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瑞抬起缪尼尔的胳膊钻进他怀中，从下往上，一路嗅到他的鼻尖，直到两人呼吸交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生气了，为什么？”


    愤怒的味道……香，缪尼尔脑海中快速闪过什么，直觉告诉他这有关缪瑞为什么八年前就有了灵魂却在昨天才睁开眼睛。


    但那丝灵感闪过的太快，再加上怀里面还有个再蹭蹭那蹭蹭的小人偶，他便干脆放弃了思考。


    反正有一就有二，他迟早能够抓住那丝灵感。


    缪尼尔将手指插进缪瑞的发丝中，按着他的后脑勺往前压缩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你啊，瑞。”


    “我？”


    “我做了个噩梦，有兴趣听听吗？”


    只是个噩梦，缪瑞撇撇嘴，从缪尼尔怀中钻出来，“没兴趣。”


    “瑞。”


    缪瑞跑出两步路，表情很凶的扭头质问：“干嘛！”


    缪尼尔沉默两秒，然后淡淡道指出：“你脚底很黑。”


    很黑……很黑……很黑……


    这两个字形成一个头箍紧紧箍在缪瑞头顶，他呆愣两秒，啊的叫了一声往外冲去。


    边跑边喊：“缪尼尔！你完了我告诉你！”


    缪尼尔噗嗤一声笑出来，穿上床边自己的拖鞋，拿上旁边比他拖鞋小了三个号的拖鞋，慢悠悠地追了出去。


    不为其他，单纯为他现在还很喜欢的浴室装修，晚一步他怕他家这个把墙面刮花。


    到时候，伤物伤己，他这个苦主还不能说什么。


    缪瑞冲到浴室打开淋浴头，一边冲脚一边小声咒骂，“该死该死该死！地上为什么那么多灰，谁打扫的，我要杀了……”


    “人偶打扫的。”缪尼尔倚靠在浴室门上淡淡回道。


    “人偶？你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偶？！”


    直觉告诉缪尼尔如果直接回答他就完了。


    久久（两秒钟）没等到缪尼尔的回话，缪瑞火了，掏出从二楼不知道哪个房间顺来藏在身上的匕首，张牙舞爪地朝缪尼尔扑去。


    “你敢搞其他人偶，我要杀了你！”


    缪尼尔愕然，他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被判了死刑？


    缪瑞才不管他现在什么表情，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需要发泄。


    缪尼尔创造了他（实则因为共生咒），他不会杀他，但会不会缺胳膊少腿什么的他就不保证了。


    冲过去的瞬间，缪瑞就在心里面做了取舍。


    胳膊不能割，他身体出了毛病还需要这双手修，腿能，没了腿非但不会妨碍什么，还会助力他更好的留下缪尼尔。


    缪瑞俯下身子朝腿攻去，一下没得逞，二下……二下施展不出来，他被缪尼尔用魔法禁锢在了原地。


    “你无耻！用本事别用魔法咱们两个堂堂正正打一场！”


    看着表情凶狠到恨不得生吃了他的缪瑞，缪尼尔缓缓闭上眼睛，因果轮回，这个从东方传来的说法他一开始并不信。


    毕竟他作恶多端，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现在却是由不得他不信了，他的报应来了。


    缪尼尔深吸一口气睁开眼，走到缪瑞面前左腿后撤单膝跪地，用魔法拿来置物架上的毛巾，擦干缪瑞脚上的水将带来的拖鞋为他穿上，左脚完了换右脚。


    忙活的同时还不忘开口解释，毕竟他家这个是真会动手杀他啊！


    “我是有其他人偶，但它们跟你不一样，它们没有思想，只是我创造出来的工具，主要负责打扫卫生、杀人和做生意，而你，瑞，你和我一样，是它们的主人。”


    缪瑞低头睨着单膝跪在他面前的人，语气中还掺杂着一丝怀疑，“真的？”


    “千真万确。”


    缪瑞还是不怎么信，他眼睛一转，一个“好”点子便浮了出来，“那你把负责打扫卫生的人偶叫出来，我要拆了它们。”


    “好。”


    听到缪尼尔答应的这么干脆利落，缪瑞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放开我吧，有了撒火的，我不杀你了。”


    缪尼尔用清洁魔法洗干净双手，用把毛巾放回去，站起身轻轻摸了摸缪瑞的脸，“瑞，不要将杀字挂在嘴边，那样会让猎物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缪瑞撇开脸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赶紧放开我。”


