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好吃。”客人说。


    “谢谢。”华云笑着收走了碗。


    “我还会再来的。”客人在店门口，眼睛闪闪发光，盯着华云道。


    “那你一定要再来呦～”包潇然笑嘻嘻地把客人往外一推，关上门，挂上“打烊”的小牌子，抹了一把汗。“可算送走了，这人中午点了一碗面，在这坐了一下午，到晚上又点了一碗面。我真怕他在这再坐一晚上，直接奔着吃早饭来……”


    “哎。”华云叹了一口气，心很累。


    “没办法，人气高也有人气高的坏处嘛。”小灵洗完墩布，拖着地走来，道：“现在我们饭店可是‘一座难求’。如果不是小鹿院长帮忙，恐怕店门口每天24小时都挤满了人呢。”


    “嗯。”华云回后厨洗碗去了。


    小灵看着她的背影，担心道：“华云最近好沉默啊，没什么活力的样子。”


    “担心吧，”包潇然也苦着脸，“白歌一他们去海底下之后就一直没动静了，前两天倒是传回来了消息，只是……”


    应该不会是好消息，毕竟华云和梅玉两个人从鹿鸣枝那回来之后，就都消沉了许多。


    “到底怎样了？”小灵问。


    包潇然摇摇头，想起常诘来，她这个便宜爹一向命大，应该没什么事吧。


    ……


    灯球反射的光晃得白歌一头晕，她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音乐动感，所有人都疯了般舞动，先前一瓶难求的酒水被一箱箱打开，只为了浇在头上；格式没见过的甜食乱飞，巧克力被泼的到处都是，看得她极其心痛——完全是暴殄天物。


    “怎么啦？”翠鸟——现在已经换回了人形——朝她走来，这人是巧克力大战的发起者，现在几乎是个巧克力人了，“你似乎不太高兴？别这样，你可是party的主角！”


    “没有，”白歌一找了个借口，“我不太舒服。”


    “是吗？”翠鸟想了想，笑道，“也是，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太适应，还因此发生了很多事。”


    她扭着腰回到了舞池中心，没几分钟苏就走过来，手上还拿着她一直在吃的苹果派，关心道：“翠鸟说你不太舒服，怎么啦？”


    苏应该是知道外面的情况的，白歌一就没找借口，说：“我只是想起了外面。”


    闻言，苏吃苹果派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你知道外面是怎样的吗？”白歌一盯着地面，慢慢说，“我们没有这么多食物，也没这么多花样。刚开始的时候，除了大人物能吃上货真价实的食物，普通人吃的压缩食品其实都是垃圾回收再制作的。那时候人还太多，哪怕是这样，也闹过不止一次饥荒。


    “再后来出现了虫族，一夜间死了好多好多人，很长一段时间里谁也没缺过吃的。”


    苏拧着眉听她说完，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道：“没关系的……现在你回到家来了，这些都会过去的。”


    白歌一直直盯着她的眼睛，沉默半晌，才憋出句完全不相干的话：“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嗯哼？”


    “凭什么那些人就要那么苦，那么惨，而你们却能在这样平静的环境享受闻所未闻的丰厚资源？”


    苏闻言大笑，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正值青春期的执拗少年，在她疑惑的凝视中说：“华云，在你看来是这样。不过你和乔西这些新生儿不知道的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是为了享受才登上这艘船。”


    “什么？”白歌一听不懂。


    “长老总担心他们忘了，可我觉得所有人都忘不了。”苏说，“他们只是不能接受，只是自我麻痹，只是逃避责任。但是这样也挺好的，因为还有长老在替所有人记着。”


    “华云，你长大了，见过了外面的惨状，所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苏正色道，“我们是为了人类文明的存续才踏上了这艘通往永恒的飞船。我们所有人都抛下了一切，为了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远处传来翠鸟和乔西的大笑声，迷离的灯光和浑浊的空气挡在她俩之间，仿佛也把苏的声音挡在了很远的地方，把不属于这儿的白歌一分隔开来，挡在重重迷雾之外。


    “你知道吧？我们已经在宇宙里飘了两万年了。对人类来说，这旅行有点太久了，没人受得了。我们都要不行了，还在活动的老人越来越少了。”她指着翠鸟道，“这家伙以前是个特别严谨认真的人，很难想象吧？但是越清醒的人就越痛苦，所以她现在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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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都喝个烂醉，连家都不回，在哪里喝醉就睡在哪里。”


    “我们享受的资源是有代价的。”她苦笑。


    白歌一沉默了一会，还是说：“……我不能理解。”


    苏耸耸肩，“这很正常，你们没有这些记忆，又都还那么年轻。”她咬了一口苹果派，悲伤的气氛一扫而空，“年轻人，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享受当下就够了。现在你回来了，就像乔西、像你以前一样，不就挺好的？


    “你年纪也过了，过段时间缓过来了就可以补办一场成人礼好好洗洗晦气，然后开启自由的人生……哦，不过在此之前你还得先去见见长老，他肯定很想你。”


    “哦……”白歌一有一搭没一搭地答应着，暗暗思索苏刚刚说的那些话。


    “苏！华云！你们躲在这干什么呢？”乔西捏着啤酒，抬手就想泼，却被苏一把按住。


    “去去去！”苏说，“华云不太舒服，你不要闹她。”


    “唔。”乔西瘪着嘴走了。


    “我想先回房间了。”白歌一说。


    “去吧。”苏说，“别想那么多了，不舒服就早点睡。控制面板可以调高隔音效果。”


    “嗯。”


    翠鸟靠在苹果派车旁边，看着回来的苏问：“她怎么样？”


    “看起来还行。”苏说，“应该没有身体不舒服。”


    翠鸟：“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那孩子一直心事重，万一又离家出走了呢？”


    苏头也没抬，鼓着腮帮子说：“她没那么脆弱。我总怀疑她离开是因为长老告诉了她……”


    “可是她忘了。”


    “万一是出了什么意外呢？她走的时候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哎呀，那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翠鸟说，“天塌下来都有长老顶着呢。不过那小子看起来也不太好，他有多少天没见人了？”


    “你慎言吧。”苏说，“200天了。”


    “自从华云走了之后，他见人都次数越来越少，不是么？”


    “是啊，真担心。”


    “你就是喜欢瞎操心。”翠鸟喝了一口酒。


    “毕竟是我的孩子呀。”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