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第 163 章

作品:《夫郎送我上青云[种田]

    弩机作为高级别兵器,军中早年也有使用,不过只配给高级别的弓箭兵,后来渐渐用的少了,一则造价高,二则弩臂易损坏。


    老铁匠将庄聿白和薛启辰带至铺子里,桌上一字排开一些大大小小的陶范,细看能分辨出是些机械零件。


    早期弩机无郭,将用于瞄准的望山、扣机用的悬刀等用栓塞直接固定在弩臂后部。前端弓弦张力极易造成弓弦损坏。后来出现了铜郭,很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正如公子所持这把铜弩机不仅制作精良,且周身一体,干练协调。”


    老铁匠将弩机递到二人跟前,细细讲着弩机构造。


    “周身铸铜,确实解决了弩臂的问题,但又引出另外的问题。”


    正常一件弩机五六斤重,若是铜铸,单单铜料便需六七斤。一斤铜算500文,这就是三四两银子。再加上弓弦、箭簇等造价,以及人工消耗,一把弩机成本,5两银子打不住。还不算后期维护、箭簇补给等费用。


    老铁匠继续说下去:“军中银钱也紧张,许多兵士正常兵器都不齐整。这种耗资的兵器,后来用武之地就少了。”


    一斤铜500文,一斤铁呢?


    庄聿白挪开一步,看着这个工作痕迹堆了三尺厚的铁匠铺子。


    “庄公子说到了问题的关键。”老铁匠说,“一斤铜500文,一斤铁却只需120文。公子这把弩机虽小巧,威力劲道却不小,两三斤铁料就做下来了。再省去这些雕花篆刻的工艺。一把实用的素弩机,小老儿可以将成本控制在1两银子。”


    1两银子?!


    薛启辰心中一惊,这两把弩机,自己花了近百两银子才托人买了来!还不算自己为还人情搭进去的那把上好的湘妃竹扇。虽说这铁匠用铁复刻,却能将成本控制在1两银子,这有些难说。


    薛启辰心情有些复杂,他找到庄聿白的视线,和对方快速交换了下意见。见对方一派淡定从容,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庄聿白同样很吃惊。坚实耐用的弩机,和可负担的价格,当真可以兼得了!


    心中虽欣喜,只是跟孟知彰在一起时间久了,对方临危不乱的“冷脸大法”,他多少学了些。眼下是生意。生意,生意就该有生意的谈法。


    他正了正神色,看了薛启辰一眼,让他稳住情绪,配合自己行事。


    “老伯,说实话,这1两银子每把,只是原料成本,若是100把弩机,算上您这边的辛苦费用,老伯看看出价多少?以及定金几何?何时可以交付?”


    庄聿白将问题先抛出来,不急着立即答复,请老铁匠考虑清楚再说。


    “还有,虽是兵器,到底是生意。生意场有生意场的规矩。”庄聿白面带微笑补充说,“我们先小人再君子,届时会一把一把验视,若有不合格的,我们可是会按数扣钱的。”


    老铁匠仔细听着庄聿白的问题,他同身旁儿子眼神交流片刻,方缓缓道:“100把弩机不是个小活计,若是单我父子两人做,恐怕要两个月开外了,中间若有事情耽搁,说不定要到年底了。”


    “年底?那不行!”


    薛启辰急性子。庄聿白跟他说过这批弩机要为云无择京中比武准备的,拖到年底,黄花菜都要凉了。


    庄聿白拍拍薛启辰肩膀,让他稍安勿躁,同铁匠父子道:“不知老伯如何复刻?锻造,还是铸造?”


    老铁匠复又抬头看了庄聿白一眼,他没想到这看上去斯文柔弱的公子哥还懂这些。


    “铸造为主。若一个零件一个零件锻炼出来,恐怕时间再翻倍也不够。”老铁匠将方才那些陶范又端近些,“公子看看,试着做了几个陶土模范出来,这是望山,这是悬刀。铁汁浇筑后,稍稍修整即可。”


    庄聿白垂下眼眸想了想。此事非同小可,不像其他东西,外包给几家铁铺都可以。这可是兵器,若非可信之人,断断不能同乘一舟。


    “老伯,整个铸造过程中最耗时的是什么?”


