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宫宴

作品:《夫郎送我上青云[种田]

    庄聿白哪料到仆役成群的康先生,会亲自排队来领一小份玉片,忙笑着将人请进铺子里。


    “原打算忙完铺子中这摊事,便将给您老人家的那份金玉满堂送至府上。忽想到没有贵府地址,可巧您自己找来了。”


    “是老夫疏忽,那日你们走得急,忘记留拜帖。稍后我让人和送武状元的贺礼,一起送过来。”


    贺礼是送武状元的,庄聿白等人不好拒绝,只是代为道谢。


    眼下已是初冬,康老先生袖子里拢着个精巧的小铜炉。庄聿白知道他年岁大,怕冷,所以让人上了滚茶热汤奉客。


    “云兄这会儿在宫中赴宴,一时半刻估计回不来。”庄聿白将一碟新炸的玉片端至茶案前。


    “无妨。想来今后在京中总是会见到的。”看得出,相比于武状元,康王更心仪这玉片。


    康王直接上手拈了块,闭起眼细细品味,半日,眯着眼睛看向庄聿白,笑呵呵说。


    “新制的玉片就是好。清鲜松脆,酥香满口。老夫很是喜欢。”


    说话的功夫,半碟玉片已经下去,“不怕你们笑话,当时南老头托人给我送了些来,可没说京城没的卖呀,我实在馋这口,满京城找人复刻这而不得呢!都怪南时。这老东西,只管挖坑不管埋!不过今后好了,你们这铺子里上了这金玉满堂,老夫定要日日着人来买。”


    庄聿白和薛启辰对视了一下,语气中不无歉意:“恐怕要让康先生失望了。我们这几日便离开京城回家,东盛府那边的产量着实不够覆盖京中所需。京中人手又实在安排不开。所以金玉满堂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康王慢慢捋着胡子,若有所思。许是手炉里的炭火燃得太久,此时热劲消散,他掀开炉盖,拨了两下,查看其中炭灰情况。


    “不过玉片之事,若康先生不嫌弃,我们按月给您送一批过来也是可以的。”庄聿白去架上取了几块魁炭,递过去,“康先生,或者试试我们的炭饼。”


    “如此甚好!银子我先预付半年的。”康王接过炭饼,凑到光下,花白眉毛下的眼睛立时瞪圆,“魁炭!”


    看来南时也送过魁炭给这位老先生。和金玉满堂一样,数量有限,成功将馋虫引出来,就没有后续了。


    康王将炭饼细细埋入手炉,先是高兴,忽然又变得气愤,坐进椅子里吹胡子瞪眼开始数落:“天底下就没有比南时再坏的老头子了。他最好别来京城,若让我见到他,定薅秃他的胡子!”


    数落完南时,康王又指指庄聿白和薛启辰,鼓着肚子:“不用说,这魁炭也是东盛府专属,老夫也只有尝尝鲜的资格。”


    庄聿白挠挠头,无奈笑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都说人呢要往高处走,但这京城的门槛实在太高了。在东盛府,他能背靠三省书院,还有薛家送的庄子和山头,天时地利人和。所以茶炭生意和金玉满堂,可以很快风生水起搞起来。


    京城,一则离得实在远,往返半个月,眼下实在顾不过来;再者产能方面,眼下的东盛府又实在覆盖不了。


    虽知京城这块蛋糕比府城大得多得多,可一口塞不下去。庄聿白劝自己要慢慢来,步子迈太大,扯着裆,就得不偿失了。


    关于福田坊捐粮米被褥之事,康王听进心里。


    “入冬后,这天一日冷似一日。普通百姓家都开始屯米储粮准备过冬。福田坊收容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和一些实在无处可去、无米可食的流民。他们能指望的只有衙门固定的补给,若说好衣好饭那是断断没有的,只能混个温饱。你们能想到给福田坊送物资,真是胸襟敞亮的好孩子。”


