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当春莫坠绿

作品:《当黑莲花误入限制文

    【增强与主角的剧情互动,获得积分奖励100点!请点击领取!】


    棠溪珣刚刚走进皇宫,就听见了这样一声提示,随即,系统界面上又出现了一堆亮晶晶的碎片,他点了下,积分“哗啦”入账。


    棠溪珣有种在大街上捡了银票的感觉:“这是……?”


    系统查了一下,告诉棠溪珣,原剧情发生改变,本来应该在府上养伤的管疏鸿正准备入宫,原因是听到了棠溪珣之前说出的那几句话。


    【主角主动对宿主的行为做出回应,所以可以算作双方互动,增进感情,给予积分奖励。】


    棠溪珣有些奇怪:“可是积分数值的多少是怎么算的?之前我只跟他躺在一张床上,没有任何互动,给了500,这次有了互动,却是100?”


    系统:【……】


    棠溪珣:“?”


    系统:【上次在床上也有互动。】


    棠溪珣:“?”


    可管疏鸿当时昏迷不醒,根本没动啊。


    再问,系统就有点急了:【本系统是净化系统,不回答限制性问题!】


    难道因为在床上就算“床戏”么?


    棠溪珣觉得有些好笑。


    系统划分剧情的方式实在简单粗暴,那他往后可得多想些办法,和管疏鸿在一处躺一躺。


    只消他们每晚都躺在一起睡觉,还不轻松不受累,财源滚滚来?


    这样一想,连对种马的抵触和厌恶都有些被冲淡了。


    总之,上一世并没有管疏鸿这时候进宫的事,看来剧情已经逐渐发生了改变。


    系统说他是听到自己的话才要来的,棠溪珣摸不透管疏鸿这是要做什么,不过只要他们能遇见,就有接触的机会。


    棠溪珣心中思忖,一时没注意前面来了人,直到给他领路的王公公以及旁边几个押送的侍卫们齐齐停住了脚步,他才也跟着抬起头来。


    紧接着,棠溪珣眸底那稍露的笑意慢慢沉了下去。


    只见面前的人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身姿高挑,面容清癯温文,若仔细端详,还与棠溪珣有些相似。


    正是他的父亲,内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棠溪柏。


    棠溪柏看方向大概是要出宫,可见到棠溪珣就走不动路了,他的目光紧紧盯在自己儿子的身上,眼睛眨也舍不得眨,近乎贪婪地仔细打量着。


    直到棠溪珣冷不丁抬起头来之前,也看到了他,父子两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棠溪柏愣了愣,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慌张。


    他想说什么,又怕自己说的话不中听,惹了棠溪珣生气,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道:“珣……哦,清绰,陛下宣召你入宫了是不是?”


    棠溪珣没吭声,倒是王公公冲着棠溪柏点了点头。


    棠溪柏又向他走了两步,将声音放得很柔,就像哄怀中幼童一般,道:“有爹呢,没事的,你莫害怕,啊?”


    与他的激动相反,乍然看到父亲,棠溪珣脸上除了最初流露出来的一丝意外后,就没了表情。


    虽然中间隔了一场生死,但他没有什么感怀。


    上辈子他死的时候,棠溪家的其他人都已经随着一些西昌残兵被护送着渡江了,并未被俘,当然也就不会受那等颠沛流离之苦。


    西昌虽已不可能复国,可棠溪家乃是清流出身,可谓天下读书人之首。


    无论哪一个皇帝登基,就算是想做做尊书重道的样子,都得尊重他们,人家过得只会好着呢,跟自己可不一样。


    ——多么可笑,他们虽是一家人,却从来都不一样。


    他们仁善、正直、清廉、贤德,棠溪珣却虚伪功利、满腹算计。


    毕竟,他自小可没在这个家中长大。


    明明是家里最年幼的孩子,却从四岁便送入了东宫教养,就连逢年过节都不曾接回去一天。


    小时候他不懂事,又经常与当时也只是个半大少年的太子闹脾气,偷偷见了父母,就闹腾着说宫里不好,要回家。


    可他一向嚣张跋扈的母亲只是面露难色的垂泪,父亲则柔声告诉他,只有好好留在东宫陪伴太子,读书习文,家里的人才会开心。


    这谎言骗了他一年又一年,直到棠溪珣慢慢地长大了,懂事了,才知道并非如此。


    他听人说,当年生他的时候,母亲靖阳郡主险些难产而亡,到现在身子也一直不算康健,经常求神拜佛,寻医问药,家里人觉得他生而克母,这才不许他回家。


    原来是他们早就不要自己了。


    所以从那以后,棠溪珣也不再在乎他们。


    他记得上一世发生过差不多的事,太子逼宫后,他在宫门口遇上了棠溪柏,这不合格的父亲当时也是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气。


    因为以前被棠溪珣斥责过,他并不敢叫棠溪珣的小名,只叫着他的表字,说让他别害怕,自己已经向皇上请过罪了,凡事有他在,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棠溪珣周全平安。


