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商人，是在卧室被人杀死的，死在了床上。


    跟着一起被杀死的，还有一个女人，是洪县一个妓院的妓女，倒也颇有几分姿色。


    两人都没穿衣服，而且也没有任何的反抗，显然是在熟睡的时候被杀的。


    这个案子的最难点是，这俩人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


    没被刀砍过。


    没被绳子勒过。


    没有被被子闷过。


    似乎像是寿终正寝的那种死法，连二人的表情都是很安详，好像没有经历过任何的痛苦。


    门窗，都是关得好好的。


    窗户，插了栓。


    门，也是插了栓。


    屋子里，并没有多余的脚印，全都是这个大黎商人和那个妓女的。


    也就说，案发现场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尸体，没有被挪动过的痕迹，证明这里确实是第一案发现场。


    屋顶呢，顾鸿海也派人检查过了，同样是完全没有异常。


    顾鸿海破了一辈子的案，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案子，使得他没有半点头绪。


    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


    等不起啊。


    七月份的天，正热。


    尸体根本放不了几天。


    从顾鸿海上报，到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到，估计至少得五六天的时间，恐怕尸体就会开始腐烂了。


    若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也没办法，尸体只能是尽快入土为安。


    尸体都没了，再想破案，可就是难于上青天了。


    情急之下，顾鸿海就想到了周处。


    顾鸿海又从洪人书院得知消息，周处来了县城，就在庄府，于是就亲自去了一趟，把他请了过去。


    周处没断过案，但他后世看过很多的断案神剧，如《神探狄仁杰》、《包青天》、《大宋提刑官》、《长安十二时辰》、《唐朝诡事录》等等。


    没吃过猪肉，却经常见猪跑，周处勉强也能算是小高手了。


    周处来到之后，先检查了一下尸体。


    说起来，还真够恶心的。


    这可是尸体啊。


    周处杀马匪，也都是用箭射死的，然后交给衙役带走，可没有这么近距离过。


    所以，当周处刚来到床边，看到这两具尸体，直接就是一阵干呕，跑出去吐了好一会儿。


    没办法，人的正常反应嘛。


    这么一来，顾鸿海就有些失望了。


    看样子，周处也指望不上了。


    吐完之后，周处再次进屋了。


    他准备拿这两具尸体锻炼，锻炼自己面对尸体的承受能力。


    不然的话，日后万一遇到什么打斗，杀了人却嗷嗷叫地吐了起来，失去了反抗能力，岂不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对方的手里。


    第二次，周处还是没忍住，又跑出去吐了一会儿。


    这么三四次之后，周处终于能做到面对尸体也坦然了。


    不过呢，正如顾鸿海所说，尸体没有任何异常，包括二人的头发里。


    周处又来到檀香炉跟前，将盖子打开，仔细看了看里面的粉末。


    炉子里，是燃尽的檀香遗体，而且还是保留完整那种。


    但只要用手一按，就会彻底成为粉末。


    周处伸手按了一小截。


    果然，变成了淡灰色的粉末。


    周处举起手，将手指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立即就是眼睛一亮。


    “顾兄，快来，小弟知道这俩人是怎么死的了。”


    顾鸿海正在门外，向衙役吩咐着什么，听了周处的喊话，大喜之极，赶忙就进了屋。


    “顾兄，檀香是有毒的，燃烧之后散发出来的气味也是带毒的。”


    “二人在房事的时候，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摄入的檀香气味快速进入血液之中。”


    “所以，当二人睡着之后，很快就毒发了。”


    顾鸿海向檀香炉中看了一眼，不由心下一动：“不错，上好的檀香，燃烧之后，粉末绝不可能是灰色的。”


    “可是……”顾鸿海微微皱眉，“门窗都是紧闭的，会是谁潜进来换了带毒的檀香呢？”


    “如果是提前被换了檀香，死者不可能闻不出来的。”


    顾鸿海的这个推测，是很有道理的。


    古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大都喜欢檀香。


    因为檀香不但味道好，白天可以提神安脑，晚上有助于睡眠。


    当然，檀香的功效多了去，这只是其中的一些而已。


    越是好的檀香，对人的身体越有好处，价格自然也就越贵。


    而长期使用一种檀香的人，会对这种檀香的气味很敏感。


    一旦檀香被换成别的，基本上都能立即察觉出来。


    周处淡淡一笑：“顾兄，为何不能是自杀呢？”


    自杀？


    顾鸿海大吃一惊，一脸的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顾鸿海才轻轻摇头：“怎么可能呢。”


    “这个大黎商人，经商多年，家资万贯，家中更有妻妾六七人，子孙满堂，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呢。”


    周处淡淡一笑：“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不可能的事情，一切皆有因果。”


    顾鸿海不相信，他认为周处破不了这个案子，所以才这样说的。


    周处也明白，顾鸿海不相信，但他也没有多解释。


    这件奇怪的命案，极有可能跟大黎即将挥兵南下有关系。


    只是，周处没有十足的证据，自然不会去非要争辩出一个输赢。


    他的怀疑，大可以通过青禾郡主的书信，告知隆武帝。


    周处笑道：“看来，此案究竟真相如何，只能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到了。”


    顾鸿海微微一叹：“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到洪县，最快只怕也会是四五天之后。”


    “如今，天气如此炎热，老夫担心，尸体会存放不住啊。”


    一旦尸体腐烂，哪怕这俩人真是自杀的，只怕也找不到证据了。


    周处想了想，说道：“顾兄，破案的事，小弟只怕是帮不了你。”


    “不如这样吧，顾兄向大黎商队的人一一询问檀香之事，看看是否会有什么突破口。”


    “至于尸体的保存，小弟或许会有办法。”


    顾鸿海大喜：“如此甚好，老夫就多谢周贤弟了。”


    “不知，周贤弟准备如何将尸体保存好。”


    周处笑道：“当然是用冰了。”


    顾鸿海呆了呆：“如今是炎炎夏日，哪里有冰啊。”


    周处淡淡一笑：“顾兄，放心吧，小弟自有造冰之法，保证能让顾兄满意就是。”


    造冰之法？


    顾鸿海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可是夏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