    康王回头跟管家道:“我记得中库房有些暂时不用的布匹和衣衫,你明日一并送了来,请庄公子和薛公子一起送到福田坊。”


    又想起什么,说自己也认识几个衙门里办事的,看今年能不能给福田坊多设一些床位,尽可能让更多鳏寡孤独需要照看之人,得到救助。


    别看上了年纪,康王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完便抬脚要走,又交代这玉片和魁炭之事,千万想着他些。改日他先将半年的银子送来。


    临行又拉着庄聿白的手腕:“你相公明年秋闱,南老头的得意门生,中举肯定没问题。这老头子的才华和识人能力,我还是相信的。”


    “那借您老吉言。”庄聿白也觉得孟知彰中个举人稳稳的,不过话从别人口里说出来,心中还是高兴的。


    “哎,这可不是最重要的。”康王冲眼前这个明媚阳光的年轻人挑了下眉,“我想的是,中举之后你家相公参加春试,最好就留在京中,这样你们的金玉满堂就能带来京城了!放心,看门外排队这架势,这生意就瞧好吧!”


    康王离开不久,铺子里分发的玉片福袋便见了底。


    听闻往福田坊捐衣捐粮,不少人会多给些银钱。丰俭由人,都是一片心。


    不多时,账房拿着账簿子走过来,脸上遮不住的笑:“共计银钱121两又355文。”


    薛启辰交代王掌柜和账房:“铺子里再添些,凑足3000斤粮和200床被褥,等康先生的物资来了,即刻送往福田坊。”


    庄聿白不觉高竖大拇指:“二公子越发有乃兄风范了!”


    薛启辰悄悄冲他吐舌头:“琥珀,你又哄我。”


    二人惦记云无择宫宴情况,忙完铺子中事便急忙忙往院子里赶。


    院门紧闭,没有任何回来过的迹象,跟去宫门口接应的小厮回报说又加了场酒宴,估计至少还要一两个时辰方能结束。


    经过康老先生的一番鼓励和“怂恿”,庄聿白和薛启辰的心也起了浪花。


    二人心照不宣,策马又去了趟京郊的庄子。这次带着目的,河前道旁又细细探查了一番。


    庄子旁有几座青山,环境和交通情况与府城小各庄类似,只是在京郊,各方面条件要更便利些。


    是的,若是造窑做魁炭、组织人手制作金玉满堂,也不是不可以。


    “琥珀,干吗?”


    “想干。”


    魁炭和金玉满堂,虽说都是劳动密集型生意,但之所以能从一众相似产品中脱颖而出,靠的还是庄聿白这独特的方子和技术。


    京城是块肥肉,但京中百姓的眼光也高,这块肉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吃到嘴里的。若是产品无人把关、质量疏于管控,这可是生意场的大忌。来京城的第一枪若是哑了,后面再想起来就难了。


    但当前情况就是,庄聿白这个核心技术掌控者,没办法留在京城时时查看指导。


    庄聿白想了又想:“这山上开四五口窑是没问题的,窑上人手也不是大问题。难的是最后这魁炭的工艺。当然金玉满堂也很考验手上功夫。启辰,不如这样。我们回去后在你们铺子里找些人品靠得住,手脚也机灵的小厮或伙计,统一培训,考核优异者便派来这京中跟进生产,你看如何?当然,我们中间也需时不时到京中跟进。”


    “甚佳!”