    既然已经选择了放弃他,又何必时不时用小恩小惠施舍他一点亲情,弄得他好像是个乞丐一般?这只让棠溪珣觉得厌烦。


    于是他当时说了句:“不敢当,下官就是斩首弃市也不敢劳烦大人收尸”,便离开了。


    走出很远之后棠溪珣回头看去,棠溪柏还呆呆站在原地,他的影子被阳光拉的很长,让棠溪珣感到了痛快。


    如今看见棠溪柏,听见他说话的语气,棠溪珣立刻觉得那股熟悉的火气和不耐又从胸腔中升腾起来了。


    他不想再听这人多说任何一句话,正要如前世般堵他几句就拂袖而去。


    可刻薄的话语眼见着就要出口,突然,棠溪珣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人生如书,他现在还有观众!


    书中不会交代他这个炮灰的过往经历,在读者们眼中,应该是第一次看到他与自己父亲的相处,若是他疾言厉色,会不会显得太不孝,降低读者的喜爱度?


    想到这里,棠溪珣到了嘴边的“与你何干”收了回去。


    可是,要是让他再对棠溪柏多么热情,棠溪珣也实在做不到了。


    他最终只是淡淡一颔首,漠然道:“多谢。”


    !


    棠溪柏猛然抬头,满眼的不敢置信,嘴唇微微颤抖,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棠溪珣已经转过头去,对王公公说:“公公,莫让陛下久等,咱们还是快走吧。”


    如同前世一样,直到棠溪珣转身离开,棠溪柏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可这一次,他的心情不再是难过自责,而是受宠若惊。


    不是冷嘲热讽,也没有鄙夷怨怒,小儿子居然主动跟他说话了。


    整整两个字——“多谢”!


    这么多年从未有过!


    棠溪柏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回想着棠溪珣当时的语气、声音和神情,眼眶温热,慢慢升起来了一股泪。


    “舅舅?舅舅?”


    直到有人在旁边叫了他好几声,棠溪柏才回过神来,看向刚刚走到自己身边的年轻人:“正深。”


    这人是他的外甥,因为生父早亡,从小养在尚书府上,名唤陶琛,字正深,比棠溪珣小两岁。


    他这回跟棠溪柏一起入宫,本在外面等他面圣结束,结果走过来之后,看见舅父的神色不对,不由一惊,问道:“舅舅,这是出什么事了吗?是陛下那边……”


    “不,是我刚才碰见珣儿了。”


    棠溪柏轻咳一声,抑制着激动,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陶琛也有些意外,转了转眼珠,猜测道:“珣表哥他这次这样……一反常态,会不会是有求于您什么事情?”


    “对、对,你说的有理,我一时乱了心,竟然没想到这些。”


    棠溪柏低声道:“太子的事情一出,这孩子肯定吓坏了……”


    收到太子逼宫的消息还是在半夜,当时战况未明,棠溪柏就已第一时间打探过了,得知太子造反之事的一切策划,棠溪珣都并未牵扯其中,他才稍松了一口气,又片刻不停,立即赶往宫中。


    刚才,棠溪柏已经见过了皇上,请罪求情立功,该做的事他都已经做了,知道这回棠溪珣不会有什么事,否则他又怎可能放心看着儿子前去面圣?


    可这些,棠溪柏都没来得及跟棠溪珣说。


    遭遇了这么大的风波,别的孩子遇见父母早就委屈上了,他却只客客气气说声“多谢”……


    这么一想,棠溪柏又心疼的要命,转身朝着棠溪珣离开的方向走去:“不行,正深,你先回府吧,我还是过去看看珣儿。”


    陶琛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让棠溪柏想到了这么多,眼看他心疼的眼眶都红了,陶琛怔了怔,连忙拦住了棠溪柏,说道:


    “舅舅,您贸然跟上去,说不定珣表哥又要恼了,让我去吧。我们同龄人,说起话来多少方便些。您奔波了大半夜,还是先回府歇歇。”


    棠溪柏却摇了摇头,根本不肯离开:“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


    太子逼宫一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这是谋反叛乱,可这些年来皇上懒于政事,沉迷炼丹,其实并不甚得人心,更不好再大造杀孽。


    何况太子生母乃是先帝留下话来早已定下的皇后,为大长公主次女,血统高贵,也不是轻易能废的。


    所以,昨夜很受了一番惊吓的皇帝,今天又不得不见了一连串来求情的大臣,此时早已困倦不堪,等棠溪珣到了御书房外面时,便听闻他老人家已经服了丹药小憩去了。


    好在天气和暖,棠溪珣在廊下等着,有系统闲谈,也不觉无聊。


    没等多久,陶琛便过来了,笑吟吟地跟棠溪珣说话。


    对这个表弟,棠溪珣倒不至于像对待父母那样反感,但态度也不过淡淡,听着陶琛说那些关切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一看就是棠溪柏派他来的,烦得很。


    棠溪珣这两辈子什么事都能曲意迎合,唯独跟自己的家人有个好脸色,对他来说实在千难万难。


    刚才强忍着跟棠溪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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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那声“多谢”现在还让他嘴酸,见了陶琛,又想起来问系统:


    “我这一段剧情,读者反应还行吗?”