    老铁匠眉头紧皱一下:“实不相瞒,这最难的便是这第一步,模具制作。”


    庄聿白点点头。他明白这模具制作需将每一个零部件拆卸下来,单独制成一件陶土模范。模范大小要异常精细,大半分或小一毫,最后都可能造成弩机涩手,更严重者在组装环节便会前功尽弃。


    “老伯,这一步至关重要,还是您亲自操刀为好。其他力气上的活计,比如后续铲炭烧炉、浇筑铁汁等力气活,我们可以派些人手过来。”


    听说派人手过来,老铁匠眉头唰地舒展开,一双眼睛也有了笑意:“当真?”


    庄聿白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薛启辰。


    薛启辰立马明白:“当真!等你这什么模范做出来后,需要打杂出力之人尽管开口,我派一二十小厮过来。”


    老铁匠合计半日,给出了制作流程、周期和报价。


    7日内完成陶范的制作调试,再有3日提交第一把弩机。验收成功后,再进行铁料的批量采购和后续制作。


    等验收成功方才准备后续铁料,庄聿白一听便明白老铁匠的担忧,笑着宽慰。


    “我既然将这个活计交给您,对您的手艺技术是绝对放心的。也绝不会中途换人。后续所需全部铁料,现在便可着人去买。等我们写好契书,稍后我着人将定金和这边采买的费用先送来。”


    见庄聿白如此爽快,那老铁匠也不是虚与委蛇之人,当即表示他定不负所托。不过至于价格方面。最贵的是这陶范。花时间、花心思,铺子中的其他活计都要推后。


    老铁匠眉间挤着为难,给出了报价:“如此算来,这一套陶范需10两银子。”


    “好。”


    庄聿白点头,没有一丝迟疑。


    老铁匠一愣。怎么不还价呢,生意讲究个有来有往。见庄聿白应的如此快,老铁匠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老朽故意拿价。这陶范最后会一并给到公子,今后若再想批量制作,有了这套模范,复刻起来必定方便不少,也省时省力。铁料的费用,公子直接承担的话,后续每把弩机给个一两百文钱,便可以了。”


    即便所有零件用陶范铸造,能省去不少锤炼功夫,但成型后的零件调整打磨等也是很花时间和精力的。一两百文钱,是老铁匠给出的中肯、厚道的价钱。


    庄聿白抿了下唇:“我不同意。”


    声音干脆利落,听得当场众人皆是一惊。


    薛启辰也听出这价格中的诚意。他以为庄聿白手上银钱紧张,忙悄声提醒,他有银子。这笔钱,他来承担!


    老铁匠见庄聿白如此决然地否掉报价,便认定对方是嫌价高,脸上神情局促起来,想了想,又说:“若这般……公子看着再减些,也使得。够我们开张的,就行。”


    打铁烧炭是世上顶顶辛苦的营生。寒来暑往在那火炉上挥锤铸铁,身上何时能有件齐整衣裳。若有其他体面营生,谁也不会端这碗饭。


    所以这拿命挣得血汗钱,无论如何不能克扣半分。


    庄聿白思量片刻,直接敲定报价:“陶范1套,20两银子;铁料400斤,合银子48两,多退少补;每把弩机制作费500文,合银子50两。”


    老铁匠当场整个呆住,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没见人主动提价的。他干瘪的嘴唇有些哆嗦,酝酿了半日正准备说什么,却被庄聿白抢先。


    “老伯,不过我有个条件。一月内,我要见到这100把弩机。”


    *


    各庄秋粮很快入仓。有了夏收的成绩,第一镰稻谷入手后,大家心里也便有了数。


    这一季的粮食,比夏收时更胜一分。不过眼下还不是庆祝之时,农时不等人,那50亩官田之粮还站在田中,万一来几场雨,粮食收不回来就坏事了。


    管庄人周老汉刚忙好庄上秋收,这又马不停蹄安排人手去官田,时不时还要接待前来向他们庄主磕头谢恩的乡民。好在今年有然哥儿帮着忙,然哥儿心细,又能写会算,是个很不错的好孩子。