    薛启辰听说自己能常来京中耍,自是满口答应。又说伙计之事,尽管放心,他兄嫂东西两院加起来随便挑挑十几个人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年末年初便要规划京中生意了,这可比预想中的要早许多。不过能赚银子的事,赶早不赶晚。说不定明年孟知彰来京中赶考时,他庄聿白都能通过这京中赚来的银钱购置一处房产了。


    梦想还是要有的。何况也不算什么高不可攀的天方夜谭。


    当然薛家京城京郊的庄子,还有几处,虽然相对较远,不过条件大差不差。若是想大干一场,也是有硬件条件的。


    当然,庄聿白还留意了山中植被情况以及水源等分布。来年春天,在京郊开辟一片新的葡萄园,也未尝不可。


    二人策马从郊外赶回来时,心情比来时舒畅不少。山风清凉,鼓进衣襟,庄聿白却半分不觉冷。似乎激起一阵好风凭借力的热血斗志。


    暮色渐渐上来,二人院前下马,正值小厮们往院中抬东西。


    云无择已回来片刻,换了轻便常服,因饮了酒脸颊似有红晕,越发显得清朗超逸,公子温其如玉。


    “圣上赐了些东西下来,两副铠甲,还有一些绸缎布匹和珠宝银两。”


    云无择指着院中的几个箱子:“听闻你们往福田坊送粮米,这些布匹和银两我选出三成来,一并放进去。剩下的这些,还需庄公子和薛公子帮个忙。”


    见云无择如此正经,庄聿白没什么,薛启辰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云公子有事直说便是,这般客气,倒见外了。”


    云无择从自己随身行囊中,掏出一张密密麻麻满是蝇头小字的纸。


    庄聿白接过,灯下细看,是一份姓名清单。只是名字大多有些随意敷衍,牛二娃、赵铁柱、张大壮、武老三……


    “这些都是云某军中的兄弟。”云无择郑重抱拳,“夏衣收到,军士们分外感念,让我将谢意一定送到。”


    “云兄严重了。”庄聿白二人抬手还礼,“将士戍边守国,护的是天下黎民百姓。我们只是力所能及尽一点心意而已。再多礼,就折煞我们了。”


    云无择眉心蹙了下:“恭敬不如从命。所以云某特将名单列下,希望二位用这赏赐的银钱帮忙准备一些冬衣。”


    “这不巧了,我们已经制作了一批冬衣出来,正是送与将士们的。只等你回西境时直接带去便是。”


    庄聿白看着云无择的目光先是亮了下,忽然一层阴霾覆了上来。


    “云兄,有话不妨直说。”


    云无择从窗外收回视线,隔着数千里路,边疆风沙的腥味似乎仍萦绕在他左右。他正了正神色,将那份名单又细细看了一遍。


    “这些是我在军中的战友,都是些可爱的人。有些连个大名也没有,只有个代称。即便如此,他们每每提及远方的家人,都笑得像个孩子。是的,不论身在何处,总有一颗心,一个人,在远方挂念着他们。我想请你们在军衣里侧,将这些名字绣上去。绣得结实些,至少汗水洇不坏,血水染不糊。”


    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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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辰有些不明白,皱眉想了想,半日道:“你是怕这些衣服弄混了,到时大家分不清谁是谁的,对不对?”


    “不尽然。不过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云无择难得叹了口气,哽了哽喉咙,半日调整好语调。


    “冲锋陷阵,伤亡是常事。只是希望通过绣上这一个名字,让沙场收尸之人,得以知其名,识其姓。若有相识之人,寄送家书时添上一笔,也能给家人传个信,知道是死是活。若无人知晓其家在何处,至少看到衣服中的名字,能在坟前立个带名姓的木牌……黄沙埋骨,有了姓名,便不再是孤魂野鬼。”


    窗外,京城灯红酒绿的热闹喧嚣仍在持续。想来也无人在意北风卷地、百草折尽的边塞,有多少人正望月思亲,或许他们此生再也听不到娘亲唤一声自己的乳名。


    夜风拂灯,火苗颤了又颤。


    *


    一股化不开的情绪,牢牢笼住京城这个身处闹市的院落。


    云无择强行换了个语调,故作轻松了聊起今日宫宴之事。


    “圣上原本属意,从七品翊卫郎,属于橫班副使。后来改为正七品武翼大夫,属于诸司正使。眼下有官职傍身,我们返程官道行走、驿站停留,也方便许多。”


    “还能讨价还价,当场改官职?这和我们谈生意有什么区别。”薛启辰大呼惊奇,不过他还关心一事,“那我们在外面见到云兄,是不是需要下跪磕头,称一句大人?”


