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婳很喜欢待在清溪，不用被关在屋子里，随时可以走出家门，院子里黎文光在葡萄架下给她做了个秋千，院子里停了四五辆形状各异的车子，脚踩的，电动的，手推的，应有尽有。


    黎文光一天能带她逛好几次超市，即使黎茉说了一百遍不能给她吃太多糖，黎文光嘴上应着，糖是一块没少买。


    每次他给黎婳糖，黎婳都会甜甜对他说：“阿公真好，我最喜欢的人就是阿公了。”


    就为了这句话，黎文光一颗颗投喂，那糖进了黎婳嘴里，甜到他心里。


    林雪还有些理智，跟黎茉告了几回状，黎茉不敢再让黎文光带孩子，没等到周六，周四晚上就把黎婳接回了万曜城。


    临走时，黎婳还噘着嘴趴在黎文光的耳边道：“阿公，过两天你再来接我。”


    黎文光哄着她说好，对黎茉十分不满道：“你不也是我们带大的，我看你现在也没缺胳膊少腿，让她别吃糖，你自己垃圾食品可没少吃。”


    黎茉无语，以前黎文光从来不会对她这么说话，每次都是林雪说她，她爸帮她。


    林雪把黎婳从他怀里抱出来，送进车里，扭头对黎文光道：“你还有理了，婳婳本来会自己吃饭，就你非要喂，自己穿鞋子穿的好好的，你也非要帮她穿，再给你带两天，这孩子就要越长越回去了。”


    林雪拉着黎茉往车边走，对她使眼色，“快走，冷他几天，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有错，也不去超市上班，我说我能带，他偏要自己带，我看他带孩子都头疼，等过阵子他要是认识到自己错了，我再给你打电话，你再把婳婳送来。”


    黎茉点着头就被她妈塞进车里，车窗外还能听到黎文光洪亮的声音：“婳婳这么点大，帮她做点事怎么了，我就不信了，现在喂她饭，她长大就不会自己吃饭了？你们就是想太多......”


    林雪白了他一眼，俯身对车里的黎婳道：“婳婳，过段时间阿公阿婆再去接你回来玩。”又对黎茉道：“赶紧走，他还在这犟着呢，别理他。”


    --


    周六这天，黎茉和婳婳还没起床，魏衍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黎茉骂骂咧咧闭着眼睛接通电话。


    魏衍之：【我到了，送婳婳下楼。】


    黎茉瞬间清醒，看了眼时间，七点。


    黎茉：【你来这么早干嘛？她还没醒呢。】


    她哪知道魏衍之昨天一夜压根就没睡，不对，是好几天没怎么睡，要不是想着孩子觉多，不会醒得太早，他五点钟到这就想打电话了。


    魏衍之：【还没醒？】


    黎茉看了眼黎婳，她好像被她声音吵到了，翻了个身，她低声道：【没有，别再打电话了，等她醒了我会带她下去。】


    这一等就等到了9:30，魏衍之在车上足足坐了将近五个小时。


    他一抬眼就看见光厅里手拉手走出来一大一小，他唇角下意识翘起，那么小小的的人竟然是他女儿，他内心不可名状的喜悦在肆意蔓延，他竟然还能有个女儿，这个世界居然会有他生命的延续，这种其妙的感觉让他仿佛置身云端，缥缈不真实，又极为畅快。


    他推门下车，朝两人方向走，黎婳看见他就顿住脚步，握住黎茉手指的小手紧了紧，黎茉蹲下问她：“怎么了婳婳？”


    黎婳嘟着嘴，“凶叔叔。”


    黎茉无奈笑了笑，认真对黎婳说：“婳婳，妈妈不是跟你说了嘛，他不是凶叔叔，是爸爸，是真正的爸爸，今天爸爸就是特地来接你出去玩的。”


    黎婳一把搂住黎茉脖子，“我不要，他老是欺负你，冯萧爸爸就不会欺负妈妈。”


    魏衍之靠近就听见这么一句，他睃了黎茉一眼，在黎婳身边蹲下，“婳婳，我没有欺负你妈妈，是你妈妈欺负我，而且冯萧不是你爸爸，以后不准叫他爸爸。”


    黎婳哼了声扭头靠在黎茉身上，不理会魏衍之。


    “我不跟凶叔叔走。”


    黎茉挑眉看向魏衍之，“喏，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同意你带她走，婳婳自己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黎茉，我这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不会管自己曾经承诺过什么的，你要是这么说，我也只能......”


    黎茉赶紧抱起黎婳，“婳婳，妈妈陪你一起去，妈妈陪着你。”她抬脚就往魏衍之车边去。


    拉开车门，黎茉发现后排竟然有一个宝宝安全椅，她瞥了眼上了驾驶座的男人，动作还挺快。


    将黎婳放到安全椅上，关门，上了副驾。


    这一刹，魏衍之似乎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也突然意识到“值得”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他穿越数百年来这异世——值得，身边有她，身后有他和她的孩子，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感到满足的事。


    魏衍之开车带着二人直奔一家商场，“今天准备带婳婳逛商场吗？”


    “买衣服。”说完他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打开后车门，弯腰替黎婳解开安全带，抱出小姑娘，问她：“要爸爸抱，还是自己走？”


    黎婳摇头，“我要妈妈抱。”


    “不行，要不我抱，要不自己走。”


    黎婳嘟着嘴道：“那我自己走。”


    魏衍之笑着放下她，牵起黎婳左手，又转头对黎茉道：“去右边牵着她。”


    “不用，她现在走路很稳，一个人牵着就够了。”


