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阳那句“进屋吃饭”的吆喝还带着雪夜的寒气在院子里打着旋儿。


    堂屋的门帘子就被人从里面“唰啦”一声掀开了。


    暖黄的灯光混着饭菜的香气,水汽似的涌出来,瞬间扑了陈光阳一脸。


    外屋地灶膛里的柴火正旺,映得沈知霜挽着袖子的身影在雾气里忙碌,锅铲磕碰着铁锅,发出滋啦滋啦诱人的声响。


    “回来啦?正好,洗把手就能开饭。”


    “知川孙野,快点给程叔搀下来,别冻感冒了!”


    沈知霜先是点头看了看车里面,然后扭头看了陈光阳一眼,眼角眉梢带着点灶火熏染的红晕,声音温软。


    陈光阳“哎”了一声,跺了跺脚上的雪沫子,刚要往锅台边凑,里屋又传来动静。


    “光阳!快进来,瞅瞅你爸捣鼓出啥好玩意儿了!”是丈母娘带着笑意的声音。


    陈光阳心里“咦”了一声,挑帘进了里屋。


    暖烘烘的土炕上,老丈人沈父正盘腿坐着,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粗瓷大碗,碗口还盖着块洗得发白的笼屉布。


    丈母娘坐在炕沿边,也是一脸掩不住的稀罕劲儿。


    炕桌已经放好,上面摆着几碟拌好的山野菜和酱菜。


    “爸,妈,你们也在啊。”


    陈光阳笑着打招呼,目光落在老丈人手里那个捂得严实的大碗上,“啥好东西?捂这么严实?”


    老丈人没说话,脸上却笑开了花,沟壑纵横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他像献宝似的,慢慢掀开了笼屉布的一角。


    碗里,不是金灿灿的榆黄蘑,也不是雪白剔透的银耳,更不是毛茸茸的猴头。


    而是一簇簇深褐色、伞盖肥厚、菌褶细密的蘑菇,带着一股子不同于林间野蘑的、更醇厚浓郁的木质清香,瞬间在暖屋里弥散开来。


    “这是……?”


    陈光阳凑近了细看,这蘑菇品相极好,肉头厚实,看着就喜人,但绝不是靠山屯附近山上的常见货色。


    “嘿嘿!”老丈人这才得意地笑出声,把碗往陈光阳眼前又递了递。


    “瞅瞅,品相咋样?朴老板前几个月托人捎来的稀罕菌种,说是叫……香菇!对,香菇!”


    “朴老板?”陈光阳心里一动,


    商人路子是野,总能弄来点新鲜玩意儿。


    “嗯呐!老丈人用力点头,浑浊的老眼此刻亮晶晶的,满是庄稼汉搞成了“科研的自豪感。


    “老朴说这玩意儿在他们那儿金贵着呢!说是什么……能‘抗癌’!好东西!比咱那榆黄蘑、银耳啥的,价码还得高一截!


    他摸了摸花白的头发茬,带着点不好意思,又透着股执拗劲儿:“这玩意儿娇气,温度湿度比银耳还难伺候!光阳你是不知道,我跟闫东我俩,在**洞里头,跟伺候祖宗似的,试了七八茬菌袋!不是温度高了烂根,就是湿度不够不出菇……折腾了小半年,可算是摸着门道了!


    这头一茬,拢共就出了这么点儿,金贵着呢!


    丈母娘在一旁帮腔,笑着数落:“可不是!这死老头子,当眼珠子似的捂了好久,连我都不让碰!


    说是不成功就不拿回来现眼!


    陈光阳听着,看着碗里那深褐色、散发着独特香气的“香菇,心头也是一阵滚烫。**洞,这真是他起家的聚宝盆!


    榆黄蘑、银耳、猴头蘑已经成了稳定的“三驾马车,给家里带来了泼天的财富。


    如今这朴老板弄来的香菇要是真能成气候,那**洞就等于又添了一只会下金蛋的“**


    “爸!您老尿性啊!陈光阳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脸上笑容灿烂。


    “这玩意儿要真像朴老板说的那么值钱,又能抗癌,那销路肯定不愁!咱**洞这‘明星产品’的谱上,又能添一员大将了!


    程大牛逼这时候也醒来了:“这玩意儿有点意思。


    老丈人被女婿夸得老脸放光,嘿嘿直乐,但还是有点犯愁地看着碗里的香菇:“东西是种出来了,可……这玩意儿咋吃啊?


    老朴那家伙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我也没太听明白。闻着是香,可别糟践了。


    正说着,门帘又一掀,沈知霜端着刚炒好的一盘土豆片进来,听见这话,也好奇地看向碗里:“爸,这就是你念叨那个香菇?闻着是挺特别的香。


    陈光阳眼珠一转,看着媳妇手里油汪汪的土豆片。


    又看看碗里的宝贝香菇,肚子里的馋虫和脑子里的主意一起蹦了出来。


    “咋吃?好东西就得配好做法!陈光阳


    一拍大腿,冲着沈知霜咧嘴一笑,带着点当家汉子拍板儿的豪气。


    “媳妇!今儿加个硬菜!把咱家那只最肥的小公鸡宰了!