    缪尼尔没说话，拿走了缪瑞握在手里面的匕首才放开禁锢魔法。


    缪瑞原地蹦哒两下，下一秒眉头就皱了起来，一甩脚把刚床上的拖鞋踢掉，“难受，我不穿。”


    “脚底会黑。”


    缪瑞脸一僵，咬着牙又把拖鞋穿了回去，为了不丢脸，他忍！


    “赶紧把打扫卫生的人偶叫来，我要发火。”


    “好。”缪尼尔抬手打了个响指，不过一分钟，浴室外就站了一排负责打扫卫生的人偶。


    他转身让开浴室门，语气纵容：“拆吧。”


    “你、它们……”


    缪瑞看看少说也有二十个的人偶，再看看缪尼尔，脸一黑，“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哼！”


    说完不等缪尼尔说话，越过他朝外走去，路过他时，还不忘抬脚踹他一脚。


    当然，人偶们也没有幸免。


    缪瑞离开，留下一个黑脸的缪尼尔和躺了一地的人偶。


    人偶们一个一脚，不多也不少。


    黑着脸离开缪尼尔的视线范围后，缪瑞心情大雨转阴，哒哒哒跑到地下室，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啪的一下按在南边墙上凸出的按钮上。


    一阵机械运作声后，西边的墙面翻转，露出一面墙的衣服，东边的墙翻转，后边是一面墙的发带首饰，北面嘛，倒是没什么东西，是占据了一面墙的大镜子。


    不用多说，这些都是缪尼尔给他买的，华丽风居多，简约的没两件。


    缪瑞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套较简约的衣服。


    简单的黑色长袖上衣搭配黑色短裤，再搭配一条大腿链，两枚适合叠带的戒指，一个黑色带蕾丝的发带低低束起长发，完美！


    “好看吗？”


    缪尼尔抬手握住缪瑞的腰，在他颈窝蹭了蹭，含糊道：“好看。”


    缪瑞笑着转身搂住缪尼尔的脖子，脚踢踢他的小腿，高扬着下巴骄矜道：“但是我觉得还少了点东西。”


    “什么？”


    缪瑞白了缪尼尔一眼，“你傻啊？”


    “是，我傻，求瑞告诉你少了什么。”


    缪瑞高兴一笑，“既然你求我了，那我就发发善心，告诉你好啦。”


    “低头。”


    缪尼尔低头，刺眼的白，是缪瑞的两条长腿，再然后是踩在拖鞋上的一双脚。


    “看到了什么？”


    “瑞的腿。”


    “蠢！谁让你看腿了，看脚！”


    “看到了，很好看。”


    带不动，实在是带不动，缪瑞不耐烦踢缪尼尔一脚，“谁让你说好不好看了，我让你看的是没穿鞋！鞋！”


    到这个时候，缪尼尔差不多已经明白缪瑞的意思了，但他这人吧，也是坏，还想再逗逗。


    “有拖鞋。”


    “拖鞋不配我穿的衣服！”


    “嗯。”


    嗯，就说个嗯！


    缪瑞不可置信，不该主动提出改造地下室，弄一面墙的鞋柜，然后给他买一面墙的新鞋吗？


    “你没其他要说的啦？”


    缪尼尔佯装疑惑道：“还要说什么吗？”


    缪瑞松开环着缪尼尔脖子的手，没什么要说的是吧？很好，那他来说！


    “我要新鞋！很多很多新鞋！听到了吗？没听到我跳起来扇着你脸说！”


    缪尼尔低头莞尔一笑，捏捏缪瑞的脸：“听到了，这就带你出门买。”


    缪瑞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商量好的两人在出门前又出了争执。


    没有合适的鞋缪瑞宁愿不穿鞋，想就这么光着脚去买鞋的地方。


    缪尼尔不同意，在家里面只有他们两个，光脚就光脚吧，反正也不会被其他人看到。


    外边却不同，多的是没有见过好东西的人，就这么光着脚出去，万一被什么脏东西觊觎怎么办？


    两人争执了两分钟，缪瑞率先不耐烦，他啪的甩了缪尼尔一巴掌，说：“我就是不想穿鞋，怎么啦？你要是害怕我被其他人看到，你去挖了他们的眼啊！约束我干嘛？”


    “……不可以这么残暴。”


    “哎呀烦死了！反正我不穿鞋。”


    “用黑色长袍裹着你可以吗？”


    缪瑞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勉勉强强。”


    说是外边，两人从公爵府坐人偶驾驶的马车到鞋铺，拢共就在外边外边待了三十秒——缪尼尔抱缪瑞进鞋铺那会。


    鞋铺早早接到通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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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边挂上了暂不接待外客的告示牌。


