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万番

作品:《总有刁民想害朕

    “她...带着你离开了。”眼前帝王看起来有些悲伤:“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们。”


    “也怪我伤了她的心。”


    万番守在门口,等着里面的皇帝演戏,所以月上枝头都没有离开。


    而候在景仁宫外的另一位太监,正和身边的小太监唠嗑:“你说咱们万公公这次多久能回御前?”


    “我看难说,这算是发配边疆了吧?”两个太监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御前位置有限,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姓万的,姓张的、姓王的才有机会。


    “总管太监这个位置,也是时候换个人来坐一坐了。”万番也就是运气好点儿,压对了宝。


    “吱呀——”


    万番听到开门声立刻打起精神,跟在皇帝身后出了宫门。


    如往常一样扶着周泗上了撵轿子,尖着嗓子喊:“起轿!”


    门外的两个太监也没想到,刚刚还说这人可能回不来,这一转头又在皇帝跟前伺候了?


    看来这万番暂时还不能得罪,不动声色的落后一步,默默地让出皇帝身边的位置。


    轿撵被四平八稳的抬起来,上面的皇帝转着手里的珠子,不知在想什么。


    万番屁颠颠的凑近了问:“陛下咱们这是去后宫还是直接回福宁殿就寝?”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你跟着干嘛?回去吧别送了,好好伺候六皇子,别出什么岔子。”


    “小德子,咱们走。”


    “哎!陛下今儿还是去贵妃宫里?”听到召唤,刚刚挪到后面去的太监又兴冲冲的上前来,毫不客气的将万番挤开。


    一行人在宫道上渐行渐远,独留下万公公在风中凌乱。


    床上的周墨正在消化刚得来的消息。


    按照便宜父皇的说法,李怀君是他毕生挚爱,这些年为了她后位空悬,六宫一直没有女主人,连新晋的妃嫔都不多。


    而当年之所以将刚刚生产的母子赶到这偏僻宫殿,都是出于对她们的保护。


    彼时冯家贪腐军中粮饷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帝将人下狱却并没有急着处理,一来是相信冯家做不出这等事,二来是顾及李怀君刚刚生产怕伤了身子,三嘛就是忌惮刚刚入宫的左相之女。


    本来是想要等风波平息一点之后,重启案件调查,结果千秋宴上当着百官的面,他母妃李淑妃替冯家求情。


    顶撞之下,作为皇帝的周泗很是下不来台,而百官也在左相的带领下,逼迫皇帝立刻处决冯家。


    一边是挚爱的妃子,一边是朝中势力庞大的丞相,于是后宫干政的名头被扣到了李淑妃头上。


    原本还有些回旋的余地,结果没多久后宫中谣言四起,说李淑妃私会外男,混淆皇家血脉。


    皇室中,子嗣是底线。


    宗人府彻查之下,发现李淑妃确有嫌疑,皇室颜面不容有失,宗人府准备杀母去子,是周泗一力护着,这才争取来了最后的结果。


    ——丢到景仁宫去,听天由命。


    根据渣爹所说,这一切归根究底好像都是丞相、贵妃的错。


    只是这番话的可信度得打个折。


    万番垂头丧气的回了殿内,见床上的人已经歇下,于是将灯灭了,抱了床被子,就躺在六皇子榻边。


    既然皇帝铁了心要他照顾六皇子,自己唯一的希望可全在六皇子身上了。


    现在宫中时局动荡,这忽然冒出来的‘六皇子’,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要是真有个万一,他这颗脑袋就甭要了。


    但他又睡不着,这皇城中一向拜高踩低,皇帝就是所有权力的中心,哪怕他不怎么看得上周泗的作为,但也清楚离了对方自己什么都不是。


    无根的阉人们都是家奴,而奴才的一切都是主子赋予的。


    跟着这个要靠山没靠山要背景没背景,还被皇帝惦记当枪使的老六,再过几天万公公这个名头怕是就不好用了。


    万番愁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床上的周墨也没睡,听着地上摊煎饼一样的动静,有些糟心:“那谁万公公是吧?你别翻了,吵得慌。”


    万番连忙躺平:“是老奴惊扰了主子,该死该死!”


    反正也睡不着,周墨索性和他聊起来:“哎!反正咱俩都睡不着,不如说说你的事儿吧?”


    “奴才能有什么说的。”万番讪笑着,不知有多久没和人聊起这个话题了。


    宫里的主子们高高在上,奴才是连牲畜都不如的东西,有谁会想听他们的故事?


