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原来就是你

作品:《盛京第一女状元,是榜眼下堂妻?

    一声号炮响过,第二场正式开始。


    试卷再次发了下来,两道经义题、五道算题,两道礼法律令题。


    姜如初依然是先默默的看题,不想这次乡试竟然侧重算题,往年的试题中,算题最多不会超过三道,今年竟有五道。


    这是她的擅长之处,自然是天助她也。


    姜如初利落的磨墨,第一日刚过午时没多久,她便将算题和经义题全部填完,但最后的两道礼法律令题,却不得不慎重对待。


    本朝要求考生通达律令,明晓礼仪,因此每年乡试都是固定的两道礼法律令题,亘古不变。


    主要以《南壁律令》《南壁开元礼》为主,其他的为辅。


    其中一道律令题目大意是,一名男子殴打发妻,其独女在阻拦的时候,失手将其父亲用香炉砸死,随后到县衙自首投罪,问此女该如何判罪?


    姜如初皱眉凝思着,在南壁,为孝杀人可以从轻发落,甚至还能减刑,但此案的女郎是为母杀父,虽是从孝义出发,但杀父却亦是违背孝义......


    其实从昨日的论史题,以及今日的礼仪法令题都不难看出,乡试考的内容主要侧重政治的敏锐和判定能力,是在考验考生是否具备为官的潜力。


    她眼前这一题,就算是将那《南壁律令》背得滚瓜烂熟的读书人,也不一定能答出来。


    按我朝律例第一百八十三条,过失杀人、误杀等不用处斩......更何况前朝沿用到本朝的一条律令,凡为了孝道杀人的女郎,皆可法外开恩,可以无罪赦免。”


    但此女是弑父,弑亲罪乃是十大重罪之一的恶逆之罪,按律令当处以极刑......


    姜如初陷入沉思中,法令本身是无情的,但行法时却应当适当遵循情理,否则岂不是泯灭人性。


    她提笔便开始书写,第一句便是,此女应当杖责四十。


    首先是其父殴打发妻在先,按照南壁律令,父母双方有殴打、伤害等行为,可以恩断义绝,也就是义绝。


    其母尚还在人世,她若义绝,此女可不算作杀父。


    更何况此女是过失杀人,并非故意,可免极刑,虽其为母乃是大义,但出手过重.......


    姜如初埋头苦写司法判文,她写下这个答案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此举有些冒险,因在当下,夫妇之间想要义绝并非容易之事。


    但她从昨日那道论史题,大致能推断出此次的主考官为人,他既然主张仁政,她此番作答,说不定还能出奇制胜。


    科举考试的判定始终太过主观,向来便是如此,只能凭借七分才学,剩下的三分,就是机遇。


    当天夜里,贡院里又开始下雨,且还是倾盆大雨。


    到这时,号舍里连骂骂咧咧的考生都少了许多,大家似乎已经认命,除了隔壁考生长吁短叹的声音,姜如初的耳边便只剩下哗啦啦的大雨声。


    第二场考完后,出来活动时,她飞快的扫了一眼。


    两排号房前的考生一个个眼神麻木,衣衫脏乱,呆坐在号房前简直宛如难民在世。


    姜如初此时也有些萎靡,更无任何食欲,但她还是简单熬了一锅菜粥,准备配上酱拌菜干随便对付两口。


    正当她双眼放空的喝粥的时候,头顶上突然投下来一片阴影,一阵奇异的酸味儿和馊味扑鼻而来。


    她顿时皱眉抬头,就看到对面这男考生赤着脚,衣衫凌乱的裹在身上刚好遮住露出的臂膀,面色青白。


    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锅里剩余的粥,随即视线又缓慢的落在她正端着的碗里......


    正喝粥的姜如初愣了一瞬,默默的将锅移开些许,以免这蓬头垢面的人将口涎滴落到她的粥里。


    这男考生瞧着不过二十岁的模样,但此时乱糟糟的模样,脸上糊着一层油光,只大约能看出五官端正。


    黄鸣此时也顾不上脸面了,左右出了这考场,大家还未必再能见着,他吞了吞口水。


    “......这位‘必先’娘子,可否给在下喝一口?”


    同一个考场的考生互称对方为“必先”,其含义是“你必然比我先及第”,这是一种敬称,有推敬之意。


    姜如初默然看他一眼,见他还算守礼,过来时明显有留意将衣物穿好,便迟疑的将她剩下那半锅粥往他面前推了推。


    “这些我也不吃了......不知你可有......”碗筷。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这人就忽的双眼放光,“唰”的便蹲下身来端起她的锅,埋头直接开始呼噜噜的喝粥。


    “......”


    姜如初收回视线有些一言难尽,这粗鲁的姿态当真还是读书人,不是难民吗......


    号巷里离得近的其他考生,看向这边都是默契的咽了咽口水。


    几大口喝完粥,黄鸣餍足的抬起头,十分粗豪的擦了擦嘴,这才和面前这女秀才互通了姓名。


    “在下黄鸣,娄县人士。”他拱了拱手。


    “在下姜如初,凤台县人氏......”


    姜如初的话音刚落地,黄鸣顿时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惊讶出声道:“原来你就是凤台县那位,小三元的女秀才啊?”


    本次来考试的小三元虽也有好几个,但其中唯一的一个女秀才还是令人印象十分深刻的。


    此次乡试的女秀才总共就那么些,而从凤台县来的就这么一位,考生之间许多人都听闻过姜如初的名讳。


    乍然听到这处的动静,周围许多考生都不由意外的看过来。


    黄鸣眼神颇为怔愣,这女秀才日日烹煮,两场都是第一时间交卷,他还以为她是做不出题,这才闲得发慌。


    结果人家竟是考中小三元的那位......


    他当即有些赧然,埋着头再次拱手道:“姜秀才的大名,这里的考生可是无人不知,在下亦是久仰。”


    姜如初笑了笑,回了礼:“黄秀才说笑了.......”


    她捡起地上的锅碗以及五更鸡,转身便进了号房内。


    黄鸣望着她一丝不苟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浑身脏污的模样,头发也油成一缕一缕,简直不堪入目。


    又想起自己方才端起她的锅就喝粥,粗鲁至极,万一......大家以后真有成同科的机会,说不得还要在鹿鸣宴上相见......


    他霎时憋得脸色通红,顿觉颜面无存。


    黄鸣赶紧将油乎乎的头发往脸上挡了挡,转身快步的走回自己的号房内,决定再也不抬头多看一眼!


    到了第七日。


    一众考生千辛万苦,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