弥漫着像是鞭炮燃烧后的刺鼻味。


    蝙蝠侠站在熔炉附近的塔楼上，用披风遮挡住二氧化碳含量过于浓重的空气，审视着楼下正在巡逻的囚犯们。


    和之前的数次轮回里一样，这次的小丑依然选择了派兵将钢厂层层包围，自己则躲在最安全的地方，直到被他找到。


    老实说，蝙蝠侠已经玩腻了这种把戏。如果不是刺客联盟的要挟和桃乐丝的出现，他可能会直接忽视掉小丑，去公园街买个可丽饼吃。


    借着夜色的遮掩，蹲在天台上的蝙蝠侠打开侦测模式，看着那几个位置从没变过的小红人，从高塔跳下，动作迅速且利落的将他们击倒在地。


    这时，小丑恼人的声音出现。


    “禁——止——作——弊！小蝙蝠，鉴于你刚才差劲的表现，我决定要把你从我的派对名单上踢掉！”


    显然，蝙蝠侠找到钢厂入口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算。


    看着监控上模糊的人影，小丑咬住冒出血丝的指头，因为不快而撇下的嘴角很快又翘了起来。


    他知道了。


    小蝙蝠已经和某个‘他’玩过这种小游戏了。


    真是的，看来蝙蝠总是比他快一步。小丑一边在白纸上涂涂画画，一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另一边，随着蝙蝠侠的不断深入，血液里流淌着的毒液和冲进鼻腔内的空气颗粒也越来越多。


    蝙蝠侠的眼前出现了浮光般的幻影：熔炉喷出的火焰和几道突然闪现的黑色人影错综交叠；漂浮在半空的透明蒸汽像是搅拌毒药时，冒出的大水泡；一个巨大的铁锤捶打着这片土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地震，让原本平和的海面狂暴的咆哮着，溅起层层浪花。


    灼热的痛感袭来，差点陷进幻境当中的蝙蝠侠看了眼地面。


    一条条如同疤痕的裂缝从他的脚下蔓延，周围的温度急剧的上升，几乎快要达到了熔炉里的热度。


    “小蝙蝠，恭喜你，你马上就要变成人肉干啦！”


    小丑幸灾乐祸的话语忽远忽近。仿佛他也知道蝙蝠侠现在的状况一样，只说了一句就匆匆地消失了。


    与此同时，熔炉房内的支柱开始崩塌，镶嵌在水泥承重墙内的钢筋也被热浪卷了出来。


    连绵不断的汗水顺着蝙蝠侠背后的曲线向下滑落，浸湿了与皮肤紧紧贴合的战甲内衬，带给他黏腻而又沉重的触感。又是一个铁架的掉落，蝙蝠侠飞身扑向靠近出口处的落脚点。


    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薄薄的地板刚好断裂，并露出地下深处正翻涌流淌着的金属熔化后的工业液体。


    黑色披风垂落着，与地下的热熔液体几乎就要相连。


    好在，被火焰拉入地狱前，蝙蝠侠扒上摇晃的栏杆，向头顶上方的石梯爬去。


    “哦...没劲。”小丑大失所望道：“蝙蝠侠，你在干什么？就为了一个老头，至于那么努力吗？难道，哈莉她们说的是真的——你喜欢上了那个老头的女儿？！”


    “砰！”


    监控器被飞来的蝙蝠飞镖击碎，小丑看着黑屏的显示器撇了撇嘴。


    他开个玩笑怎么了，小蝙蝠真是玩不起。


    不过，他也确认了一些情报的真实性。


    小丑笑着摁下了手里的按钮。


    提炼室。


    蝙蝠侠没有看到本应在剧情里出现的斯泰西医生。


    哈莉的大头玩偶倒是依然被摆放在门口，写着‘J先生’的红心气球在幽暗的环境里，一闪一闪。


    蝙蝠侠走近，一把沾染着血的锤子倒放在墙角。


    他伸手抹了一把，还是湿润的，说明有人刚才用过它。


    蝙蝠侠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在他推门走进室内，得到了验证。


    斯泰西医生被绑在运输带上，三五成群的暴徒们分别守在两边，背靠运输带，拿枪扫视着周围。剩余的其他几个，则一直在附近巡视。


    看来小丑改变了他的计划。


    蝙蝠侠蹲在石像鬼上，观察着下方。


    巡视队伍里的两个暴徒身上有感应雷达，即使他不靠近他们，也迟早会被发现。


    蝙蝠侠正要行动，却再次听到小丑用不着调的语气，说：“听着，你们这群小崽子们。如果我一旦发现这个房间内出现了蝙蝠侠，你们就等着一起和那个医生被绞死吧！”


    听到广播内容的暴徒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虽然歼灭蝙蝠侠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但他们还不想因为他而把自己的性命丢掉。


    看着瞬间提高警惕的他们，蝙蝠侠的目标对准了那两个拥有感应雷达的暴徒。


    他们背靠背，走到了控制室的门口。


    就是现在，蝙蝠侠小心的跳到地面，钻进地沟盖板，悄悄地尾随在他们身后。


    等到其中一个下楼梯，蝙蝠侠迅速闪现到即将转身的暴徒面前，趁其不备用结实的的胳膊将他勒晕，放倒在地。紧接着，赶在前面那人发现之前，蝙蝠侠一脚踹了过去，暴徒向后仰倒下去，头部被栏杆重创，很快便晕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


    附近，听见一点动静的暴徒赶来。


    躲在转角处的蝙蝠侠甩出蝙蝠镖，将他手里的武器击飞后，一拳砸了过去。


    至此，控制室附近的暴徒全被消灭。


    蝙蝠侠走入控制室内，用飞镖将连接运输带的电线破坏。这样一来，斯泰西医生暂且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你们都在做什么？！敌人都闯进家里了，你们竟然还像个二傻子一样在那里呆呆地站着！快点给我去找，蝙蝠侠就在你们附近，蠢货！”