    庄聿白笑着揽他的肩膀:“启辰兄若想的话,现在也不是不可以。”


    玩笑归玩笑,说起这拜官又改之事,庄聿白神色正经下来。


    “想来这是长公主的意思吧。云兄随长公主在西境戍边,为国效力,且屡立战功。如今又凭这一身真本事在众多武人中脱颖而出,理当受嘉奖。而长公主为云兄求情请命,也在情理之中。”


    云无择视线从窗外转回来,眼眸中带着不解:“不过提议的,是懿王。”


    “懿王?!”庄聿白上前一步,确定云无择听清自己的问题,“你确定是懿王?骆睦依附的懿王?”


    云无择点头:“确定。一开始众人并不认得席上这些皇子皇孙,是共同赴宴的张校尉私下帮着介绍一二。”


    庄聿白吸了口冷气。此事虽反常,倒也像是懿王手笔。此前懿王不是还将主意打到他家葡萄园身上,借机拉拢么。


    “骆将军家中前景,全压在骆耀祖身上。可这位仁兄着实不争气。懿王机会是给过的,这次定是伤透了心,才转头培植新势力。不过听闻懿王和辰王之间有些龃龉,懿王当众提议,辰王有何反应?”


    云无择顿了下,这也是此事蹊跷之处:“二王之事,并非新闻,朝堂之上向来分庭抗礼。可这一次,兄弟二人竟反常地站在一条线上。辰王不仅附议,增加的一些赏赐也是他帮忙争取来的。”


    薛启辰是个乐天派:“管他呢,只要对云兄好的,赐官也好,赏钱也罢,我们都开心收着。”


    庄聿白跟着笑了:“启辰兄说的对!估计二人看在你乃长公主的部下,又是朝中新秀,为讨长公主欢心才作此姿态。反正是大好事,值得我们庆祝一番。”


    提到长公主,一旁一言不发的长庚,眸底暗了暗。于无人察觉的角落,他缓缓叹出一口气。


    *


    三日后,几人将京中事情快速收尾,便一路朝东盛府疾驰而来。


    归心似箭。


    “听说讨厌人的骆家老头和他家那个二祖宗,比试结束就离开了京城。想来怕丢人,早早躲回家了。”


    车厢中的薛启辰一路可没闲着。拉踩骆家是他的最爱,逮着机会自然多说几嘴。


    这次到京城认识康老先生和那位琪公子,属于意外之喜。不过除了武举当日不打不相识之外,公子琪便再没露过面。康老先生人非常随和,出手也大方。


    送给福田坊的东西装了满满四五大车,给云无择的贺礼个个拿得出手,什么兵书、剑谱之类的,至少云无择爱不释手。


    “这康老先生好像真有些人脉呢!我听说粮米送去福田坊的第二日,坊内便发了公示,说今岁冬季的柴米供给比往年增加了足足两成。是个不错的老爷爷,我们答应他的玉片和魁炭,我一定让王掌柜按时送去。”


    “还有哦,琥珀,咱俩下次啥时候再来京城……”


    庄聿白笑着按按眉心,抬手掀开车帘,透了些夜风进来。这一路被这位二公子吵得耳朵都要起茧子。


    云无择急着回家看望云先生,庄聿白和薛启辰也希望早些回去。一路近侍跟着,还有长庚师父和云无择这位武状元压阵,哪个敢扰。


    是故,一行人星夜兼程往回走。


    皎月高悬,郊野寂静。


    离开这段时间,不知道留在家的孟知彰怎么样了。


    庄聿白视线放远,觉得夜色下前面的道路越来越熟悉,高声向前问道:


    “快到家了吧?”


    “快了!”车前小厮回,“前面便是驸马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