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作品:《妻主她罪名昭著(女尊)》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春和堂,姬怜本欲跟着谢廷玉前往相邻的宫殿一起探查,谢廷玉却以“更深露重,殿下不如先回婆娑阁歇息”为由相劝。
姬怜却不赞同,甚至是觉得三日捉拿罪魁祸首为限颇是紧凑。他蹙眉,“谢廷玉,你可知你如今骑虎难下。”
谢廷玉点头。
姬怜接着道,“就算你有一位在朝中担任大司徒的母亲,一位后宫位份最高的哥哥,若是三日一过,你没有捕捉到端倪,你也不必在皇帝面前有任何露脸的机会了。”
谢廷玉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我懂我懂,你先别急。”
“什么我急?我才不是替你急。”
姬怜牙关轻咬,见谢廷玉一脸好似听进去,却不为所动的平淡神情,很莫名地一股闷火团在他的胸腔处不上不下,心里只感慨,为何此人总能三言两语拨动他的情绪。
谢廷玉轻声解释,“夜深露凉,殿下想必也是睡梦中被匆匆吵醒。殿下不如回去歇息,待到天明,我们再一同查探。”
听到‘我们一同再查探’,姬怜面色稍霁,待回过神来,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因为这几个字而心绪浮动时,登时朝谢廷玉的方向看去,但也只能看到一身素袍溶于浓浓夜色中。
谢廷玉乘坐马车回到长好院时,院内灯火通明,一干侍奴立在阶下,其中包括韦风华。
“不知是何事需要急招少主人到皇宫内?”韦风华趋前一步问。
“唔…三言两语说不清,但确实算得上急事一枚。”
韦风华一脸关切,“可需要主君写信告知司徒大人?家主在朝中多年,学生众多,可助少主人周旋。”
一想到这写信送信回信来回路程都要超过三天,谢廷玉摆手,“母亲如今还在处理流民一事,我就莫要给她添堵了。”
谢廷玉换上木屐,正要进内室,又回头对韦风华嘱托道:“此事也不用在父亲面前特意提起,我能搞定。”
“是。”
天亮之后,谢廷玉换上那身紫衣道袍,又束莲花冠,乘坐马车回到皇宫内。
谢廷玉并没有先去找姬怜,而是转身朝宫人们居住的掖庭走去。
穿过一层层低矮的廊庑,在旁人的指引下,谢廷玉终于找到那位曾亲眼见过红衣厉鬼手提人头的宫人石春。
可惜,上天不作美,这个人过了一夜之后,疯了。
说是吓傻了。
谢廷玉薅起一把圆凳,坐到石春面前。
石春面容呆滞,双目无神地望着虚空,口水顺着嘴角淌到前襟,斜斜地靠墙根趴着,昨日身上的脏污衣衫已褪去,如今只是简单地着一身干净的里衣。
凑得近点,还能听见石春口中不停地嘟囔着,“有鬼…有鬼…有鬼…”
一眼看过去,确实是吓傻的模样。
谢廷玉支起下颔,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还注意到石春抵在榻上的手指边缘带着点红色。
原先几个和石春共事的宫人在一旁看着,其中有人大胆提议,要不要撒点鸡血、黑狗血到石春的身上来驱邪。
谢廷玉摇摇头,只道:“如今她吓得魂不附体,怕是拿鸡血沐浴都没用,这种事我原先也见过,你替我拿点银针穿线的绣花针来。”
众人一脸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问宫侍要了细针。
于是,谢廷玉当着众人的面,双指夹起一根银针,先是在蜡烛上炙烤一番,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谢廷玉拿着这根针,缓慢地凑近石春的眼皮。
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窃窃私语。
“这…都吓傻了,拿针把人眼睛戳瞎也没用啊…”
“谢大人行事自有她的道理。你别管,大人的事情你别管。”
仅半寸之差,银针便要刺入瞳仁,石春眼不眨,连睫毛都未颤动分毫。
谢廷玉放下银针,摇头道:“若是灵魂还在躯壳里,看到这针,定是害怕。但你们看她一动不动,应该是傻了,你们几个好生照顾她的下半生吧。”
众人面面相觑,“那大人你该怎么捉鬼?”