    系统:【这段没写。】


    棠溪珣:“?”


    系统:【书中内容正在记录主角在入宫途中的不凡英姿。】


    棠溪珣:“……”


    哼。


    他刚刚再次领悟到了待在主角身边的重要性,接着,就听见陶琛在旁边说:


    “……你也不要太过忧虑,刚才舅舅已经去和陛下请过罪了,还说,如果管侯伤势严重,愿意亲自去照料他调养身体……”


    棠溪珣一怔。


    他终于转向了陶琛,问道:“你是说,棠溪尚书想去管侯的质子府,照顾他的伤势?”


    陶琛点了点头,道:“是啊,你也知道,因为舅母的病,舅父对医理一向很有研究,太医院的太医都未必及得上——”


    他说到这里,仿佛失言,一下子停住了,歉疚的看着棠溪珣。


    因为棠溪珣母亲的病,就是生他的时候落下的。


    棠溪珣却没有在意这个,他此时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管疏鸿身上,一听这事,脑海中立即冒出了一个念头——


    棠溪柏不会也发现了他们生活在一本书里,想跟自己抢主角这块香饽饽吧?


    不管是与不是,这都不成。


    棠溪珣立即说:“太子一事,我未能及时察觉规劝,已是失职失责,痛悔不已,怎好再让尚书大人代为受过?你回去同他说一声,还是让我自己去照顾管侯吧!”


    陶琛叹息道:“你看你,又说的这样生分起来……”


    棠溪珣怕他误会自己赌气,重重说道:“并不是生分,是我自己想去,哪怕在管侯府上为奴为仆,侍奉汤药,能稍赎罪过,我也甘之如饴!”


    棠溪珣说话的同时,系统突然响起提示:


    【主角出场,剧情开始记录!】


    一本书的视角自然是围绕着主角转的,于是书页上的空白处,迅速生成的文字记录下了这一幕。


    清风悄然而至,吹散了天空中大片大片的云絮,朝阳从云后挣扎着洒下晨曦,透过栏杆上缠绕的花枝叶影,凝聚在棠溪珣的身上。


    管疏鸿走进来,一眼就望见了他的背影。


    昨日那道瘦削的黑影上终于被添了颜色。


    棠溪珣穿的是件天青色的长衫,银线在上面勾勒出大片的花叶,素雅到了极致,也温柔到了极致。


    日光照在他身上,明明是那么灿烂的金色,却让他整个人身上笼了重寂寂的清辉,如同转眼就要化去一般。


    他对面那人先是对管疏鸿行了礼,棠溪珣才回过身来。


    影在退却,光在前行,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将棠溪珣的脸一点点照亮。


    如雨之清,如月之明,风拂花绽,雪下春生。


    看清这人面容的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晕染了一重温柔而宁谧的光晕。


    棠溪珣的衣袍如流云一样拂起,然后悠然垂下,管疏鸿只是望着他,几乎出现了某种微微的眩晕感。


    ……许久未见,他竟然仍是这么好看。


    而刚才棠溪珣那句似是发自肺腑的自白,也让管疏鸿听得清清楚楚,将眼前满身光华、清雅俊丽的人与昨夜在他身侧表露心意的人联系在了一处。


    就是这样一个人,那时候躺在他的枕边……


    管疏鸿心中震动,一时无言。


    周围静极。


    除了早春的黄莺,以及乱如擂鼓的阵阵心跳声。


    片刻之后,是棠溪珣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退后一步,若无其事地向着管疏鸿行了个礼,说道:“见过管侯。”


    管疏鸿沉默了一下,说:“棠溪大人不必多礼。”


    棠溪珣直起身来,微笑着问:“昨夜我在青楼中见到侯爷时,你还因伤昏迷未醒,怎么这一大早的竟然就入宫了?伤势恢复的还好么?”


    管疏鸿:“……”


    他以前从未和人发生过这么亲密的接触,潜意识里几乎把昨晚的迷乱荒唐看得如偷情一般羞耻,没想到旁边还有人在,棠溪珣竟然就放到明面上这么说出来了。


    不过短暂的错愕后,他意识到,对方怕是以为他当时昏迷不醒,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所以才装着没事人一样关心他。


    管疏鸿道:“还好,我也听手下说了,昨天是棠溪大人在旁边照料我,帮我疗伤……”


    说到“疗伤”两个字,他一顿,才道:“多谢。”


    两人在帐子里同床共枕,那般亲密的接触都有了,现在彼此穿齐整了衣服,倒是若无其事地聊起救命之恩,真是奇哉怪也。


    管疏鸿没想到,棠溪珣这话头还没完。


    “不必谢了,侯爷会受伤本身就是被太子之事累及,我心里实在非常过意不去,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才好……”


    棠溪珣上前一步,竟然抬起手来,抓住了管疏鸿的衣袖,问道:“让我去你府上照料你,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