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作品:《道长下山后》 “景韫,这人不会是岭南谢家的人吧?”
人群中,一个年轻人偏过头,低声问身旁的同伴。
他的同伴一身黑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十足的精英范儿。
“不会,岭南谢家自来和京城谢家不对盘。”
张景韫摇头。
“我看不见得,毕竟是一个祖宗,说不定这两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块儿了,一个玄门世家,一个京城名流。也是巧了,谢家这两支一个除了钱什么都有,一个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名和财凑到一起谁能不心动?”
张景韫却觉得不见得如此,岭南谢家与京城谢家都是曾经谢氏的分枝,平起平坐。这位自称姓谢的年轻道士若是出身岭南,可不见得会在京城谢家人这里得到多高的待遇。
“看看再说。”
他不急着下结论。
……
有一瞬间,吴钧也想到了岭南谢家,但立刻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岭南谢家这一代的子弟他没听说过有出家当道士的,此人不会是岭南的人。
在吴钧暗自猜测中,谢家的管家抱着一尊手掌大小的玉像过来。
那玉像雕刻的道祖慈眉善目,眉间带笑,沾染着香火气,让人一下子就把目光都投向它。
“就是这个?”
“谢家老爷子把这东西抵押给山河拍卖行,到了山河拍卖行手里谢家再想把它拿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
那几个人三三两两低声交流。
“先生,找到了。”
管家把玉像交到谢廷东手里,后者上上下下观察了玉像一边,只觉得玉像浑身沁着凉意,其他的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望向谢玄之。
“道长,这玉像……”有什么玄机吗?
谢玄之:“既然你父亲已经答应把玉像给拍卖行了,那就交给这位吴道友吧。”
“哦,好。”
谢廷东这才把玉像递给旁边虎视眈眈的吴钧,对方从管家抱着玉像出来眼神就没有分给过旁的事物。
一碰到玉像,吴钧的眼睛都亮了。
玉像整体呈乳白色,通体泛着凉意,玉质温润,到手就觉得一股子清凉从手心蔓延,直冲脑门。
就是这个。
吴钧心里一喜,撕开自己的长衫,扯下一片衣角,把玉像包进去,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谢道友,相逢即是有缘,下个月山河拍卖行有一场拍卖会要举行,不知道道友有没有空赏脸?”
得到心心念念的玉像,吴钧也没忘记谢玄之这个他摸不清来历的人。
既然摸不清来历,不如就多接触接触。同是玄门中人,又在京城,说不得以后接触的时候就多了。
谢玄之:“多谢吴道友的好意,若是有时间我一定前去。”
时间肯定是没有的,处理完京城这一码子事,谢玄之还得赶回凤凰山。
但……场面话谁不会说?
果然,吴钧一听就摸出一张卡片来,说:“这是山河拍卖行的邀请函,道友要是来凭这个就能进出会场。”
“多谢吴道友。”
“不用谢,我今儿心情好。”
如他所说,肉眼可见吴钧拿到玉像后心情大好,吴钧抱着玉像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那张从始至终写满了不屑的脸上满是笑意。
“谢先生,东西我已经收到了,就不打扰了,你们自便,自便啊。”
“不用送了,我自己走。”
吴钧揣着宝贝喜滋滋地离开谢家别墅,身后跟着他带来的几个人。
大厅里剩下的人本就是来看热闹的,顺便瞧瞧传闻中的玉像是什么样的。看正主带着玉像走了,他们也就不好多留了。
由一个老人出面,向谢廷东告辞:“谢先生,我们也告辞了,后会有期。”
临走前,老人冲着谢玄之点了点头,其他人都跟着出去。
从别墅出去之前,张景韫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那个年轻道士一眼,正好看到对方看过来的眼神。
张景韫从小就会察言观色,此时被年轻道士看的一怔。对方那眼神温润含笑,还有些复杂,似乎在通过他看什么人一样。
想到这个可能,张景韫愣了一下,他并不认识这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察觉到张景韫看过来,年轻道士微微笑了一下,眼底的神色都收敛回去,似乎刚刚那一眼只是无意间看过来。
张景韫也连忙颔首示意,对着他笑了笑,转身跟着其他人走出去。
“哎,你不是说跟那个道士不认识吗?”
同伴用胳膊肘戳了戳张景韫,问道。
张景韫:“确实不认识,第一次见。”
“怎么我看他那样子好像是认识你的呀?”
“可能,一见如故?好了,赶紧回去吧,我还得回家里交任务。”
“行行行。”
“……”
身后,谢玄之收回视线,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见到昔日故人。
起初他并没有一眼就认出对方,但谢玄之的耳力好,听到有人叫出熟悉的“景韫”,他脑子里灵光突然一闪,想起记忆中很多很多年的那个身影,恍然大悟。
他的昔日故人、也是唯一的竞争者,天师府张景韫。
时光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曾经的一切都埋藏在时间的长河里,成为沉淀。
谢玄之将眼底那丝怅然藏好,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
……
交谈声渐渐远去,原本嘈杂的别墅里清净下来。
谢家别墅里只剩下谢玄之和谢家三口人。
谢廷东长出一口气,这些人可算走了,他们留在这里,自己都不方便请道长查看他父亲的情况。
“道长,要不你先看看我父亲?”