    “去牵她右手。”


    黎茉莫名其妙，人质在他手上，没办法，她只能妥协走至黎婳右边牵起她。


    黎婳感觉很奇妙，爸爸换人了呢。


    三个人组成了个行走的“凹”字。


    黎婳不想让魏衍之牵，黎茉觉得三人这样并排走很别扭。


    唯有魏衍之特别享受，他脸上难得全程堆着笑容，余光里来往人群看向他们时，他心情舒畅。


    魏衍之带着两人走进一家卖儿童公主裙的店，他环顾一圈对店员道：“麻烦把你们这里最好看的裙子都拿出来给我女儿试试。”


    店员看了眼黎婳，夸赞道：“小公主长得真漂亮，眼睛像爸爸，皮肤像妈妈，可真会长。”


    “最贵的。”魏衍之唇角根本压不住。


    店员眼睛都在泛着金光，连连应好。


    当一排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公主裙呈现在黎婳面前时，黎婳开心得手舞足蹈，“我都可以要吗？”


    黎茉正色道：“不可以，你看看最喜欢哪两件，允许你挑两件。”


    魏衍之抱起黎婳，“爸爸给你买，婳婳都喜欢，我们就都要。”


    “魏衍之！”


    “我一次性给婳婳补上，怎么了？”


    “你不能这么宠着她，奢侈浪费的习惯不好，她裙子多的是，再买两件家里都快放不下了。”


    “那是你家小。”他揉了揉黎婳头发，“我给婳婳准备一个房间专门放公主裙好不好？”


    店员适时开口，“先生，您太太也是不想铺张浪费，你们可以先挑两件给孩子试一下。”


    黎茉被魏衍之气得压根没听清店员在说什么，她很头疼，以后除了黎文光又来个魏衍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教黎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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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衍之不管黎茉在烦恼什么，反正店员那句“您太太”完全取悦了他，一副拿黎茉没办法的语气，对店员道：“那就听她的吧，先挑两件。”


    他低下头对怀里的人道：“婳婳，你看你最喜欢哪两件？”


    黎婳眼睛放着光，视线在一排衣服上来回扫视，最后挑了件蓝色和一件粉色的。


    黎茉和店员一起帮她换上，小姑娘皮肤白，长得好看，随便穿什么都好看，更别提这种本就梦幻飘逸的公主裙，一换上引来店里一众的夸赞声，都夸孩子长得好，父母优点全在她身上。


    魏衍之拿出手机给黎婳拍了张照。


    等打包好衣服，三人又到了一家玩具店，这次又买了一堆玩具，各种洋娃娃还有迷你公主房模型以及积木，大包小包足有十余个购物袋。


    黎茉一件都不愿意拿，“买这么多，你自己拿吧。”她抱过黎婳，往前走。


    魏衍之两只手上挂满了东西，寸步难行。


    黎茉抱着黎婳走了一段路，回头就看见男人傻站在原地正看着她，手里全是购物袋，脚边也堆放着不少，那样子很是滑稽，她扑哧笑出声，对黎婳道：“婳婳，我们还是回去帮帮爸爸，他看上去有点可怜。”


    黎婳见黎茉笑，她也跟着笑。


    不过即使黎茉回去，四只手都用上也拿得费劲，况且还要匀出一只手牵婳婳。


    最后是魏衍之一通电话把于祁叫来，于祁带着两人过来，三人提着东西就准备走。


    黎茉叫住了他。


    于祁听见黎茉的声音，僵硬回头，讪讪道：“黎，黎小姐。”


    “于助理就没什么对我说的？”


    当她看到魏衍之发过来的亲子鉴定书时，就仔细回忆了一番，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人能偷走黎婳的头发，那天郑妙言和于祁上门，并且于祁独自去了一趟洗手间，除了他没有别人。


    黎婳头发是谁取的不言而喻。


    于祁看了眼魏衍之，魏衍之若无其事撇开眼，抱起黎婳，“婳婳还想买什么？”


    他第一次见自家老板这么不负责任，他是为了谁去偷黎婳头发的。


    他垂着头，吞吞吐吐：“黎小姐，抱歉。”


    除了道歉，他也没啥好说的。


    “于助理真是尽职尽责，魏衍之不给你升职加薪都对不起你。”


    于祁干笑两声，他不用升职加薪，老板已经把扣了他三年的奖金一次性补给他了，这就够了。


    等三人把东西全都提走，黎茉问他：“还想去哪？”


    “去老宅，让我爷爷还有我爸见见婳婳。”


    “啊？”黎茉震惊，嘴巴张得能吞下一颗鸡蛋，“不行，不行。”


    魏衍之敛去笑容，又用那种阴恻恻的眼神看着她。


    黎茉为难道：“那你带婳婳去，我就不去了。”


    黎婳立马要从魏衍之怀里出来，朝黎茉张开双臂，“妈妈不去，婳婳也不去。”


    “你怕什么？又不是带你去见家长？我是带婳婳去见见爷爷，太爷爷。”他轻嗤：“你想得挺多。”


    “什么我怕？我这不是怕，这是，这就是社恐，对，社恐，突然让我去见陌生人，我社恐。”


    “谁社恐你都不会社恐，去我家，没得商量。”说完，揽着黎茉肩就朝着电梯方向走。


    黎茉被他带着走，她脚步迟滞，每一步都写满抗拒，拖拖拉拉。


    魏衍之嫌她慢，直接把她怀里的黎婳抱了过来，他右手托着黎婳，左手牵着黎茉，嘴边挂着浅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