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泪失禁1
作品:《三日病症标本》 贺秋停连忙偏过脸,眼疾手快地抹去了那道莫名其妙的眼泪。
什么啊,这也会哭?
他心里绝望地想着,刚擦去一点,又有新的泪液涌出来,好在不算多,他用手指粗鲁地揉了几下后便止住了。
贺秋停这才把脸从阴影里转出来,一双漂亮的眼眸亮若星子,尾部洇出一抹薄红,微微翘着的睫毛被浸湿后黏成了几簇。
分明就是哭过的痕迹,但是这样的痕迹在他那张冷脸上显得格格不入,让人无法和“哭”产生半点儿联想。
“你眼睛不舒服吗,我车里有眼药水。”
陆瞬看他一眼,便俯下身去柜子里翻找,完全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
“不用找了。”贺秋停拉住他,嗓音还是一贯的带着冷感,说道:“帮我把衣服拿来。”
“哦。”陆瞬从车座间的空隙探过身子,伸手抓起空调口上的衬衫,十分不舍地归还给贺秋停。
衬衫已经干透了,穿在身上的时候暖烘烘的,贺秋停垂着眼一颗一颗系扣子,察觉到旁边有道视线意犹未尽地盯着他看,赤裸裸的,一点儿也不知道避讳。
“别说,贺总每天健身,健得不错。”陆瞬盯着他的腰,轻轻眯着眼,丝毫不吝舍夸赞,“真好看。”
贺秋停默默翻了个白眼,把纽扣工整地系好后,将衬衫下摆一丝不苟地收进皮带里。
腰线骤然收紧,勾勒出清晰利落的轮廓线条,落入陆瞬的眼中,竟比光裸着的样子更加带劲儿。
贺秋停低头整理着衣服,忽然轻描淡写地开口问了句,“你为什么会来?”
“我今天心慌得厉害,怕你出什么事。”
贺秋停敷衍地“嗯”了一声,慢慢抬起眼睛,目光很平淡,瞳孔黑得透光,“就只是这样?”
“不然还能是哪样?”
陆瞬耸了耸肩,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道:“中午就跟你说过有台风红色预警,让你停工你非不听。我知道三号的项目工期紧张,但是也没必要把员工逼得这么紧,现在出了这事,云际必然是全责。”
“现在网上的视频都被下了,但是已经有传言在发酵了,说云际漠视员工生命,台风天不停工,不光扯出了人命,还传出了建材的质量问题。”
贺秋停安静地坐在旁边听着,全程一言不发。
直到陆瞬伸手推了推他胳膊,“说话啊,你打算怎么公关?”
“在台风登陆之前,我让小林通知了工程部,给各个工地的经理下发了停工通知。”
贺秋停扭头看了他一眼,“三号工地的经理回复了收到,也的确有通知下面人停工,但是没想到工头领着下面的人复工,顶着台风继续干,结果出了事故。”
陆瞬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但随即冷静下来,分析道:“那就是工头自作主张导致的事故?会不会是工头收了别人的钱,故意想要煽动员工的情绪,制造云际的负面新闻?”
“你没去问那工头吗?”陆瞬问。
“工头死了。”
贺秋停深吸了口气,慢慢地呼出来,“你说,这是一场意外吗?”
“不然呢,你觉得他是被人灭口了?”
陆瞬自己说完,很快就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荒谬的假设,“我觉得倒不至于。”
贺秋停近期对家不少,但是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各自的底牌都还没有展露,应该不会有人上来就玩这么大的。
陆瞬想了想,猜测道:“最近经济环境不好,也许是工头为了快点完工,早一些结款,但是不幸出了意外?”
“可是工头的手机不见了。”贺秋停说,“我从监控上看,他在手脚架上的时候似乎是在用手机拍什么,但是掉下来之后,手机就不见了。我让司机和林旭找了,都没有找到。”
手机作为关键性的证据,在这种时候不翼而飞,恰恰说明了这很可能不是一场意外。
拿走手机销毁证据的,也许才是这场事故背后真正的主谋。
陆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不想让贺秋停太过于思虑,安慰他道:“你别想了,办案的事情交给警察,反正你有停工通知的证据,这就够了,能帮你免除不少法律上的责任,顶多算你个监管力度不够,股票跌也不会跌得太狠。”
他只是实话实说,很客观地帮着贺秋停分析局势,却不知道怎么就给对方的火气给点着了。
“我股票大跌,你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吧,陆总。”贺秋停一句话,让车内的空气瞬间凝至冰点。
陆瞬僵了一下,皱起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阴阳怪气有意思吗。”
“我说的有错吗,我跌得越惨,陆总的净赚就越多,不是吗?”