谢玄之点头,走到冰棺前,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罗盘,放置在冰棺上。
谢太太拉着谢廷东问:“老公,这人是?”
谢廷东说:“这是我请回来的道长,你们叫太玄道长就行。”
“爸,你这不是搞封建迷信吗?”谢鸢插嘴。
谢廷东:“谢鸢,你给我知点礼数,道长算起来也是咱们家的长辈,还有你,你们都对道长尊敬点。”
“长辈?”
谢鸢惊讶得看着谢玄之年轻俊美的面容,这人看着和她差不多的年龄,怎么就是她们家的长辈了?
谢廷东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道长的身份,只能说:“……道长的辈分高,辈分高知道吗?”
“比您还高?”
那还不止呢,比你爷爷、你太爷爷都高。
但这话谢廷东却不能说,“对、对,反正你记着,对道长要尊敬,不能无礼。”
“知道了还不行吗?”
谢鸢随口敷衍道。
谢廷东又看向自己老婆谢太太,谢太太也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对那位……道长,以礼相待的。”
谢廷东这才满意地点头。
……
罗盘滴滴答答地转动,指针摇摆不定,老半天也没能给出一个准确的方向。
谢廷东索性收回罗盘,把它放回衣袖。
看到谢玄之收手,谢廷东上前:“道长,怎么样了?”
谢玄之摇头,“魂魄不见了。”
谢廷东傻眼了:“魂魄……魂魄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你父亲寿数未尽,但意外去世了,人的寿命未尽时死去,6个时辰、也就是十二个小时之内,魂魄会一直在肉身附近,然后才有阴差来接引……”
谢玄之:“从你父亲断气到现在为止,还不到十二个小时,但他的魂魄现在不见了,我的罗盘找不到方向,很可能他的魂魄也不在了。”
“魂魄不在了的意思,是去地府了吗?”
谢廷东也是刚刚接触玄学没多久,对这些不太了解。
“不在了就是永远消失了,也许是因为一些原因魂飞魄散了、也许被恶鬼撕咬吞噬了……”
“不、不会吧……”谢廷东惊慌无比,“道长,拜托你找找我父亲吧,可能他提前去了地府对不对……”
谢玄之叹了口气:“也罢,地府那边,我去问问。”
“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谢廷东连忙给谢玄之鞠躬道谢。
……
……
谢家别墅的某间房间外面,谢廷东来回走动,神色十分焦虑。
房间里香案陈列,上面干果点心一应俱全,香炉里的香气汇聚成一缕,飘向上方。
谢玄之盘膝而坐,面前用黄色的符纸围成了一个圈。他一抬手,拂尘出现在在手边。谢玄之薄唇轻启,晦涩的呢喃声出口,四面八方的风把符纸吹的哗哗作响。
香炉里的烟雾缭绕成一团,逆行汇聚到符纸阵中。不一会儿,一个黑色的人影就出现了。
此为请灵,请的一般是地府阴差。谢玄之算不出谢老爷子魂魄所在,只能用这种方法请阴差来询问。如果谢老爷子的魂魄被不知情的阴差带去了地府,他也能早日把他找回来。
“见过太玄道长,不知请我来所为何事?”
阴差拱手作揖。
谢玄之还礼:“敢问阴差可是负责这一带的亡魂?”
“正是。此地方圆百里都是我的管辖范围,这一片的亡魂都是由我负责的。”
“既然如此,你可知谢长平的魂魄何在?此人是谢家这一任的家主,我与地府曾有约定,此人魂魄不归地府处置。”
谢长平,就是谢老爷子的名讳。
“谢长平?”阴差沉吟半晌,“道长,判官大人给的命簿上并无此人,在下都是照规矩办事,又岂会扣走无关之人的魂魄。”
这么说,谢长平的魂魄竟也不在地府?
谢玄之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人间寻不到,地府未曾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的魂魄彻底消失了。
“道长,可是出了什么事?”
“前几日,我观谢长平还有两年的寿数,昨日他突然去世,我深觉不对,过来一看竟发现此人魂魄不见了,所以想问地府可是无意中扣走了他……”
“魂魄又不见了?”
阴差惊讶出声。
谢玄之心头一惊,又?说明谢长平的情况并非个例。
“可是还有其他魂魄丢失的事?”
阴差点头,说:“是啊,从前日开始,我负责的地域已经丢了三个魂魄,有的是寿数尽了死的,有的是枉死之人,我前去牵引亡魂时这三个人的肉身空空荡荡,怎么也找不到魂魄……”
前天开始的?
谢玄之:“京城阴界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无故丢失那么多魂魄?”
“没有啊……”阴差也一脸茫然。
“说来也奇怪,我问了其他阴差,他们并未遇见这种事,丢失魂魄的竟然只有我管辖的范围,实在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