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富贵险中求
作品:《卑劣者被推上神坛》 妘墨捂着怀里刚烤好的地瓜,喜滋滋地冲向马车。
这地瓜被他烤的焦香四溢,深褐色的糖汁从破裂黢黑的外壳中流出,最外层的地瓜肉略微焦脆,里层的口感软绵。头有片瓦遮风避雨、餐餐有米面饱腹就能让他感到幸福。
接近马车时,妘墨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只见一只芊芊玉手掀起帘脚,妘墨无奈道:“哎呦喂我的姑奶奶呀,我是去办正事的,不是去玩的。”
阿乔掀开门帘,递出马鞭,说道:“谁说我是去玩的?不看着你我可不放心。”
妘墨瞧着不见人影的车夫,叹了口气,认命的接过马鞭,笨拙的爬上车。江逸交代任务时可没说还要带上车里这位,更何况车里这位哪一次出门不是他亲自带着?
妘墨吸着鼻子嘟囔道:“你这气是在江老板那里受的,却跑到我这里撒气.....”
“谁说我受气了!”阿乔掀起门帘,一身跳大神的装束让妘墨吃了一惊,褪下的麻布手套和涂满朱红纹样的面具被随意的扔在一边,“进来!”
“得嘞!”妘墨欢快的扔下鞭子钻了进去,自然而然的献出了一半地瓜作为“车费”。
阿乔轻轻一捏,烤焦的地瓜碎了一手的黑灰,她边吃边问道:“你干嘛选择趟这种浑水?”
“富贵险中求嘛,我就是个小商贩,能赚一笔是一笔。何况只用收集大量布匹高价卖给那个姓葛纨绔就行。”
“我们赌输了呢?”
“输不得。明眼人都知道布价虚高,那沈太守就巴巴的看着布价飞涨?他要是想保住官位,甭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把价格打下来。”
“真这么想?我可听说他都变卖家产了...”阿悄叹息道。
“嘿,要真认怂了,他的官一样当到头了...”妘墨难得谈性被引爆,却急忙刹住了车,“烫烫烫烫.....”
“你刚才说什么?”
阿乔有些不可置信。沈宜之起初确实没想投靠新帝,被杨玥逼的骑虎难下时才选了阵营。
他如何知晓这其间的曲折?
“唔缩烫!”妘墨伸出红彤彤的舌头以证清白,“烫!”
阿乔晃晃脑袋,大抵是日有所思,听岔了也未曾可知。
“以一会要拱着我去狗家吗?”妘墨一边扇着舌头,一边说道。
“我....”阿乔一时也说不出来自己是来干嘛的,拙劣的谎言已被妘墨识破,强行圆下去也无趣。只好说道:“我对狗没兴趣。”
妘墨:.....
妘墨默默地收回舌头,瞥了眼阿乔,她正鼓起腮帮子给地瓜吹气,明眸皓齿,说不上绝色,媚而不娇,清冽中带着淡淡的烟火气,桀骜难驯,自成一派。
他见过的女人不少,千娇百媚者有之,清冷婉约者有之,善解人心者有之....如今可以在见闻中增加一类:变化莫测(脾气不好)的人间仙子(不像一般贵女那样挑食)。
“妘老板,到喽!”
江奇勒紧缰绳,因他们并无请帖,马车无法停进马房里,妘墨下车后江奇便将车赶到僻静处,等着妘墨回来。
妘墨揣着手,笑呵呵的走到葛宅门口,迎面对上两张黑脸,见他一副穷酸样,没好气道:“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饭都要到这儿来了?赶紧滚!”
妘墨揣着的手向外伸了伸,银光闪烁,他满面笑容的嘘寒问暖起来:“两位大哥,今儿天怪冷的!小弟我是妘家的,近日布价下跌,小弟猜想葛大公子必定为此发愁,劳烦二位替小弟通传下,就说我有法子。本该等二位下了差请顿酒,要是幸得公子赏识以后还得常来,不过事关重大怕是赶不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这酒下次一定补上!”说罢,两锭银子便滑落到了二人手中。
“好说!好说!”
等了一会,妘墨便被带到了塘边一所亭子中,风口处罩上了棉帘,七八个炭火盆将一人围在中间,葛萧风因公然立赌约的事被下了禁足,屋里憋的闷烦了,只好在这凉亭里找找乐子。
“妘某见过葛大公子。”妘墨朝葛萧风行了一礼。
帘中旖旎气息尚未散尽,葛萧风起身朝妘墨的方向挪了挪,道:“你有解布价下跌的法子?我爹可都没办法。你要是瞎吹,小爷我让你吃不着兜着走。”
“妘某不才,恰好做的就是布匹生意。物价涨跌无非是供求不相等,跌了,说明买的人少了。”
“讲点有用的!”葛萧风不耐烦的摆手。
“商人们都知道沈太守在换布匹缴纳今年的赋税,这布无论多贵他不得不换。不在继续换要么数量够了,要么.....”
