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风摇青玉枝
作品:《当黑莲花误入限制文》 这是棠溪珣第一次实打实地见识到了系统的作用。
毕竟这整件事情对他来说都太过离奇了,棠溪珣虽说在认真完成任务,心里还是难免有所怀疑,没想到身体好转的效果竟然这样立竿见影,实在让他大喜过望。
系统界面上如放烟花一般迸射出来无数晶莹发亮的碎片,看起来十分美丽,棠溪珣按照系统的提示将手指点在上面,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声,积分入账。
与此同时,界面一跳,竟然变成了书页,棠溪珣看到自己刚刚生成的那段剧情已经变成了文字,显示在了上面。
观视着书中的自己,这种感觉颇为微妙。
棠溪珣发现有的段落后面会带着些奇怪的小气泡,便戳了下,问道:“这是什么?”
系统回答:【读者的段评。代表读者对新生成的剧情反馈,也是加分的参考指标。】
棠溪珣连续戳开了几个气泡,看到上面写着:
【哇哇,这个棠溪珣是新人物吗?美死了,后面还会再出来吗?】
【这张脸也太白月光了!】
【棠溪珣好沉默又好动人的爱……不过这书里居然还有bl性向吗笑死。】
【天呐,我见不得宝宝受委屈,管疏鸿你这都不醒,行不行啊,不行我来!】
棠溪珣忍不住笑了。
倒不是因为看见人夸他,而是他确定自己刚才摸准了改文的思路——不能强行一刀切,一定要顾及在读者那里的人物形象。
棠溪珣抬起头来,一朵杏花闻风而起,飘零坠下,被他接在掌心中,握住。
“时势在我。”他低声道。
一抹晨曦透过窗子,静悄悄地划过棠溪珣的眉心,也映亮了他的一双黑眸。
这时,房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如前世一样,老仆惊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陛下有旨,宣您进宫呐!”
听到这句话,棠溪珣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和上一世一样,太子逼宫失败,否则宣他觐见的不会是皇上。
其实棠溪珣心里一直知道,太子这次起事的把握并不大,只是在皇帝的百般猜忌下,忍无可忍,孤注一掷罢了。
所以太子才会提前安排他离开,甚至连路上用的银两、接应的人,以及落脚之处都给他安排好了。
不过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棠溪珣都没有选择这样做。
天地虽大,但他一走,就是茫茫人海中一平常人了,倒宁可留在朝堂中,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更何况现在任务在身,棠溪珣更是得把管疏鸿给看好了,免得一不留神,他就去找人发生什么限制级了。
瞧瞧,不阉就是麻烦。
于是,他答应了一声“知道了”,稍微正了正衣冠,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正在这时,棠溪珣突然发现系统面板上刚才被他打开的书页变了。
那本书往后翻了一页,生成了一行行新的文字。
【棠溪珣听闻那名昏君终于要召见自己了,非但不惧,脸上反倒浮现出一丝冷冽的笑意。他站起身来,面露昂然轻蔑之色,向着门外大步行去,身可辱,志不可屈!
……】
棠溪珣:“……”
等等。
他忍不住几步退回到了铜镜前,照了下镜子,不可置信地问道:“我刚才是那副表情吗?”
什么“昂然”,什么“冷冽”,什么“轻蔑”,本来就被怀疑是逼宫者的同谋了,还这么硬,找死呢?
他哪里是那么有骨气的人,吃饱了撑的要和皇上作对?志不可屈,身更不可辱啊!
系统:【由于宿主的人物“重要性”、“正面性”增加,会提高在书中的文字占比,并进行一定美化描写。】
也就是说本来书中没有这段描写,但棠溪珣上个剧情表现的很好,读者爱看他,就把他接下来做的事写进去了。
不光写了,还写得他风骨凛凛,宁死不屈。
形象确实很正面,但他估计再接下来的一段情节就可以是——
【棠溪珣被拖出午门斩首。】
连高光剧情都这么炮灰。
棠溪珣问道:“这一段剧情,能改吗?”
【非限制描写内容,需要花费积分进行修改。
修改具体文字:只能改动五字之内,一字100积分;修改环境氛围:一次250积分;修改人物滤镜:一次300积分。】
这价格还挺不便宜。不过棠溪珣刚刚因为保留了原剧情中和管疏鸿的“床戏”获得了500点积分。
想着光是和主角在一张床上躺了躺就能挣到这么多,花起来也就格外的不心疼,棠溪珣说:
“我想修改人物滤镜。”
系统给了一些选项,棠溪珣看了一会,把滤镜从“铁骨铮铮”改成了“惹人怜爱”。
【提醒:滤镜的使用不能违背剧情逻辑,需要在宿主表现适当的情况下才能被激活使用。】
棠溪珣胸有成竹:“没关系,我知道怎么发挥。”
系统想,你发挥,我害怕啊。
棠溪珣举步出门。
见他姗姗来迟,等在外面的传旨太监和几名侍卫早已经不耐烦了,棠溪珣一露面,其中一人就冷哼一声,说道:
“棠溪大人好大的架子!这种时候了竟然还在磨蹭,莫不是还等着太子来为你撑腰呢?”