    “啊?沈知霜一愣,“宰鸡?……


    陈光阳大手一挥,不容置疑,“就用这香菇炖!来个香菇版的‘黄焖鸡’!让爸也尝尝他这宝贝疙瘩炖出来是啥神仙味儿!


    “黄焖鸡?沈知霜和老丈人丈母娘都愣了,这词儿听着新鲜。


    “对!听我的准没错!快,媳妇,麻溜的!


    陈光阳说着就往外走,要去仓房抓鸡。


    沈知霜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又看看碗里那稀罕的香菇,再瞅瞅爹妈期待的眼神,抿嘴笑了笑:“行,听你的。爹,妈,你们先坐着,我收拾鸡去。


    说着,放下土豆片,利索地转身去拿刀和盆。


    院子里很快响起公鸡挣扎的“咯咯声和热水烫**的动静。


    陈光阳手脚麻利,褪**开膛,一气呵成。


    沈知霜则把处理干净、剁成小块的鸡肉用清水泡上,又忙着准备葱姜蒜、干辣椒、花椒大料这些炝锅的香料。


    趁着这功夫,陈光阳回到里屋,从老丈人手里接过那碗香菇,宝贝似的拿到外屋地的灯下仔细看。


    这香菇肉质确实厚实,菌盖边缘微微内卷,褐色的表皮带着天然的花纹,凑近了闻。


    那股子独特的、浓郁的、带着点坚果和泥土混合的香气更明显了,确实与榛蘑那种更偏向山野清冽的香味截然不同。


    “好东西!陈光阳再次赞叹,小心地拿起一朵,撕成小条。香菇肉质韧中带脆,手感极好。


    “爹,这玩意等我弄好了肯定更香!陈光阳一边撕香菇一边对跟出来的老丈人说。


    “叫香菇,这玩意儿不得香拽了啊?沈知川和孙野也探头看了过来。


    老丈人蹲在灶坑边,往里面添了根柴火,火光映着他期待又有点紧张的脸。


    这时,院子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爹!“妈!“太奶!的清脆喊声。


    门帘子“哗啦被撞开,三股裹着寒气的小旋风就卷了进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们!慢点!冰天雪地的别摔着!


    丈母娘赶紧迎上去,帮他们拍打身上沾


    的雪粒子。


    “姥!饿死啦!二虎一进门就抽着小鼻子,像只寻食的小狗。


    “啥味儿?这么香?比榛蘑炖鸡还香!


    他小眼睛滴溜溜转,一眼就盯上了陈光阳手里撕着的香菇,“爹!这是啥新蘑菇?黑黢黢的,像……像小**!


    大龙比较稳重,烤着通红的小手,也好奇地凑过来看:“爹,这蘑菇看着肉厚,肯定好吃。


    小雀儿则像个小尾巴似的贴在沈知霜腿边,仰着小脸:“妈,今晚吃小鸡炖蘑菇吗?这蘑菇颜色咋不一样啦?


    “对喽!今晚咱吃个稀罕的!陈光阳心情大好,把手里的香菇条展示给孩子们看。


    “这叫香菇!你姥爷在**洞新培育出来的宝贝!金贵着呢!一会儿炖小鸡,保准香掉你们的小牙!


    “香菇?没听过!二虎伸手就想捏一条尝尝,被陈光阳一巴掌拍开,“生的!馋猫!等着!


    沈知霜那边已经把鸡肉焯好水沥干了。


    大铁锅烧热,挖一大勺金黄的荤油下去,“滋啦一声,油香四溢。葱段、姜片、蒜瓣、干辣椒段、花椒大料往滚油里一扔,爆炒出冲鼻的辛香。


    沥干的鸡块“哗地倒入锅中,大火猛炒,鸡肉表皮迅速收紧,泛出诱人的焦黄色。


    “媳妇,酱油!陈光阳当起了临时指挥。


    沈知霜默契地递过酱油瓶子。


    褐色的酱油顺着锅边淋入,“刺啦一声,浓郁的酱香混合着肉香瞬间升腾。


    翻炒均匀,让每一块鸡肉都裹上酱色。


    “加水,没过鸡肉!陈光阳说着,把手里撕好的香菇条一股脑倒进锅里!


    深褐色的香菇混在酱红色的鸡肉块里,被滚烫的汤汁一激,那股子独特的、霸道的浓香“腾地一下就窜了出来!


    瞬间压过了之前的调料香和肉香,充满了整个外屋地,甚至飘进了里屋!


    “嚯!这味儿!老丈人猛地吸了吸鼻子,眼睛瞪得溜圆,“真窜啊!跟榛蘑那股子清香劲儿完全两码事!