    果不其然，小丑对他这里的状况知道的一清二楚。


    蝙蝠侠看着四散开来的暴徒，找机会靠近了斯泰西医生。


    “嘘——”


    斯泰西医生抬起淤青肿胀的脸，看到他出现时，激动得差点叫了出来。


    “我现在把你救下来，小心一点，尽量别发出任何声音，然后你自己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蝙蝠侠试图安抚她，结果斯泰西医生的反应变得更加激烈。


    下一秒，蝙蝠侠被一块浸满腥臭味的抹布捂住了口鼻。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但蝙蝠侠还是被小丑偷袭成功了。


    蝙蝠侠转身向他掷出飞镖，小丑灵活地躲过，同时还哈哈大笑道：“小蝙蝠，真该拿个镜子让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比我还狼狈呐！”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同样吸食过毒气的小丑已经走向了崩坏的尽头。


    他现在的脸仿佛是老旧斑驳的青灰色墙皮，松松垮垮的挂在还没有被腐蚀的骨架上。蝙蝠侠注意到，他的耳后甚至还藏着几根翻出泛着银光的订书针。


    小丑的绿眼珠子转来转去，他扯起一抹鲜红的嘴角，眼神却不快道：“蝙蝠侠，你在看哪里？是想笑话我吗？哦，你不会是在想：看看这个小丑吧，曾经多么风光的一个人现在却变得如此丑陋！但是！——蝙蝠侠，你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说着，小丑从口袋里拿出折叠刀，一边比划，一边大叫着向他冲了过来。


    “跟我一起下地狱吧！蝙蝠侠！”


    蝙蝠侠防住了前方小丑的攻击，却没能抵挡住身后人的偷袭。


    “嘻嘻！”看着蝙蝠侠眼里闪过的一丝错愕，小丑狞笑着从他的手里用力夺回了自己的小刀。特别是再看到他的手心被划出一道长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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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痕时，小丑笑得更加欢乐，“小蝙蝠，不好意思啦！你好像得先走一步了。”


    总算是扳回一城的小丑跳着踢踏舞，任由手底下作为手杖的长刀来回转动，折磨蝙蝠侠。


    “哦，看看你现在的这副模样。”


    小丑不知从哪儿又拿出一块破碎的玻璃，举给他看。


    苍白如薄纸般的皮肤隐隐透露出几分青灰的绿色，小丑看着蝙蝠侠那双逐渐变得和他相似的眼睛，笑得愈发甜蜜。


    没错，蝙蝠侠越疯，就越能证明他才是最清醒的人。


    小丑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


    趁此机会，蝙蝠侠瞥了眼那柄插在他大腿上的长刀。


    是刺客联盟的标志。


    排除塔利亚和小丑设局的可能性，这里只有一个人属于刺客联盟。


    意识到拉尔斯和小丑正在合作，蝙蝠侠隐蔽地拿出腰带里的烟雾，然后趁小丑不注意扔出。借着烟雾的遮掩，他猛地一起身，将小丑重重地砸向地面。很快，属于拉尔斯的暗器随之而来。


    蝙蝠侠躲过，并利用这个间隔点，向墙壁上的石像鬼射出绳索，飞了上去。


    拉尔斯的声音从烟雾里传到他的耳朵，“侦探，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蝙蝠侠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无言的沉默一直萦绕在他们二人之间，直到烟雾散去。


    拉尔斯叹了口气，“何必呢，为了那个不知名的女人，你竟然要做到这个份上。”


    “这似乎不关你的事，拉尔斯，你应该回到你该待的地方去。”蝙蝠侠现身，站在拉尔斯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从一开始，你们就和小丑达成了合作。”


    “不，只有我。”拉尔斯摇了摇头，表示塔利亚只是被他利用了下，“倒是你，侦探。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你和小丑合作是为了什么？”蝙蝠侠不想听他说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


    “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掌控这个城市。”拉尔斯向前走了一步，如鹰一般的双眼注视着他，压低声音道：“就像我之前说的，如果你接受恶魔之血的历练，愿意当我的继承人，我是不会动这座城市的。”


    “但，你不仅拒绝了我，甚至还把自己搞成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侦探，你有点让我怀疑我的识人水平了。”


    拉尔斯傲慢地向他靠近，“至于小丑，他的生命会在这里结束。当然，侦探你也是。到时候我也会送那位红发小姐去往地狱，和你相聚。而我，等斯特兰奇的十号协议顺利完成，会代替你，掌握整个哥谭。”


    随着他的自述，拉尔斯从身后拔出长刀，对准沉默的蝙蝠侠。


    “最后一次，我和你之间的战斗。”


    生死之际，被要求决斗的蝙蝠侠看似冷静，实则已经在他将那些话的时候，就想从小丑西装里掏出炸弹，和这个世界一起同归于尽了。


    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你们竟然敢伤害我的小布丁！”


    广播里，哈莉的声音听起来气愤极了。


    “小丑先生说的没错，你们都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所以——现在，给我去死吧！”


    提炼室内响起了红色警报的鸣笛声；失灵的重型机器脱离了轨道，发出刺耳又嘈杂的声音；比仓库分量更多的毒气缓缓进入，还没来得及躲入控制室的蝙蝠侠如同一座轰然坍塌的小山，倒在了地上。


    =


    “神谕，我已抵达目的地。收到请回复。”


    “了解，小丑的势力遍布钢厂，你要小心。”


    “我知道，我会把蝙蝠侠带回去的。”


    一抹红黑色的小鸟飞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