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久他们站在陆叙身后,张彪莽撞撞过来,离他们很近。


    因此张彪手中的香囊几个人看得真切。


    当日张彪落水,梅久常亮薛万奇林怀远他们都在,也都看到他如何宝贝那个香囊……


    梅久不过看一眼,就知道这个香囊定是陆叙妹妹给他的。


    她猜测到了个中原委,张彪阴差阳错为了真爱退了亲,陆叙妹妹伤心病逝……


    他的真爱偏偏就是陆叙的妹子。


    陆叙当时没告诉张彪真相,想必也是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有心放他一马。


    “这香囊——”薛万奇疑惑道:“怎么看起来这么熟。”


    张彪拿着香囊的手微微颤抖,又从里怀将自己贴身珍惜的香囊掏了出来……


    两相对比,几乎是一模一样,针脚,绣着的竹纹。


    “你、你这香囊……从何而来?”


    陆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街上随意买的。”


    常亮:“他妹子给他绣的。”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常亮疑惑地看向陆叙。


    陆叙给他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


    常亮忙描补,“啊,原来是你买的啊,我忘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彪正呆愣在原地,他们前锋营的兄弟过来拉他,“张彪,傻站着干嘛,去吃饭!”


    张彪整个人呆愣在原地,铜铃大的眼睛红了一片,“怎么会……怎么可能……”


    “张彪,走啊——”一人过来揽他肩膀,被他猛地推开。


    大步上前走到陆叙的面前,手仍颤抖着,“这、这个香囊——”


    陆叙脸上难得露出哀伤的模样,可怜般地看了一眼张彪。


    随即板住脸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不过是一个香囊而已,街上随便买的,你要就送你了。”


    他装作漫不经意地摆了摆手,转身要走,却被张彪死死拉住,他手指用力死死捏着陆叙的衣襟,“你说,你说——”


    陆叙扯了一把没扯开,抬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让我说什么,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挣脱开了张彪,抬脚往前走,梅久几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陆叙转头皱眉道:“你们几个傻站着干嘛呢,走啊。”


    几个人哦了下,齐齐跟了上来,落在最后的常亮抬手拍了拍张彪的肩膀。


    几个人走出很远,梅久装作不经意地转头,看到张彪还站在原地,手上拿着两个香囊呆呆地站着。


    她忍不住问陆叙,“他是不是猜到了?”


    陆叙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猜到了又能怎么样,人死又不能复生。”


    薛万奇一头雾水,“猜到什么了?”


    林怀远看了一眼梅久,又看了一眼陆叙,抬手拉着薛万奇,“快,今天有包子,给我抢几个……”


    薛万奇跟陆叙抬脚离开了。


    常亮上前了两步,“你妹子的香囊,你不打算要回来?”


    陆叙摇头,“先放他那吧。”


    常亮长长地叹了口气,“哎,你这个人啊,刀子嘴豆腐心,你就直接敞亮跟他说就完了,反正当初言而无信的是他,背信弃义的也是他,如今自作自受的也该是他。”


    陆叙:“我只是觉得,妹妹是想他好好活着。”


    “开饭了——”亲卫营占座的人朝着他们招手,几个人走过去,不过同刚才的饥肠辘辘相比,此时都不太有胃口。


    包括累了一天的梅久。


    直到晚上在帐子里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她还闷闷不乐。


    觉得造化弄人。


    她情绪低落她的,本不影响傅砚辞什么。


    偏偏今日傅砚辞似乎不太忙,回来的比较早。


    在梅久不知多少次不经意地叹气后,被傅砚辞揽入怀里。


    “怎么了?”


    梅久不想说陆叙的隐私,便简单编了几个人名,譬如有个女孩叫小美,有个男人叫小帅,小帅本来跟小美有婚约……


    傅砚辞静静地听着,也没打断她。


    等梅久说完,傅砚辞也没开口表达看法。


    梅久对他的沉默很是好奇,“你说,若是小帅那日等到了小美,两个人见面了,是不是后面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或者三年前小帅那日不被他爹罚祠堂,亲自去小美家退亲……是不是也不会让人白等三年……"


    “唉——”梅久叹息。


    傅砚辞好笑地揉了揉她头,“赶紧睡吧,想那么多。”


    梅久在傅砚辞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由得想到自己。


    眼下她能在傅砚辞身边,不过他身为侯府大公子,早晚要娶亲的。


    真有高门主母进门的那一日,她也是要离开的。


    人生的走向,总是会造物弄人。


    就像当初爬床时的阴差阳错。


    她闭上眼,傅砚辞将被子给她盖好,“很多时候,没办法去判断对错,所谓的对错,只是立场不同,即便是重来一次,可能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他也曾无数次想过,若是他娘不嫁入侯府,是不是不会抑郁而终,如果他师傅当年……


    可哪有那么多如果。


    梅久叹了一口气,“也对,每个人都懂很多大道理也未必能过好这一生。”


    正说着,外间突然传来急报!


    “大将军,京中来信——”墨风在门口急声道。


    傅砚辞利落地从床上下来,快步走到外间。


    梅久心里也咯噔一下,什么样的急报,能让墨风急成这样,声音都变了。


    傅砚辞展开信,默默看完,半晌无语。


    “陛下似乎忍不住要对定国公动手了……”墨风道。


    傅砚辞沉声道:“我知道。”


    墨风又道:“只是召藩王入京,还是临淄王……”


    前门大虎,后门引狼。


    “大将军,您看要不要班师回京?”


    傅砚辞抬眸,看向墨风,“诏令未出,班师回朝还能劝解陛下收回成命,如今圣职已下,此刻回京,尘埃落定,还能如何,恭迎临淄王?”


    “那我要不要夹道欢迎,再给他鸣鼓奏乐,放几个炮仗?”


    墨风:……


    梅久听了个大概:皇帝又菜又爱玩,显然是下了昏招。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她忽然想到之前的那个梦,当上皇帝的人……是临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