    周老汉看着迎来送往的然哥儿,不住点头,跟着庄主这半年光景,人越发能干了。


    不过然哥儿并没注意到周老汉赞许的目光,他正眉头紧蹙,看着方才小厮送来的一篮“秋梨”出神。


    篮中有帖子,士绅刘家送给庄聿白的谢礼,说他家今岁粮食多收了50余石。一点心意,聊以给庄公子添茶加果。


    关于谢礼,庄聿白给过指示的。原则是拒收,若对方执意要给,若是自家产的瓜果梨桃,看情况就收了,再给些庄子上现有的菱角、莲蓬等做回礼便是。


    若是金银绵帛等物,则坚决不许收。


    刚然哥儿忙着往一个大婶的篮子中装菱角,旁边挤过来一个面生小厮,丢下一篮梨就跑了。


    等然哥儿得空统计这筐梨子时,才发现里面夹了10两银子。


    这种防不胜防的事情,并非个例。事后庄聿白都会让周老汉和然哥儿好生给送回去。


    见谢礼送不到庄聿白跟前,一些有意结交的士绅乡贵等便将目光投向孟知彰。谁知这孟知彰更是个刀枪不入的。众人不得已,竟将谢礼直接送去衙门,请知府大人帮他们送达这份谢意。


    庄聿白由皂吏请至府衙,看着堆了满地的绫罗绸缎、赤金素银,一下愣住。他知道众人皆感念他的肥田之术,可当这份感念实质化,堆放在面前时,还是有些小震撼。


    东盛府的秋收虽然还没完全结束,从目前看,比往年多收个一两成绝对不成问题。这肥田之术确实有效,也确实给四州一十八县的百姓带来一个扎扎实实的大丰收。


    “这些谢礼,于致谢之人来讲根本不值什么,只是表达一份感激。你庄聿白,理应收下,且当之无愧,若是拒收,多少寒了乡邻们的心。”


    荀誉知道庄聿白虽有不错营生,家底终究是薄的。来年孟知彰还要参加乡试,秋闱顺利就要去京中赴考。前前后后不知要多少银子备着。于是温言良语,劝庄聿白收下。


    庄聿白又翻看了下这些礼物,虽然每份所值银钱有限,若加起来还是很可观的一笔财资。


    “荀大人,乡邻盛情我心领了。但乡邻这份情谊是给肥田之术的,而真正用此法惠及百姓的人,是大人您。若没有您的信任与推广,东盛府土地上何时能遍施此法。所以,百姓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您。”


    庄聿白郑重抱拳施礼:“这些钱帛若我收了,获益之人也只我与我家相公二人。若是这笔财资,由大人您来运作,则能让更多百姓受益。大人素来重视民生教化,东盛府的书院、官学等远近闻名。”


    荀誉听庄聿白话中有话,让他继续说下去。


    庄聿白继续:“这些谢礼换个小几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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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没问题。若是在城郊、乡野修建几所私塾,教习乡村童子读书习字,岂不好?


    “城郊、乡野?”


    “是。城郊、乡野。”庄聿白言辞恳切。


    “贫家子弟不读书,一则家中难有余钱,二则私塾较远,往来不便。若私塾就近设立,而教书先生之束脩之资由这批谢礼承担,将童子送去读书学道理的人家,岂非越来越多?倒也无需人人走可靠求仕之路,哪怕只是能写会算,将来也有个好出路不是。”


    荀誉听罢,捋着胡子不住点头。他没想到庄聿白眼界竟然如此深远。


    增设私塾之事,他原动过这个念头,不过后面搁浅了。或许眼下是个不错的机会。


    “私塾设立非一朝一夕之功。还需从长计议。容老夫想想。”


    荀誉亲自送庄聿白出门。不过谢礼,他留在了府衙,并着人仔细登记在册。


    *


    庄聿白大踏步跨进家门时,孟知彰已闻声从院内迎出来。


    他接过庄聿白手中食盒,并递了块打湿的巾帕让对方擦擦脸。


    “近日怎么忙这么晚?会不会太辛苦。”


    孟知彰将食盒放在案上,扶庄聿白在椅子中坐好,将对方用过的巾帕接了过来。


    “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好香好香,我都饿了!”