说话的人名叫展焕,是安平侯家的嫡次子,现任侍卫副统领,家世显赫,人也素来直率。
棠溪珣往日倒也未曾开罪过这个副统领,但展焕一直看他不顺眼。
毕竟棠溪珣容色过人,太子平日里是个喜怒不定的性子,偏生对他多有回护厚爱,京中一些人便不免觉得棠溪珣是个凭借美色媚上邀宠之流,这次太子起事,说不定更有他挑唆的原因。
展焕正是其中一个怀有这种想法的人,又怎么会对棠溪珣好声好气呢?
棠溪珣只是一哂,道:“不敢。”
旁边的王公公说道:“棠溪大人,出来了就好,陛下让咱家问您几句话。”
棠溪珣知道,接下来他的答案如何,就决定了他是能去面圣,还是直接被打入天牢了。
他跪下来,道:“臣奉旨。”
王公公问:“太子谋反一事,你事先可知情?”
棠溪珣道:“不知。”
无人注意,在院落外面的一棵树上,一名黑衣人正悄无声息地躲在枝叶间,仔细辨认着此处传来的声音,正是管疏鸿派来的暗卫。
他来之前,听说这位棠溪公子不知因何事冒犯了自家殿下,所以让他过来监视,因此心中非常戒备,可此时看见的,却是一名身形削瘦的青年跪在地上,黑发垂落,长衣单薄。
他的脊背虽然挺得笔直,但嘴唇苍白,迤逦的眼尾隐隐泛出红色,倔强中又带着十分的可怜无助,让暗卫大出意外,愣了愣。
只听王公公继续问:“那你又是否知道,太子在调动骁骑营时,伤了昊国管侯?”
管疏鸿在昊国受封侯爵之位来到西昌,早些年西昌还有不少人直接叫他质子,现在昊国势力越来越大,人人都称他一声“管侯”了。
棠溪珣道:“起初不知,后来无意中碰上了管侯手下的兵士议论,这才听闻了。”
王公公盯着棠溪珣,慢慢地问道:“那么,太子逼宫之时,你去了天香楼中见了管侯,可是要杀他灭口?”
——这是最致命的一个问题。
如果答是,就是棠溪珣跟太子合谋逼宫,无可辩驳;
如果不是,那么危急关头,棠溪珣反倒去找一个异国人,会不会要勾结卖国?
上辈子是没有这一出的,大概是这回棠溪珣在青楼逗留的太久了,被发现了。
棠溪珣却不慌不忙,说道:“我是听说他受了伤,前去救他的。”
王公公疑道:“当时太子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到宫外去了罢?你若是趁机逃跑,或者入宫请罪消除嫌疑,都还来得及,你却偏偏去救管侯。你们是何等交情,让你这样为了他不顾自身?”
这一回,一直对答如流的棠溪珣却沉默了。
就在王公公要催促他的时候,他才忽然轻轻地说道:“我们并无交情。大概这么多年,他连正眼都没怎么看过我吧。可是我必须这样做,因为……”
棠溪珣说到这里,握紧了拳头,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眼中已经含了泪水,苦笑道:
“因为他是管疏鸿!公公不明白吗?我……我未能及时察觉太子逼宫的意图已是无能,如今就算舍了自己的命,也绝对不能让他出事!”
【捕捉到人物关键词“泪眼莹莹”,“我见犹怜”,“容色倾城”,美化滤镜合理激活,投入使用!】
棠溪珣说出这句话,在场的太监和侍卫们都是心中一震。
重罪当前,其他人皆威风而立,或奉旨质问,或扶刀看管,只有他一人独自跪于冷硬的青石地面上,愈显单薄,哪怕如此,他都是一直应对得宜,不卑不亢。
直到那冲口而出的最后一句话,才仿佛终于掏出了一颗真心,令人大为触动。
明白了。
大家恍然大悟。
原来,他、他是怀了这种心思——
棠溪珣自小跟在太子身边,忠心耿耿,没能及时劝阻开解,令太子铸下如此大错,前途尽毁,他的心里一定十分的自责痛悔。
所以在听说了太子起事的消息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绝对不能让昊国的皇子因为西昌内乱而出事,否则外忧内患,国家必然会陷入大乱!
看着棠溪珣如春花明月般的眉眼,周围的人心中一时都浮现出类似的想法。
——他也不过刚至弱冠之年,遇事却这般思虑周全,不顾己身,心中是忍了多少为难和委屈!
树上的暗卫蒙在黑巾下面的脸上也满是震惊之色。
原来,他、他是怀了这种心思——
在这帮西昌人如此凶神恶煞的威逼下,棠溪珣明明都已经怕的眼中含泪了,可他竟还是义无反顾地当众说出了管疏鸿的名字,说宁可自己死,也要保护他。
听着棠溪珣如雨打玉阶般的声音,他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份心意……
一定要赶紧禀报主上啊!
