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石造冰。


    这就是周处的依仗，因为在大乾，还没有人发明这个技术。


    最大的一个问题是，洪县之中，没有硝石矿啊。


    但这难不住周处。


    除了现成的硝石矿之外，猪圈、马厩、厕所等富含有机质的场所附近，也能找到。


    这些地方的硝石常以皮壳状或盐花状覆盖在地面或墙脚，在大乾被人称为“地霜”。


    离开凶案现场之后，周处就向顾鸿海要了一个桶，骑着赤兔马，出城去了。


    县城之中，也有马厩，也有茅厕，但周处需要保密，所以干脆就出城去，跑得远远的。


    硝石制冰的技术，跟冶铁不同，是不需要献给隆武帝的，必须要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忙了一个下午，城门快关闭的时候，周处回来了。


    回来之后，周处就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开始造冰了。


    倒也不难。


    将顾鸿海提前让人准备好的竹筒一一摆放好，全都盛上水，却不能满。


    然后，倒入硝石粉末，用木棍搅拌均匀。


    接下来，就是等着水结冰了。


    最后，就是竹筒和其中的冰一起，摆放在尸体的四周。


    摆放越是密集，尸体的保存效果就越是好。


    周处弄好之后，让人将顾鸿海请了过来。


    顾鸿海很快就来到了，看到了周处造出来的冰，大呼神奇。


    “贤弟之能，真是前无古人啊，老夫佩服之极。”


    周处笑着说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顾鸿海叹道：“有了冰，尸体保存个月余也不是问题。”


    “一切，都等着刑部与大理寺的人来到再说吧。”


    周处听出了顾鸿海的意思，还是不相信那个大黎商人会自杀。


    也难怪，以顾鸿海的层面，是不知道大黎即将大军南下的消息，自然不会将这个命案跟那事联系在一起。


    冰造好了，周处正要告辞，却被顾鸿海给拦住了。


    “老夫已经备下酒宴，贤弟怎能轻易离开，当吃了酒再走。”


    “冷超冷员外也得知贤弟在老夫这里，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贤弟外出寻找造冰材料之时，庄公子也来找过贤弟，老夫便约了她今晚一起饮酒。”


    顾鸿海都这样说了，周处当然不会再拒绝，只得答应下来。


    这时，下人来报，说是冷超来了。


    周处刚跟冷超寒暄几句，青禾公主也带着立春来了。


    青禾公主对周处造出来的冰显然很感兴趣，非要缠着周处，问他是怎么造出冰来的。


    周处当然不肯说，只说是以后可以让她终生免费使用，惹得青禾公主给他定义了“小气”的罪名。


    谁想到，喝酒的时候，出了一个意外。


    洪县的好多文人得知周处在顾鸿海这里喝酒，便纷纷跑过来，求见周处。


    周处一阵头大。


    说心里话，他是很讨厌这些腐儒的。


    没什么本事，整天还嗷嗷叫说多爱国。


    会写几篇文章，会作几首诗词，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哪怕是当六部尚书或者丞相，才华都是绰绰有余。


    其实呢，要真是给他们一个官当当，绝对会是一塌糊涂。


    就像《大唐诡事录》中的独孤遐叔，就是一个很具有代表性的例子。


    可对于这些个文人呢，你又不能得罪他们。


    因为他们或许不能成事，却很能坏事。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就是他们的最大能耐。


    周处深知这个道理，自然不会得罪这些人，反而是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这些人得寸进尺，纷纷向周处敬酒。


    周处无奈，只得一一喝了，最后自然是酩酊大醉。


    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得了一个虚怀若谷的好名声。


    只是，带来的直接后果，今晚周处只能是昏睡不醒了。


    立春最是不高兴，她很讨厌那些个给周处敬酒的人，本来周处说好，今晚会要了她的身子，这回又没戏了。


    第二天，周处看了一下竹筒里的冰块，竟然只化了一半。


    尸体在阴凉处，冰块又在竹筒里，所以融化的速度就慢了一些。


    也就是说，造冰一次，可以用一天。


    然后，周处就去了庄府。


    从青禾郡主的口中，周处得知，那个长须男子昨晚一夜未睡，第二天就白了一半的头发。


    周处冷笑一声，只要这个长须男子不能跳出正常的思维模式，绝对是不可能找到真正答案的。


    周处对立春笑着问道：“春儿，想不想找那个家伙出口气？”


    立春一愣，问：“老爷，奴婢不懂，还请老爷明说。”


    周处笑道：“你去一趟洪人书院，再找上那个家伙。”


    “你对他说，如果他肯向你道歉，承认自己之前的狂妄，你就把答案告诉他。”


    让一个文人向一个奴婢道歉，这比将他活剐了还要残忍。


    立春大喜：“多谢老爷，替奴婢出这口恶气。”


    “奴婢估计着，奴婢要是这样对那个家伙说了，他气得能吐血。”


    “老爷先跟公子聊着，奴婢去去就回。”


    说完，立春就连蹦带跳地出府去了。


    望着立春的背影，青禾郡主微微一叹：“老师，谢谢你。”


    周处一愣，莫名诧异地望着青禾郡主：“谢从何来？”


    “若非是老师，立春早就已经魂入地府了，弟子也就成了间接的杀人凶手。”


    “偏偏是，弟子还会认为是为了老师好。”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周处笑了：“那当然了，为师可是美人拯救者嘛。”


    “但凡有美人投怀送抱，为师是一概不拒，而且会保证她们个个都快乐。”


    青禾郡主：“……”


    不过呢，青禾郡主也不得不承认，好像就是这样子的。


    青禾郡主见过秦红玉，见过赵寡妇，见过沈初雪，更知道立春现在每天都是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


    有时候，青禾郡主真想问问立春，你和老师在一起，为何会这么快乐呢？


    好像，不管是隆武帝的后宫，还是那些王爷和皇子的嫔妃，几乎很少有这么快乐的啊。


    更别说，双方的物质生活条件，简直是相差甚远了。


    但青禾郡主忍住了，她不想让立春误会什么。


    青禾郡主直翻白眼：“大乾的美人千千万，老师能拯救多少？”


    周处嘿嘿一笑：“佛渡有缘，老师亦然。”


    “何为有缘？”


    “被为师看上，便是有缘。”周处眨了眨眼睛，“青山啊，于嫂也给为师留着。”


    青禾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