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作品:《卑劣者被推上神坛

    虽说有李少红在前开路,但那声百灵鸟暗示着绝对不止一拨人,他们随时可能碰上敌军。


    最麻烦的还在于他们的身份,一旦妘家军与北戎军队相遇,自会发现阿乔一直在骗他们,届时她会遭受内外夹击。


    为今之计,只能祈求千万千万别狭路相逢,让他们快速平安地入城。


    李少红的军队会在城门附近等候,会替换掉一些十九、二十营的人,随她入城,趁机夺取城门控制权,再入城诛杀逆贼。


    最稳妥的方式是让妘家军先走,他们紧随其后,不远不近,如果能在城门大开之际直接涌入,就能避免夺城时横生枝节的危险。


    阿乔打定主意,划分好迎敌的小分队后便小跑到了妘墨身边。


    “妘墨。”


    被喊之人却刻意扭过头去当没听见。


    阿乔咬着牙:“将军。”


    “何事?”


    妘墨这拿腔拿调的讲话方式,阿乔自然不惯着,几个假动作后,剑柄朝后,对着他肿起来的脚就是一击。


    妘墨痛的弯了腰,脸贴在白马顺滑的鬃毛上,闷声道:“我的姑奶奶啊,您有何见教?”


    “我可不敢,我...”


    阿乔突然止住了话头,聚精会神感受着内心泛起的波澜。


    两人都未察觉,走着走着,队首和队尾的距离渐渐拉大,队尾的人都身着甲胄,还要拎着上十斤的武器赶路,难免疲累,自然越走越慢。


    原先每个营还能配两三个车,用来放武器,可车被烧了一半,除了盾牌和粮草,其余人只能扛着来之不易的武器走。


    阿乔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薄雪上,重一点便能听见枯枝腐叶的破碎声。


    神思恍惚间,她呼吸一窒,耳清目明,月光未及的山坳拐角,隐于视野盲区,但她脑海中却浮现出这片山的全貌,像久居于此的小地鼠,一石一木,山坳斜坡,自在于心。


    敌人躲在那里!


    妘墨拍了拍她的肩,也不知她怎么了,说话说一半,但瞧见她眉头微蹙,手腕一转,替她摘下卡在纱布上的碎叶。


    阿乔快速思索着对策,以至于妘墨做了什么都未察觉。


    显然敌人是计划把他们从中间截断,前后距离越拉越大,出声警示只会打草惊蛇,不知不觉间匕首已滑进了掌心。


    “妘墨。”


    “我在。”妘墨立即接道。


    他这次乖觉了许多,知道阿乔要说正事,不敢继续逗弄。


    “我和你说敌人在哪儿,你不要看过去。”


    妘墨抓着白马的鬃毛,双臂在白马脖颈细弱处环上一圈,侧脸认真点了点头。


    阿乔越走越慢,似乎有意持续拉开距离,将猎物最脆弱处暴露给猎手,吸引他们迅速出击。


    妘墨脖子扭着难受,他想把阿乔抓上马来,这样贴近说话方便,被阿乔以两男子共乘一匹马太过奇怪为由果断拒绝,无奈之下只能继续歪着脖子听。


    “正东三里处的小山坳,应该能藏五六十人;再往后有一个斜坡,背阴处是大部队,约摸两百人;北边偏南阴影里可能有四十人.....”


    妘墨耳力可及方圆十里,阿乔说的这些他早就听到了,但没她这么高的敏感度,能清楚说出敌人方位和人数。


    他本打算等人冲过来时再组阵迎敌,效仿阿乔那般,于危机中拨乱反正,树立威名,好彻底坐稳这位置。


    却还是问道:“你同我说的这么细,是希望我战,还是留,亦或是,跑?”


    阿乔听出了他未竟的话意,忐忑道:“我希望你能跑,妘家军里一半人都没有武器。”


    说罢,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妘墨,小心翼翼的祈祷,自己的私心能和妘墨的目的恰好顺道。


    她确实打算独自领着两个营的人断后,红缨会在不远处增援,同时若妘墨能稳住妘家军,她入城时会更加轻松。


    前提的前提,是妘墨能稳住妘家军。


    这件事风险极大,妘墨本就借了她的势才坐上这个位置,她一走,妘墨能掌控的住这么多人吗?