    所以鞋铺内除了一个量尺寸的鞋匠和一个专线服务人员，再没有其他人。


    进了鞋铺，缪瑞一把掀开兜帽，眼睛好奇的扫视四周。


    鞋匠拿出量尺寸的工具走到缪尼尔身边，“大人，请问这位先生是现在量尺寸还是……？”


    “瑞？”


    缪瑞从货架各色鞋子上收回目光，不高兴地撇撇嘴，却没有发火，“现在吧。”


    鞋匠闻言点点头，转身去后方端来一个装满水的托盘，“请先生将脚放到这个装了水的托盘中。”


    缪瑞拍拍缪尼尔的肩膀，示意他放他下去。


    熟料，他是下去了，缪尼尔却跪了下去。


    鞋匠错愕地看着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震惊缪尼尔抱来的少年不是人，还是缪尼尔单膝跪在少年面前一副要亲自帮他量尺寸了。


    “量尺寸，你说，我做。”


    “是、是，首先，用棉布……然后一层一层叠加抹平……”


    量好尺寸，就该选想要的款式了，服务员捧着一本成年人半个巴掌厚的书蹲在缪瑞面前，一边翻页一边介绍里面的款式。


    缪瑞听他介绍听的头晕眼花，心里面的火气都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有熄火的征兆。


    缪尼尔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好戏，觉得差不多了走上前对服务员摆了摆手，“里面的款式都做一双送到公爵府，定金自己去公爵府取。”


    “大人，您确定是全部吗？”服务员不可置信地问道。


    “全部，对了，先做一批日常的鞋送过去。”


    “是！”


    缪尼尔抱起对他张开双臂的缪瑞，轻笑着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鞋做好还要几天，瑞可以在这挑些带回去先穿。”


    缪瑞环顾一圈，随手指了一双，“就它吧。”


    “其他不要了吗？”


    “剩下的你帮我挑。”


    “我吗？”


    缪瑞理所当然地说：“对啊，不然要你干嘛！”


    缪尼尔哑然失笑，抱着缪瑞给他拿了他看好的那双鞋，随后带着服务员开启了大扫荡模样。


    缪瑞穿好鞋，看看左边看看右边，见没人关注自己，眼睛一转，肚子里面咕噜咕噜冒起了坏水。


    等缪尼尔选完鞋回来，就见缪瑞坐在一地的绑带和小零件中对他笑。


    鞋铺里哪来的绑带和小零件……


    环顾一圈，哦，是一货架鞋的装饰品啊，那没事了。


    缪尼尔抬手捏捏眉心，“他损坏的那些，连带着刚挑的那些，一起送到伯爵府。”


    “好嘞！”服务员脸上满是真诚的笑意，大主顾啊这！他得服务好喽！


    “瑞，走了。”


    “哦。”


    缪瑞赶在缪尼尔抬手抱他前跑了出去，缪尼尔在后边看着皱起了眉，在家里面不觉得，在外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双露在外边的长腿不顺眼。


    缪瑞一脚踩在马车外边那个檐上，回头看缪尼尔：“快点，磨磨蹭蹭的好讨厌。”


    缪尼尔：……好好一宝贝，嘴怎么这么毒？还有，他哪里磨蹭、哪里讨厌了？


    缪瑞才不管他在想什么呢，说完就上了马车。


    待到缪尼尔拉开车门，和霸占了大半个座椅，腿要翘到天上去的缪瑞对视一眼，“……我坐哪？”


    缪瑞指指入口处，“那呗。”


    呼——呼——不气不气，自家宝贝，打坏了自己心疼不说还容易影响感情，对，影响感情，他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缪尼尔关上车门坐在门口，看似沉默寡言，实则内心给自己说了无数遍不能生气。


    要是就这么安静到伯爵府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然而缪瑞要是这么容易安静一人偶，就不会把缪尼尔起到要自我调节心理的地步了。


    马车没走出多远缪瑞就开始了作妖，他抬腿用新鞋踢踢缪尼尔，“我挑的鞋，好看吗？”


    缪尼尔依言低头看，片刻后给出自己的回答，“好看。”


    “说谎！你都没仔细看！”


    见缪瑞气急坐起身指着他吼，方才的不愉快飞速在心中褪去痕迹，缪尼尔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抬手抓住面前的腿摩擦，好整以暇地盯着缪瑞道：“我仔细看了的。”


    “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的腿看，根本就没看鞋，还想骗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