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临风居

作品:《盛京第一女状元,是榜眼下堂妻?

    “本夫子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来书院所求的,是想去考女官,还是考科举?”


    临风居里,曾夫子刚在书案前坐下,就一本正经的朝姜如初询问道。


    到书院读书的女郎,大部分有志向的首先选择都是考女官,毕竟考女官所受的非议和难度都要小许多,只有极少数的才会选择参加科举。


    姜如初刚一进屋就被问了这样的问题,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女官一途,只是愣了愣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夫子,弟子自然是为科举而来。”


    这个回答在曾夫子的意料当中,不然这孩子何必去看数年前的县试题。


    她的表情里透出几分满意,随即一手支着下巴靠在几案上,另一只手敲了敲案上的两本书籍,有几分了然的问道:


    “你且说说,《说文》和《尔雅》你都研读到何处了?”


    姜如初规规矩矩的站在几案前,此时在夫子的寝屋内,她也不敢往旁处多看一眼,只做出一副乖顺的模样。


    听到曾夫子的问话,她想起刚来那天自己说精读这两本书籍惹得夫子不喜,斟酌了一下,答道:


    “弟子只是囫囵看过一点,算不上研读。”


    曾夫子一听,黛眉一竖,支着下巴的手也放了下来,有些不悦的直接戳穿她:


    “刚来书院的那日你不是还说自己已经精熟,怎么的今日倒是开始装模作样了起来?”


    说罢,她毫不客气的查问道:“看今日堂上的表现,词源学和古文字学你应当都是精读过了,训诂学和音韵学呢?诗词古籍和名物典章这些如今你都能顺畅的理解吗?”


    《说文》《尔雅》是书学的精髓所在,比较晦涩难懂,但若是能将这两本书都读透的话,雅学派的古籍和典章便可手到擒来,理解起来毫不费劲。


    曾夫子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接问到了姜如初的关键之处。


    她捋了捋,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又怕曾夫子以为自己还在装相,惹她不喜,便诚实的回答道:“夫子,你说的这些弟子都已经读过,但是对古籍典章这些,弟子不知道到何种地步,才能称作您口中的理解。”


    曾夫子闻言盯着姜如初看了一会儿,随即一脸正色的查问了她许多关于《说文》和《尔雅》里面的内容,词义和古文以及音韵和天文地理等多个复杂的内容,面前的弟子都能对答如流。


    接着曾夫子沉思了好一会儿,站起来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取了几本简单的诗词古籍和名物典章,随便抽问了几个要点。


    不问不知道,一问下来,曾夫子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看着姜如初的眼神也愈发复杂。


    到最后,曾夫子两道好看的眉毛已经紧紧的皱到了一起。


    姜如初的心也越悬越高。


    “好了就到这里,本夫子心中已经有数了。”曾夫子把案上的几本书籍“啪”的一合,眉头已经紧得可以夹死蚊子。


    她眼神考量的落在姜如初的身上,望着面前这个弟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面前这个弟子确实对《说文》和《尔雅》这两本书籍已经精熟,也到了能读那些古籍和典章的地步。表面看起来似乎是才学深厚,但实际上她很多基础的内容都理解不了,全靠死记硬背。


    再加上她看的书籍多而繁杂,许多东西在她的脑中都是乱作一团的,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写文作诗也是生拉硬套。


    平时唬唬人倒没问题,一到考试,保管原形毕露。


    “唉......”


    姜如初在被查问了半天之后,又听到曾夫子连连叹气,望着她的表情也是一脸复杂,甚至还隐有可惜之色,这让她心下也不禁忐忑了几分。


    “夫子......弟子这是不行是吗?”姜如初试探的询问道。


    曾夫子闻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终于无奈的说道:“你若是现在便什么都行了,还要我这个先生来做什么用?”


    然后她的下一句话便抛出来:“短时间内这两本书不许再看,你脑子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书也都给我统统抛之脑后。”


    在姜如初一脸懵的注视下,曾夫子皱着眉头起身,挽起衣袖在身后的书架上左右翻找了起来。


    曾夫子的寝居不大,布置也十分的随意简朴,起居器具皆是最下乘的,整个屋子里唯有她几案后的这一整面墙的书架最引人注目。


    一整面墙的书籍和卷册摆得满满当当,但上面一点灰都不曾落下,可见曾夫子一定时常翻阅或清理。


    书架上的书籍虽然多得让人眼花缭乱,但曾夫子对此似乎熟稔于心,她挽着袖子皱着眉头左看看右看看,看似随意,实则井然有序的挑选了好几本拿在手上。


    “这些书拿回去好好读一读,一个月之后我会查问。”


    姜如初茫然的接过夫子递给她的书,低头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皆是稚童启蒙所读之书。


    “夫子,弟子如今并非蒙童......”姜如初一脸愕然,忍不住开口说道。


    虽然她自知如今才疏学浅,但她再怎么差劲,也早已过了读这些开蒙之物的年纪,夫子此举着实令人费解。


    曾夫子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说道:“所以本夫子才说一个月之后会查问于你,一般的蒙童怎么可能只需一月便能熟读?”


    “旁的书一律不许再看,只需完成我给你布置的功课便可。”她一脸正色的说道。


    头重脚轻根底浅,基础不牢,学得再多也是枉然。


    面前这弟子便像是一棵被揠苗助长的大树,上头看着枝繁叶茂,实则浮而不实,处处都是疏漏。曾夫子思虑半天不知该从何处开始,便干脆把她当作一个蒙童对待。


    从最简单的抓起,她就不信这个弟子掰不过来。


    姜如初虽然不解,但她如今向学之心浓厚,对夫子吩咐的话自然也是言听计从,况且曾夫子并非是一位对弟子不负责的先生。


    “弟子遵命,这一个月便只看这几本书籍,不再看旁的书。”她一脸认真的应答道。


    曾夫子见姜如初如此的乖顺,心底里对她也多出几分欢喜,竟突然脱口而出道:


    “你以后有何不解之处可以随时来临风居询问于我......住在现今的寝舍确实有几分不大方便,我这一进院子还有几间偏房空着,你若是觉得可行,便搬过来吧。”


    曾夫子住在寻希书院最后一进院子里,这一处背靠蔓蔓日茂的山林,住的都是书院的几位夫子和少数几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书院弟子,最为雅静清幽。


    这对于姜如初来说简直是天降的意外之喜,她瞬间绽放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毫不迟疑的点头答应道:


    “多谢夫子,弟子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