谢廷玉双手一摊,“怎么捉?我本还指望着这唯一的活口,若她能说清那鬼身长几尺、獠牙多长、面相如何,我或许还能施法下阴曹,与阎王殿下打个商量,将这鬼从往生簿上勾出来。”
她微叹一口气,“如今难了。若这鬼这几晚还敢出来作祟,我怕是要直接收拾包袱回上清观了。”
谢廷玉在众人一干“可怜的谢大人”神情中走出去,穿过重重宫阙回廊,与帝卿汇合在小花园中。
姬怜与谢廷玉一同走在前往浣衣局的宫道上。
“殿下可听闻这么一件事。说是有位浣衣奴路过春和堂,捡到张能遇水显字的纸。上回在蓬莱殿,圣上曾夸陛下善书法,想必对纸张一事会比我熟悉。”
浣衣所处摆放着数十个硕大的木盆,在这里浆洗的人都是祖上犯了罪被没入宫籍的奴隶。
奴隶们见到帝卿和谢廷玉两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跪伏行礼。
浣衣令一路小跑至二人跟前,行礼,额贴手背恭声道:“不知帝卿殿下和谢大人来此处,所为何事?”
谢廷玉将那夜所闻告知,浣衣令立即从跪着的一干奴隶中拽出个瘦小少男。
姬怜和谢廷玉互相交递眼色之后,便领着这个小小浣衣奴到一偏僻地方问话。
“你别怕,我就问你点事情。”
姬怜垂首看着这个一脸惊惶,瞪着一双兔子眼睛的浣衣奴,放柔声音:“当夜你为何抱着木盆路过春和堂?”
浣衣奴声音细若蚊蝇,“奴当夜只是想抄近路回到浣衣所。”
“然后呢?”
“有一张纸从墙头飘了下来,恰好落在木盆里。那木盆里有没洗干净的衣服,还有泡沫水在里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浣衣奴瑟缩着肩膀,“那张纸湿透了之后,就显出了几个大字。奴不识得字,但那个字是红色的,很可怕…很可怕”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化作颤抖的气音。
“那张纸呢?”
浣衣奴脸埋进衣领,“奴拿到那张纸后,很害怕,便给了浣衣令。他说这是不洁之物,就把它烧了。”
姬怜并不想这一条线索断掉,改为循循善诱式询问:“那你还记得那张纸有什么特色吗?比如什么颜色的纸?”
“奴记得是土黄色的,还有点脏,纸里面好像掺和着些细条的、黑色的东西。”
一番细问之后,姬怜便让小奴离去。
他抬首环视一圈,发现谢廷玉已并不在此地。
谢廷玉此时此刻正在与浣衣所相连的染署这儿。
此处地处空旷,四处架着巨大的晾纱架,每个都挂着色彩鲜艳的云锦布匹,另一旁边是数口硕大染缸,里头都是翻涌的染液,有绛红色、靛蓝色等等。
染署是专门负责给宫内布匹染色的地方,十余名染匠正在用长竿搅动染液。
谢廷玉驻足看了会,靠近一名染匠,夸道:“这缸里的绛红色艳如朝霞,倒像是夏日里盛开的牡丹色。”
染匠对这份夸奖很是受用,道:“大人不是做这行的不知,这其实是用茜草染的,宫里的贵人们喜爱穿这样明艳的长袍。”
谢廷玉颔首,“那这手上要是染上了容易洗吗?”
染匠:“容易洗,用皂角水搓洗两遍,这就洗掉了。不过……”染匠一顿,补充道:“若是将茜草和朱砂混合,那颜色会更好看,更加艳红色,只是朱砂有毒,沾上了就难洗了。”
“那茜草可是种在宫里,在哪呢?”
染匠带着谢廷玉来到一处茜草圃。
此处竹架成排,红茎缠绕的茜草攀爬骑上,四周并未有什么墙壁阻隔,看来除了染署的人可以采摘,其她人亦容易摘取。
谢廷玉绕着茜草圃好几圈,忽然在竹架西侧停下,发现地上散落着几截断裂的茎秆,泥土里多出一串不同于染匠所穿的草履鞋印。
“我可以摘取些茎叶带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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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匠连忙主动剪下几段茜草藤,双手奉给谢廷玉。
谢廷玉从袖子里拿出丝帕,用其裹住,收入怀中。
姬怜见谢廷玉回来,口吻带着几分刻意压下的急切,“你去哪儿了?”