黑衣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这时,王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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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轻叹一声,双手将棠溪珣扶了起来,说道:“棠溪大人,请随咱家入宫去觐见陛下吧。咱家会在陛下面前尽力为您美言的。”
棠溪珣勉强露出一笑,感激地说:“多谢王公公。”
其他几位前来押送的侍卫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除了展焕之外,看到棠溪珣如此,也都同情不已,纷纷上前安慰。
这就是滤镜的好处了,将他所有的行为都蒙上了一层“惹人怜爱”的感情色彩,他也故意没把话说透,由得这些人自己去想。
他这番话,肯定会传出去的,无论是谁听到了,都只会往自己想要的方向理解,反而效果更好。
棠溪珣认真地对安慰他的人一一柔声谢过,随着他们上马入宫。
*
另一头,管疏鸿的暗卫则沿着与棠溪珣相反的方向飞檐走壁,急速而奔。
气喘吁吁地从后门进了质子府,他连忙去觐见正在自己房里谢客装病的管疏鸿。
——装病很好。
光天白日,人人奔忙,装病的人却可以坦然谢客,安枕高卧。
帷帐半垂,将窗户另一侧的刺眼日光与纷扰景色隔绝在外,管疏鸿心安理得地倚在榻上,一手枕在脑后,另一手则举着个石榴红的圆形瓷盒反复打量,脸上带着困惑之色。
正在这时,门却砰一声开了,暗卫闯了进来。
管疏鸿迅速将瓷盒塞到了枕头下面,沉下脸色。
“什么事情,这样冒冒失失的?”
“是,请殿下恕罪!”
由于太过震惊慌张,匆匆进门的时候忘了通报,暗卫连忙跪下请罪,又如此这般地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讲述了一番。
这时还有几名侍卫站在门外,听闻此语,都是十分惊讶,寂静中,不知道谁倒吸了一口凉气。
管疏鸿刚沉下去的脸差点没板住。
棠溪珣那么文静清雅的一个人,怎么说的话……一次要比一次奔放热情?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接一下撞击着胸膛,可能都快被侍卫给听见了,却怎么也止不住。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微妙。
他今年二十五岁,打小来到西昌,认识棠溪珣也有十四、五年了,两人越大,来往越少,他说什么也没看出来对方是什么时候起的这份心思。
管疏鸿想:“难道……难道他当真爱我许久了?”
曾经远离故土度过的那么多无聊无趣的日子里,原来都有个人曾经沉默又执拗地爱着他,爱到愿意不顾自己的命。
这样想着,就算并不喜欢棠溪珣,也不禁觉得乏味的生命中有什么东西变得有点不一样。
真是,就他那副小身板,居然还惦记着要保护别人,不自量力。
管疏鸿觉得耳朵一阵发烫,咳了一声,又一声,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跪在地上的暗卫继续说了下去:
“方才棠溪公子当众坦承对殿下的关爱时,周围的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可见他平日里肯定也是对殿下多有称赞,所以这么一提,旁人就都明白了。”
管疏鸿想:“难道……难道他爱我,竟已人尽皆知?”
暗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属下听说棠溪公子得罪了殿下,可属下觉得那多半是无心之失,可否请殿下……”
他觉得自己替棠溪珣说情的举动非常的不妥当,但想到了当时棠溪珣脆弱含泪的样子,实在非常令人怜惜,忍不住就想请管疏鸿不要太过责难于他。
鄂齐在旁边听见了,心想糟糕。
他当时去青楼找到管疏鸿,是亲眼看见了殿下有多么恼怒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起码知道管疏鸿应该对棠溪珣十分不满。
而自己这个同僚不明内情,去见了棠溪珣一面,就好像被灌了迷魂药一样替他说上话了,这不是惹管疏鸿生气吗?
他连忙劝阻:“傅绥,别说了。”
鄂齐跪在傅绥旁边,说道:“殿下,傅绥是一时糊涂——”
“知道了。”
这时,管疏鸿却抬了抬手,说了这么三个字,让傅绥和鄂齐都是一怔。
只见他们这位殿下站起身来,在房中踱了几步,说:
“棠溪珣的确过分,令人难以宽恕,但傅绥跟在本侯身边伺候了这么久,我也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
他闭了闭目:“这样吧,我进宫一趟,看看情况。”
鄂齐:“……”
之前不是说了绝对不管棠溪珣,要在府上装作昏迷不醒吗?
傅绥:“……”
他的面子居然这么大?!他其实只是想跟管疏鸿说不要怪罪棠溪珣而已啊?
管疏鸿又想起了那柔滑细腻的脂膏,那枕畔温热的身体,还有那些百般撩拨的动作……
这次,他觉得心里的怒火稍稍轻了一些。
情之所至,如之奈何。
虽然不能回应棠溪珣这份感情,对男子也没半点兴趣,但毕竟对方这么有心,又帮他治伤,他总得把棠溪珣这个人情还了。
如果一直在府中装作伤势严重,皇上就得重罚太子,现在,太子又已经离开了京城,难免会连累到棠溪珣。
算了,他还是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