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纱、五条悟、夏油杰三人站在空无一人的游乐场门口。


    “砰。”身后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


    “附近人员已经提前疏散，我来布帐。”


    说话的是负责这次任务的辅导监督——禅院梢。是一名黑色长发，瓜子脸，身材高挑的女性。


    禅院梢掐了个手势，低声道：“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一道黑色的屏障升起，笼罩住整个游乐场。


    “那群老东西是怎么想的？有我和杰在，根本不需要辅导监督陪同。”五条悟两手插兜，是一个非常悠闲的姿势。


    他说的话被禅院梢听见。


    冷脸的辅导监督转过身，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冷冷道：


    “考虑到五条君和夏油君出任务时经常忘记布置帐，从而导致窗的后续处理工作困难，我才被派来负责此次任务。”


    五条悟闻言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请各位尽快完成任务，并且务必保证自身安全。祝武运昌隆。”


    说完，禅院梢退到一旁。


    三人穿过帐进入游乐场。今天的任务目标是一只三级咒灵，等级并不高。只用于测试千纱的咒力水平。


    他们在一处鬼屋前停下，招牌上写着“蜘蛛屋”三个大字。


    “就是这儿了，”五条悟说，“像鬼屋这种地方很容易滋生恐惧情绪，也是咒灵的高发地。”


    “这是你的等级任务，我和悟非到紧急时刻不会插手。”


    夏油杰看着干劲满满的千纱，眼里划过一丝忧虑，又接着说，“昨天说的咒力释放以及控制的方法，你还记得吗？”


    千纱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又合上。思绪飘回到昨天下午体术对决后。


    .


    “咒力主要来源于负面情绪，而咒力量的大小也取决于负面情绪的多少。”


    夏油杰和千纱面对面坐在草坪上，他正向千纱科普咒力的基本原理。


    千纱不太明白，追问道：“只要是人都会有负面情绪，那咒术师不应该这么少吧？”


    “没错，咒力人人都有，但大部分人的咒力会散溢，而无法留在体内。”


    千纱解决了一个问题，但又生出另一个疑惑。她指向一旁跷着腿躺在草坪上哼歌的五条悟。


    “这家伙看起来完全不会有负面情绪，可是他维持无下限要消耗很多咒力，这不矛盾吗？”


    夏油杰被问得有点懵，语气迟疑：“咒术师也很看天赋，像悟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眼，庞大咒力量是与生俱来的。”


    千纱向五条悟投去嫉妒的眼神。


    “千纱要做的是学会如何控制咒力。”夏油杰说完。右转头朝五条悟大喊道。“悟，别玩儿了，把咒骸给我。”


    千纱这才注意到五条悟手上捏着一个玩偶。


    五条悟应了一声，把手中的玩偶随手一扔，精准落到夏油杰手里。玩偶通体呈黑白配色，长得有些像黑熊，两只爪子上还套着拳击手套。


    对上千纱好奇的目光，夏油杰笑了笑。举起手里的玩偶说：“这是咒骸，是夜蛾老师缝制的。只要注入咒力就可以自主行动。”


    “他长得好可爱，只有这一个吗？”千纱两眼放光地问。


    夏油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拿着的咒骸，语气有点古怪，“可爱……吗？不过，夜蛾老师的作品有很多。”


    “超可爱啊！感觉和我买的呕吐章鱼不分上下！”千纱情绪高昂，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欢。


    夏油杰听见“呕吐章鱼”四个字，大脑宕机几秒，决定对千纱的审美保持敬畏。


    “一旦你给咒骸注入咒力，就必须保持咒力均衡注入的状态。过多过少都不行，否则咒骸会攻击你。”夏油杰边解释，边向咒骸体内注入咒力。


    原本双眼紧闭的咒骸突然打起瞌睡泡泡，看起来睡得很香。


    “试试？”夏油杰把咒骸递到千纱面前。


    千纱兴致冲冲地接下。


    夏油杰没有立刻松开手，而是温和提醒：“记得保持咒力注入。”


    千纱对这只可爱咒骸爱不释手，胡乱点头后把它抱在怀里。


    打着瞌睡的咒骸在夏油杰松手的一瞬间睁开眼，气势汹汹就朝着千纱脸上来了一拳。


    “砰！”


    千纱流鼻血了。


    “我草？”千纱震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咒骸又朝她挥动拳头，速度快得闪出残影。千纱连忙松手躲闪。


    夏油杰默默看着千纱和咒骸打了起来。


    这不对吧？说好的练习咒力控制，怎么又切换成体术频道了。


    咒骸没有体力上限。一顿对殴后千纱气喘吁吁地宣告失败，被看热闹的五条悟无情嘲笑。


    “你是笨蛋吗？最基本的控制咒力都不会？”五条悟一手抓住咒骸的脑袋，咒骸立刻安静下来。


    他咧嘴笑道：“看，在老子手上多安分。”


    千纱看着安安静静的咒骸，十分不甘心。伸手夺过五条悟手里的咒骸，试着去注入咒力。


    咒力像一股能量流，从她的心脏处流向双手，最后附着在手掌上。


    咒骸没有醒来，安分躺在千纱怀里。千纱注视许久，松了口气。操纵咒力是一种玄妙的感觉，她能感受到体内咒力在缓慢减少。


    刚一松懈，咒骸的鼻涕泡便破了。五条悟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咒骸。


    “走神了哦。”五条悟笑道。


    啧，这家伙意外地也有温柔的地方嘛。


    千纱抬头直视那双苍天之瞳，勾唇笑笑：“谢谢啦。”


    五条悟突然哽住，把手中咒骸抛给夏油杰，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走开了。


    藏在白色发丝下的耳尖微红。


    千纱看着突然冷下脸走开的五条悟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也许青春期的DK就是这样情绪变幻莫测吧。


    她没管五条悟，转头向夏油杰询问起了控制咒力的细节。


    夏油杰对理论知识的讲解细致入微。


    他一定很适合成为一名教师，千纱想。


    .