“去隔壁溜达一圈,颇有收获。”谢廷玉笑意盈盈地反问,“殿下这边情况如何?”
“虽然我并没有见到那张纸,但是按照我的推断,不会有错。随我一道回婆娑阁,我演试与你看。”
两人一道回到婆娑阁。
谢廷玉抬首欣赏墙面上挂的字,目光细细抚过那些墨痕。
其中竖如青竹,一气贯下,横似远山,收笔轻敛,长撇如孤鹤伸颈。每一幅字都是由姬怜亲笔书下,字如其人,观赏性很强。
“我自幼临摹钟先生的《宣示表》,虽隔代难追其神韵,但也窥得其中一二分。我儿时好奇时,曾在各类纸张都试过笔墨,甚至是绢帛,其中有黄麻纸、藤纸、鱼笺。”
“那个小奴说,那张纸为土黄色,其中掺杂着杂质,那便是黄麻纸无疑。这等纸张,在宫内是只有宫侍等才会用的。”
绛珠手拿托盘走来,其中有几张黄麻纸,一小碟姜黄粉,一小碟朱砂膏,以及一块如同冰糖一般的明矾。
他先将明矾溶于清水,再取一小撮姜黄粉调入,撒入明矾水中搅拌,直至粉末完全化开。
宽大的书桌上有一紫檀木雕山形的笔架。
待绛珠研好朱砂之后,姬怜从中取下一只青镂竹管毛笔,一手挽起广袖,露出纤细的皓腕,用毛笔点点朱砂,以无名指轻抵笔管,俯身向下,如缎绸一般的乌发随之倾斜而下。
姬怜开始认真地在纸上写字。
谢廷玉的视线逐渐向下,从腕骨到匀称修长的手指,白皙肌肤下露出青色的血管。他的指甲盖圆润,干净,边缘修剪得如新月般利落,泛着健康的淡粉色光泽。
这手和他的主人一样好看。
嗯,如果要是再与他来一次十指相扣的话……
“你在想什么?”
谢廷玉的思绪中断,迅速回神,装出一副很疑惑不解的样子,“殿下为何用朱砂写字前需要加这么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姬怜放置好笔,捻起些澡豆,于铜盆中净手,“你等纸上面的字干了就一看便知。”
只见,纸上原本朱砂写的字逐渐变淡至消失。
姬怜见状,一只手掬起铜盆的水,将其洒在纸上,那殷红色的字又猛地显出原形。
《淮南万毕术》一书中曾有记载:“朱砂为书,入明矾水则隐,遇暴雨乃现。”
“殿下还真的是博闻强识,好厉害。”
姬怜眼见着谢廷玉用一副平淡的神情,以及刻意上扬的尾音语气说出这番话,当真是做作得令人发指。
他嘴角轻撇,“谢廷玉,你别装了。”想起她的突然离去,问:“你还没说你刚刚离开去哪儿了?”
谢廷玉不答,将丝帕递给姬怜,后者将其拆开,脸上困惑,“这是?”
“此为茜草,专门供染工进行染色使用,用其煎汁浸染的绛红色最是持牢,可经久不退。”
姬怜顿时领悟其意,二人当即前往春和堂。经查,地上所谓“血迹”过了一夜,非但未变成应有的暗沉褐红色,反倒鲜亮如新硃。
“我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宫中奴仆众多,纵是死了一个可能也不会掀起什么风雨。可蹊跷的是,尸体在哪里,头颅又去了何处?这都一日过去了,依然未有任何人向我告知,就好像消失一样。”
姬怜瞥了眼谢廷玉,接着她的话说,“也许,可能并没有什么无头尸,只是有人在故弄玄虚。有没有无头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宫内是否有如此传言,圣上如何看。”
谢廷玉颔首,“如今就差揪出幕后主使了。”
她指尖叩颌,“想她一个小小奴仆隐在宫内,要做完这些事,一定是有帮凶的。只是不知道可不可以从她口中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