    但他还是正式的介绍了自己:“奴才名叫万番,是陛下身边的管事太监,现下专职照顾您的生活起居。”


    “万番?”周墨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万番,这几日屋里屋外的都称呼这人万公公,倒没想到会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哎!”万番应得清脆:“主子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早起。”


    床上没了声音,万番也不敢动弹,躺了好半天终于有了点睡意,没等他睡着,少年幽幽的开口。


    “你甘愿来照顾我,不怕一朝不得势,被人落井下石吗?”


    万番被人说中心事,猛的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漆黑一片的房梁,并没答话。


    但略微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宫中的拜高踩低都是小打小闹,,毕竟这么多年的根基在这儿;但他御前行走,帮着周泗干了不少得罪朝臣的事,万一被哪位大臣惦记上了...


    “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不一定能回到御前,却能保证你拿回大总管的权柄。”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这可不是一般十多岁的少爷们讲得出来的话,万番不想答应,又实在不想真被朝臣弹劾,很是犹豫。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六皇子帮老奴,那您呢,需要老奴做什么?”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这时距离六皇子醒来不过几个时辰,万番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心思深沉。


    “愿听六皇子差遣。”至于到时候要不要兑现承诺...等他回了御前,就得看他万公公的心情了。


    周墨忽然回到这宫中,虽然并不清楚皇帝在打什么算盘,但他看过冯伯奇给的部分史料,算是开了上帝视角。


    自己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人前,是在今年冬天的千秋宴上,与其胡乱猜测不如静观其变。


    不远处的地上传来均匀地呼吸声,周墨翻了个身,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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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上的伤口微微作痛,更睡不着了。


    唉,又是想云凉的一天。


    山水山庄。


    “阿嚏!”云凉抱着被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老头子摇摇头:“你们这些小年轻啊,还是要注意身体,你看你动不动就爱感冒,改天跟着你贾叔练练拳脚。”


    “好好好,”云凉拉着老爷子撒娇:“你可别告诉傅姨,那些汤汤水水的我真的喝不下去了。”


    “怎么这次臭小子没和你一起回来?”元老头帮忙掖了掖被角:“也忒不知道疼人了。”


    “哎呀爷爷!”云凉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蒙起来:“哼!不理你了!”


    元老头摇摇头:“这有啥好害羞的,喜欢就是喜欢,得赶紧下手,当心被别人惦记上了。”


    “你俩这点小心思啊,还瞒不过我这老头子,抓点儿紧,让老头子也喝杯喜酒嘛。”


    “爷爷!”


    “好好好,我老不修,”元老头杵着拐杖站起来:“等着啊,正好你冯叔不在家,我去钓两条鱼给你补补身子。”


    “也不知道这冯管家最近忙些啥,成日的不着家。”


    直到听见关门声响起,云凉才扯下被子,眼中哪儿有半分娇羞?只有无尽的哀伤和早已湿润的被角。


    是啊,喜欢就该抓紧些,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人醒了,钱太医少不得去请脉。


    例行公事的请了平安脉,顺便改了药方,将龙胆花给去掉:“从脉象上看已无大碍,只是需得下床走动走动,活动筋骨能恢复快些。”


    “药一会儿煎好了会送过来。”


    周墨看着这个替自己诊脉的人:“这位是?”


    “新晋御医钱太医,”万番解释:“正是这位,两剂药下去将您唤醒了。”


    钱?周墨想到了最初盖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衣服,衣襟的最内侧用同色系的线绣着一个小小的‘钱’字。


    看来这位就是自己刚穿过来时的救命恩人了,这人救了自己又看穿了装病的把戏却并没有声张。


    嘴严背景干净,倒是个值得相信的:“多谢钱太医。”


    “不敢,”钱太医收好东西:“是在下的分内之事。”


    离开了景仁宫,钱太医加快脚步朝仁明殿而去。


    等他赶到时,仁明殿的大宫女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了。


    “今日怎的这样晚?”


    钱太医跑的两鬓见汗,知道这种消息是瞒不住的,索性也不遮掩:“到景仁宫去了一趟,那边儿偏了些,这才迟了。”


    “哦,是吗?”


    大宫女匆匆领着他到了殿内,俯身和贵妃耳语了几句这才退了出去。


    “臣钱尘参见娘娘,问娘娘安。”


    “嗯。”贵妃将手中的白猫交给一旁的宫女,抬抬手,示意诊脉。


    钱尘小心地垫好脉枕,这才开始诊脉,片刻后眉头紧锁:“娘娘,忧思伤神,您该...”


    贵妃将手缩了回去,拨弄着指尖的护甲:“天天都是一样的说词,下次换个新鲜的,对了冬梅说你今日先去了景仁宫?”


    来了,钱太医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回娘娘,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