    “当然，放心交给我吧。不会让你们有出手的机会哦。”千纱语气自信，抬脚独自一人走进鬼屋。


    蜘蛛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紧急出入口的指示牌闪着莹绿色的光芒。


    鬼屋内的布局简单，千纱沿着唯一的道路往深处前进。直到听见稀稀疏疏的声响在不远处响起。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蜘蛛结网时发出的嗡嗡声。


    千纱放慢脚步，尽可能减轻走路发出的声响。她弯腰悄悄靠近那一处。


    推开挡住去路的门，木质房门发出吱呀的声音。这大概是一个隐藏房间。


    房间正中央有一张巨大的蛛网，蛛网上绑着一个极其眼熟的身影。


    千纱想起来了。那是先前在小巷里被欺负的中学男生。


    一个普通的中学男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千纱不明白，但眼下的情形已经由不得她再去思考。身后传来蜘蛛触角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她听见某种巨物的喘息声，腥臭气息拍打在她的肩背上。


    千纱猛地转身。


    她小跑两步，后脚跟发力一跃而起。将咒力附着在拳头上朝着咒灵的脑部砸下去。


    那形似蜘蛛的咒灵体型庞大，移动速度却十分缓慢。千纱轻易便用拳头在它的头部砸出一处深深的凹陷。咒灵发出凄惨的嚎叫。


    千纱站在蜘蛛咒灵的头上，一下又一下将附着大量咒力的拳头打在咒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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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婉拒了夏油杰的建议，没有借助咒具，而是单纯依靠身体力量进行战斗。拳拳到肉的打击感，才能让千纱体验到战斗的快乐。


    咒灵气息愈发虚弱，眼看便撑不住下一次攻击。


    “嘁，三级咒灵原来这么弱嘛。”千纱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还未等千纱了结咒灵，被蛛网缠着的男孩却突然发出痛苦呻吟。


    “你！”千纱面露惊色。


    这咒灵居然用人质威胁她。只不过是三级咒灵，就已经诞生思考能力了吗？


    缠绕男孩身体的蛛丝不断收紧，他发出尖锐又凄厉的叫喊声。漆黑瞳孔里失去高光。


    “救……救我。”男孩破碎的呼救夹杂在无意义地叫喊声中。


    千纱陷入两难境地。她低头，对上咒灵菱形的眼睛。她在那只眼睛里面竟然看出一丝得意。


    千纱恶狠狠踩了一脚那只眼睛。


    然而咒灵并没有发出惨叫，反而是男孩的叫喊声愈发骇人。


    .


    “悟，千纱解决不了，你别拦着我。”


    夏油杰踩在虹龙身上，正和五条悟对峙。


    五条悟懒洋洋地坐在窗台上，背后传来男性的哭喊声，他不为所动。


    “别急嘛，杰。偶尔也要多信任一下新人。”


    夏油杰眉头紧皱，对五条悟的选择极其不赞同：“那就放任人质死亡？”


    “老子可没这么说。千纱能行，你就别操心了。”


    五条悟话音刚落，苍蓝眼底便闪过惊讶之色。


    “六眼”告诉他，时间停止了。而他的挚友夏油杰，也像木偶般定在原地。


    .


    “……不行。我必须得救他。”千纱下意识咬唇，力度大到血丝渗出唇角。


    必须救下他。他是寻求帮助的人，也是值得帮助的人。


    一股怒火自心头燃起，千纱听见自己体内发出“咔哒”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被解开。


    “术式·时停。”千纱被一股力量牵引，开口道。


    伴随咒力的大量流失，千纱的世界变成黑白色。咒灵的动作停滞，男孩痛苦的神情也僵在脸上。


    来不及惊讶，千纱一个箭步跃下，飞快赶到男孩身边。她没带任何利器，只能用手去撕扯蛛丝。


    “啧，这东西什么材质啊，这么硬！”


    千纱额头冒出细汗，使出全身力气去拉扯蛛丝。她的手心都被丝线勒出道道血痕，蛛丝却纹丝不动。


    “哟，很狼狈啊？”


    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千纱的肩膀。


    听见这声音，千纱居然放松下来——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五条悟没有受术式控制。


    “不用咒力，你把手扯断了也没用。”


    听着五条悟的话，千纱这才发现她太过焦急，竟一直用物理力量去试图扯断蛛丝。


    五条悟蹲下，抬起手掌覆盖在蛛网上。顷刻，蛛网像是被火烧着了般快速融化。


    五条悟扭头看向接住跌落男孩的千纱，拉下墨镜。


    他皱眉，语气不悦：“你这什么术式？老子现在看你就像个被掏空了的壳子。”


    千纱没空理会他，把怀中陷入昏迷的男孩放到地上，检查其生命体征。


    “啊，对了，”千纱突然开口，看着五条悟，“帮我看一下他。”


    说完，千纱活动着手腕朝咒灵走去。


    她跃到咒灵背上，解除了术式。


    千纱不管不顾地用上全身咒力，对着咒灵一拳拳砸下去。


    “就你威胁老子？”一拳。


    “觉得自己很牛？”两拳。


    此处屏蔽一连串污言秽语。


    五条悟看着千纱发泄怒火，嘴角抽搐，莫名有些同情被打得死透了的咒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