“啥?”葛萧风拉开帘子,一颗脑袋露了出来。
“他们是最大的买家,要真的够了,布价自会下跌。”
“不够...?”葛萧风迟疑道。
“都说葛家大公子自幼聪慧异常,今日得见让妘某钦佩不已!”
妘墨乘胜追击,继续闭眼瞎吹起来:“妘某本也只是猜测,哪想到公子一语点醒梦中人,定当如此!定当如此!”
“那他们不够,关我屁事?”
“我手里恰好有一批布,一直等待有缘人。不仅如此,此前合作的商号也已来信,不日就会有大量布匹送到。管够!这生意,我只想和葛公子做。”
葛萧风早就被断了月钱,外面商铺也不接受他的赊账,正愁没地方搞钱,这就送上门了。更何况真赢了赌局,他不信父亲还会拘着他。当即拍腿道:“好!”
葛萧风巡视了一圈,越过梁玖儿,扯出她后边的女子道:“这个抵给你当押金,够不?”
妘墨一脸为难道:“公子,我这是小本生意.....我拉着一姑娘去给合作的商铺,也没人收呀!要是没有银两,金银玉器也是可以的。”
葛萧风本在为难,这时管家突然大喊着从外院跑过,“涨了涨了!布价涨了!快告诉老爷!”
妘墨惊愕的喃喃道:“涨了....怎么会?”
“玖儿,快去我屋里把所有值钱的摆件都拿出来交给妘老板!”葛萧风生怕妘墨反悔,也顾不得私自变卖家产会挨板子。
“妘老板,别走啊!等等我,我随你去拿布。”
妘墨头也不回的径直往门口走,以至于与匆匆而来的人撞了满怀。
“大胆!你竟敢撞妘小姐。”引路的婢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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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墨衣料寒酸,便出言训斥起来。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未见过?”
妘繇急着将截杀成功的消息告诉父亲,得知父亲在葛府,便赶了过来。搁以往,葛家出现什么人她才不会放心上,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得处处小心。
“见过小姐。在下是妘家的旁支,单名一个墨字。”
“你双亲是何人?”妘繇话音刚落,便看见葛萧风朝他们冲了过来,一手抓着砚台一手提了个金丝楠木食盒,身后跟着的婢女还抱着一堆帘子和一些摆件。
葛萧风边跑边喊:“妘老板留步!不够我还有!”又扭头对玖儿说道:“快去拆!”
妘繇不知道葛萧风抱着一堆东西跑来作甚,妘墨至今还未缓过神。
妘繇眼看着金丝楠木食盒飞上了天,两个被帘子罩住的男人朝她扑来,可她身后是池塘呀!
落进水里的那一刻,妘繇从未如此痛恨过葛家的池塘怎么这么多!
妘墨扑腾了两下站了起来,顾不得还在扑腾的妘繇和葛萧风,反正连廊上那么多婢女不会不管他们。
刚往前走了两步,妘墨便感觉腰腹被人死死勒住,葛萧风一面勒住妘墨让他动弹不得,一面喊道:“还不快救我和妘老板!”
基于二人的生意合作,妘墨不仅被热情邀请进屋内烤火,还成了葛萧风的座上宾,望着远在天边的葛家大门,妘墨掐指一算,内心叹道:“出门前果然应该算上一卦,今日不宜出门!”
阿乔等着等着便睡着了,梦境的恐惧再次将她攫摄,却是沈清云腰间流出汩汩鲜血的画面。
阿乔猛然惊醒,她捂着胸口,实在不能说服自己这只是梦。可另一个可能她更加不愿意承认,那是她挣扎了很久才得以摆脱的牢笼。
阿乔想找人说说话,可她和江奇虽有过命的交情但并不熟稔,只好拿起面具,将它当成江逸,低声絮叨起来:“你给我准备的什么破衣服?就两件好看的衣裙和大氅,其余的要么是神婆、要么就破破烂烂的,看着就害怕...沿街乞讨、偷人馒头、争抢残羹冷炙的日子太难受了,好不容易有了归处,我再也不想流浪了....”
阿乔越说越怕,模模糊糊的记忆中,她似乎能做到一语成谶,阿乔赶紧说道:“呸呸呸,刚才都是我乱说的!”她又捏起兰花指,对着面具脑壳的正中央弹了一下,清脆的声音瞬间把她逗乐了。继续自言自语:“还给我设门禁!别说这个院子了,你江家大宅我都翻得。不就昨晚抢了你几块肉,至于一个上午不理我吗?”说罢,她又送了面具一个弹额。
不知怎的,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想主动和江逸讲话。以前有沈清云哄着,她习惯了做那个下台阶的人。
她对于是否真心这件事计较的紧,甚至有谜一样的执念。若是她主动讲和,对方不一定真的心无芥蒂的将不愉快的事放下了,可对方要是肯来,那一定先把她放在了心上,她定会加倍珍惜这份真心。
“既然你来找了我那么多次了,这次我就去找你吧。”
阿乔将面具带上,掀帘跳了下来,对江奇说道:“我等着无聊了,想回家了。那姓妘的可是个奸商,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