    “好!”妘墨干脆的应下,“那我便跑。”


    “当真”二字哽在吼口,惊颤的电流划过心间,又归于无形。


    阿乔快速说完后面的计划,就见妘墨起身,抚平白马被抓皱的鬃毛,握紧缰绳,往前行了一截路,又陡然回身,绽开一个极为明亮的笑容。


    在暖暖月色的加持下,竟让人感到些许暖意,好像在说:“就算是地狱开局,我也能开出一条路来,还会给你铺好红毯,敲锣打鼓,让你风风光光的入城。”


    阿乔被这过于干净爽利的笑容感染,不自觉的扬起唇角,眼瞳亮亮,眼睫弯弯,竟没有了往日的戾气,像一条流淌在广袤宇宙的银河,星辰日月映入其中,祥和柔软。


    妘墨夹紧马肚,滴滴答答的马蹄声向前穿梭,溶于黑夜。


    枝头抖落的小雪团落在他肩上,银甲映月,雪落松肩。


    几年前的一个冬日,金秋娘带着小沈清云和她,围在火炉旁看话本,他们曾讨论心目中英雄的出场方式。沈清云认为英雄不行侠仗义时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应隐于人群,危难中济世救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阿乔不想当英雄,对这个话题并无执念,打着哈欠,和眼皮打架,她想听后面的故事。


    现在,她突然能回答这个问题了,她认为英雄的出场方式也可以是身披银甲,手执锐铛,白马踏雪,向夜色走去。


    妘家军突然加快了步伐,映着月色的鹅黄小雪盖被踩得嘎吱嘎吱响,两队之间就像一滴将落未落的水滴,在重力作用加持下,终于分开。


    阿乔心里倒数,三,二,一....


    清脆的鸟鸣,割开夜色,武器出鞘的锐利声响,为这哨响添上余韵。


    “列阵,断后!”


    一声令下,负责防御的士兵快速从辎车上取出盾牌,所有人以五六人为一组,同时防御攻击。


    阿乔则带人追击试图从侧面包抄的敌军。


    呼喊声震啸山林,群鸟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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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大叫出声,或者高声骂出来,就能给自己壮胆。


    一时间,骂什么的都有。


    北戎语和大越语言交织,飞溅起猩红色血帘。


    利刃刺过敌人胸膛脖颈脑门的生涩感,刺透骨骼的艰晦,热血喷在脸上,灼灼滚烫,这一切感受陌生又真实,是这群种了一辈子地的庄稼汉从未有过的体验。


    就连最想拿军功换卖身契地契的人,都忘记割下敌人的后耳,只是本能机械的重复着格挡、刺挑的动作。


    阿乔带人清理完追击的分支,快速回撤支援,路上顺道救下落了单的漏缝和大嗓。


    何老十甩了甩刀刃上的腥血,问道:“你俩怎么跑这儿来了?”


    漏缝和大嘴一个因恐惧睁大了眼,词不达意。一个因害怕闭紧了嘴,嘴唇哆哆嗦嗦半天也张不开。


    一行人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没问出个响来。


    阿乔并不是原路返回遇上的二人,而是听见耳熟的呼救声,爬了个山坡才发现二人被围攻。


    七八个身着大越服饰、额上绑着红巾的人眼见有人来支援,只想赶紧拿下眼前的军功。


    其中一人将刀尖向下,狠狠扎去,抱着他大腿的双手因疼痛短暂地松开,得了片刻的空隙,他一脚踹开地上的将死之人,挥刀朝两人砍去。


    阿乔的长剑在追击敌人时送给了对方的头领,以贯穿胸膛的方式送的,好在还有匕首。


    挥刀的人刀风刚起,就被钉在了原地,一缕一缕的鲜血流过眼睫,他想动弹,手脚却不听使唤。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倒了下去。


    全熙为了救人,也掷了唯一的兵器,准头不太好,但北戎人生性好战,被激起斗志,干脆弃了这弱鸡似的两人,朝他们冲来。


    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气魄,到底和第一次上战场的人不同,看似随意的冲锋,却将他们团团围住,不停缩小包围圈。


    这一场打的极为艰难,大嗓大喊着冲来,扔给阿乔一把刀,阿乔无奈地苦笑,她压根用不惯这么笨重的武器,但要指着早已尖叫往回跑的大嗓再递一下匕首,可能性为零。


    这一战要速决,拖得久了对他们不利。阿乔挥着大刀,发了狠地朝敌人砍去,将背后交给全熙和何老十,由她来,杀出一条血路。


    打斗过程中阿乔一直努力不让血喷溅到脸上,万一浸透了纱布,一时半刻还得闷在脸上,怪难受的。


    杀至最后一个北戎人时,阿乔却放下了刀,两边同时喘着粗气,唇边升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裹着月色,微微闪亮。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也喘着气,越来越弱,以至于无法聚起白雾。


    这一刻对于生命敬畏,让她升起了不该有的恻隐之心。


    她想说“你走吧”,可看着远处躺在地上的同伴的尸首,她说不出口。


    这人还是死在了她的刀下。


    他朝她冲过来时,吼叫声如夏日闷雷,如果阿乔在边塞生活一阵子,就能为这带着生命绝唱的声音找到出处,可惜那一刻,她只能想到滚滚闷雷,沉闷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