    “香!真香!丈母娘也忍不住赞叹。


    三小只更是像被施了定身法,小脑袋齐刷刷转向大铁锅,六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小鼻子一抽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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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虎的哈喇子


    都快流出来了:“爹!这也太香了吧!比供销社卖的肉包子还香一百倍!”


    大龙比较实在:“嗯,闻着……闻着有点厚实,像……像肉味?”


    小雀儿则拍着小手:“香香!妈妈做饭最好吃!新蘑菇也最好吃!”


    沈知霜盖上了锅盖,转成小火慢炖,脸上也带着惊奇的笑:“这香菇的香味是霸道,一下锅就把别的味儿都盖住了,是股子厚实的香。”


    “等着吧,炖透了更香!”陈光阳胸有成竹。


    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成了最诱人的背景音。


    蒸汽顶着锅盖边缘,丝丝缕缕地往外冒,那浓郁的、带着肉感醇香的香菇味儿。


    像有形的勾子,挠得屋里大人孩子都坐立不安。


    三小只的作业本摊在炕桌上,可一个个心早就飞到了外屋地的铁锅里。


    二虎隔一会儿就假装出来喝水,使劲吸溜鼻子,眼巴巴地往锅台那边瞄。


    终于,炖了小半个时辰。沈知霜掀开锅盖。


    “嚯!”


    一股更加醇厚、更加饱满、混合着鸡肉鲜甜与香菇特有浓香的白汽冲天而起!


    汤汁已经收得浓稠油亮,深褐色的香菇吸饱了汤汁,变得油润饱满,几乎和鸡肉块不分彼此。


    鸡肉酥烂脱骨,浓郁的酱色包裹着,间杂着深褐的香菇,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开饭!”陈光阳一声令下,如同吹响了冲锋号。


    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香菇黄焖鸡端上了炕桌


    。老丈人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颤巍巍、裹满汤汁的香菇,吹了吹,小心地送进嘴里。


    “唔!”


    他眼睛猛地瞪大,咀嚼的动作都顿住了。


    紧接着,脸上露出了极其复杂又惊喜的表情。


    “咋样?爸?”陈光阳、沈知霜、丈母娘,连三小只都停下了伸向鸡肉的筷子,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


    老丈人使劲儿咽下去,长长地“哈”出一口带着浓郁香味的热气,砸吧着嘴,好半天才找到词儿:


    “这……这玩意儿!有点意思啊!”


    他激动地用筷子点着盆里的香菇:“跟榛蘑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榛蘑是山野里的鲜,清亮!这香菇。它……它厚实!对,厚实!嚼着有肉头!这香味


    ……它往肉里钻!钻到骨头缝里那么香!一股子……一股子说不出的醇!咽下去喉咙里还有回香!好东西!


    真是好东西!朴老板没懵人!这玩意儿能卖上大价钱了!”


    丈母娘也尝了一块香菇连连点头:“嗯!是香!厚墩墩的香!比肉还香!”


    三小只早就等不及了。


    二虎眼疾手快一筷子夹起一块沾满汤汁、油亮亮的香菇也顾不上烫。


    嗷呜一口就塞进嘴里烫得他直吸溜气小脸皱成一团却舍不得吐出来含糊不清地嚷嚷:“香!嗷!烫!香迷糊了!爹!这蘑菇成精了!比肉还好吃!”


    大龙比较谨慎吹凉了才吃眼睛一亮:“嗯!好吃!有嚼劲!比榛蘑……嗯……有劲儿!”


    小雀儿则用小勺子舀了点汤汁拌在饭里小嘴吧唧吧唧:“香香!汤泡饭也好吃!明天还要吃新蘑菇!”


    程大牛逼也点了点头。


    孙野和沈知川也赞同了起来。


    一顿饭吃得风卷残云。


    那一大盆香菇黄焖鸡成了绝对的主角。


    鸡肉固然鲜嫩但所有人的筷子尤其是老丈人和三小只都频频伸向那深褐色的香菇块。


    老丈人一边吃一边还在那啧啧称奇反复念叨着“厚实”、“醇香”。


    陈光阳看着老丈人那心满意足、仿佛所有辛苦都值得了的笑脸。


    看着三小只吃得满嘴油光、对新奇美味赞不绝口的模样再看看媳妇沈知霜温柔地给孩子们夹菜、嘴角含笑的侧脸。


    心里头那股暖流比灶膛里的火还旺。


    窗外清冷的月光照着院子里尚未完成的雪人“宝座”和那只“独眼”小雪人。


    屋内灯光温暖饭菜飘香家人的笑语喧哗驱散了冬夜所有的寒意。


    陈光阳吐出了一块鸡骨头然后看向了程大牛逼:“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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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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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整章节)明天咱们就把整回来的那么多药材给泡上酒?”


    程大牛逼点了点头:“用酒厂的老酒和新药材正好能弄出来两个新的药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