    庄聿白边吃,边将午后去府衙之事细细同孟知彰说了一遍。


    “一地的谢礼啊,我粗略估计了下,小几百两肯定有的。荀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攒着给你备考用。白来的银子,谁不想要?世上哪有真的不喜欢钱的呢!至少我就很喜欢。”


    庄聿白夹了一大筷子酸萝卜炒肉丝。这道菜孟知彰从外面餐馆中学来的,试着给庄聿白做了一次,谁知大获好评,于是家中餐桌中隔三差五便能见到这道菜的影子。


    “不过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收。”庄聿白给孟知彰也夹了一筷子。


    “桃李瓜果等这种自家产的,收了也就收了。可这金银钱帛的口子若是开了,今后来送礼的岂不是更多?你要读书,我也要忙,哪来时间去应酬这些。再者,之人嘴软,拿人手短。如今收了他们如此贵重的谢礼,将来若有人开口求你办事,这人情还还是不还?不如当下就将这火苗按灭,谁来送礼都不收。”


    说到求孟知彰办事时,这位当事人筷子停了停,不等他说什么,庄聿白笑着挑下眉:


    “我们孟大公子才情无两,将来一定会封侯拜相的,到时排队送礼的岂不踏破门槛?”


    “你便如此信我?”透过渐暗的暮色,一双眸子直直看过来。


    寻常话语,寻常语气,庄聿白却听得心头一紧,他忙垂下视线,胡乱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嚼嚼嚼,心绪稳定后,挂上那熟悉的调皮神色。


    “我当然信你!咱可有言在先,将来你飞黄腾达了,一定要带上我!这世间繁华,让我也尝尝咸淡。到时若你也能被某位有品位的公主看中,榜下捉婿,我岂不是也能成为皇亲国戚!”


    庄聿比说的高兴。暮色中,孟知彰将眸子垂下去。庄聿白一时没明白,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孟知彰,我将所有谢礼全部推出去,你会不会不开心?”庄聿白放下碗筷。


    “怎会。我家夫郎做的是积德行善、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这是孟某的福气,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开心。”


    孟知彰鲜少会如此直白地当面夸人,他发现庄聿白这类夸夸时,便学着多讲些类似的哄人高兴。


    “至于备考经费,你无需担忧。即便家中没有银钱也无妨。书院设有专门助学经费,至少支撑到秋闱放榜前是没问题的。若能如第二年春闱考试,官府会发放路费等。所以,放心好了。我见你这几日都瘦了,快多吃些。”


    孟知彰又往庄聿白碗中多夹了几筷凉拌藕片,为哄他多吃几口,难得闲话起来。


    讲到近日学中同窗上学时多爱绕一段路,即便耽搁个一炷香时间也要途经咱家门前这条路走去书院。


    果然庄聿白来了兴致。孟知彰便将书院学子来领些乡邻谢礼,沾沾庄聿白喜气之事,略带夸张地讲述给庄聿白听。同窗们夸赞庄聿白的言语更是一句不落地转述给他听。


    果然庄聿白眼睛越听越弯,后面听得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他们当真这样夸我呀!”


    “当真。不仅夸你,连带将我也夸了。说我好福气,能娶的这般心善也能干的夫郎。”


    啧!庄聿白白了孟知彰一眼,何时竟也这般不正经起来。不过听到骆耀庭捡拾了满车瓜果,以为自己即将成为下一个青史留名的潘安之时,直接笑得伏在桌上起不来,筷子竟也不小心拂在地上。


    两人正笑着,院门敲响。


    是薛启辰的贴身小厮,说今晚他家二公子不来练弩机了,特来请假一晚。


    “这是景楼新出的莲子糕,请二位公子尝尝。也祝二位早生贵子!”


    “借二公子吉言。”孟知彰接过食盒,又挑了些家中瓜果与那小厮,让他路上解渴。


    庄聿白则背后小声嘟囔:“这薛二,整日想的都是什么!除了生子,他就不能祝福点别的?”


    话没说话,忽然哽住,也就意味着今晚孟知彰将单练他自己……


    不过开始单练前,孟知彰带来另外一个消息。


    “武举时间定了,寒月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