陆瞬融券做空云际股票。
贺秋停自然是知道。
做空的意思很好理解,就是陆瞬先从别人手里借入云际的股票,高价抛出,然后在股价下跌后低价归还,以此来赚取中间的巨额差价。
“事故发生前,你就在二级市场完成了抛售,我想知道理由。”贺秋停的眼神冷下几分,像是裹挟着锋芒的刀,看向陆瞬的一刹那,便见了血。
陆瞬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眼眸暗沉,语气不善,“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觉得工地事故跟我有关系?”
“你没有公开发布过任何对云际不利的报告,也没有煽动任何负面的舆论消息,为什么笃定股价会下跌?”贺秋停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眼底露出了片刻的茫然。
“我的确没有发过对云际不利的信息,我也没打算发,因为我的这次决策依据的都是公开的信息。”
陆瞬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气得手背的青筋都跟着鼓了起来,“你们公司的财报,天穹港的政策,整个房地产行业的数据和趋势,哪一样不是公开的信息?我有我的算法和估量。”
“好吧。”
贺秋停不擅长个人有激烈的冲突,一时间很想避开,抬手按上车门,淡淡道了一句,“也是,我忘了你是天才。”
天才总是能从公开的信息里挖掘出致命的漏洞,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嗯…这样解释好像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贺秋停很快自洽了,说完便要下车,想去再查一下案发现场和监控视频。
陆瞬却忽然倾过身来,一把按住他扣动车门的手,强行将他的身体带过来,“贺秋停,你给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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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瞬的喉咙动了动,眼底带着明显的愠怒,强压着火问他,“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我会卑劣到用这种手段去赚你一笔钱?”
贺秋停摇头,“不是…”
“我只是好奇你的做法,毕竟这件事发生的时机太巧了。”贺秋停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只是苍白地说了一句,“但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他这人直白,尤其是对待工事,很多疑问一旦从心底里产生了,便会不假思索地问出来。如果抛开问题本身不谈,他自然不会把陆瞬和草芥人命的法外狂徒联系到一起。
“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精准击中了陆瞬的雷区,他不依不饶,紧紧握着贺秋停的手腕,“你现在就跟我说,你是什么意思。”
…
看着陆瞬崩溃的神情,贺秋停心里越发感到难受,他的喘息重了重,开始反思自己的言行,好像总是会无意之间伤害到别人的情感。
陆瞬发起疯来很吓人,嘴上也咄咄逼人,每一个字都带着刺,“贺总觉得我顶着台风暴雨来工地是干什么来了?诶?贺秋停,你是不是怀疑那丢了的手机是我捡的?”
“要不你搜一下我身上看看?”陆瞬越说越来劲,扯着贺秋停的手就往自己兜里插,“看看是不是在…”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世界骤然安静下来。
陆瞬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灵魂,一动不动地望着面前的人,眼睛忘记眨,连呼吸都跟着停了。
贺秋停愣怔了片刻,缓慢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感觉天塌了。
湿乎乎的一片。
那阵陌生的热意再度涌上了眼眶,他就那么水灵灵的,在陆瞬面前哭了出来。
攥紧在贺秋停手腕上的五指顷刻间松下力道,陆瞬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左右,一时间连纸巾放在哪都记不起来了。
“贺秋停…”他笨拙地抬起手,凑近那张流泪的脸,却悬停在半空,迟迟不敢触碰。
贺秋停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冷静,甚至还带着方才争执时的寒意,眼尾却是红得要命。
没有啜泣,没有颤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示弱,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的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别哭,别哭啊…”陆瞬的喉咙难以发出声音,明明错不在他,却感觉好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负罪感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拇指指腹接触到泪水的时候,陆瞬感觉全身都像是被电击了一下,五雷轰顶。
他手忙脚乱地给贺秋停擦眼泪,越见那泪越涌越多。
陆瞬心脏抽痛,自责地低头去握对方的手,轻轻揉着腕骨,声音都跟着变了调,“我,我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贺秋停…你别哭啊…”
“我错了,我傻逼,别跟我计较,你别哭。”
…
陆瞬好像在哄一个小宝宝。
贺秋停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想一头撞在车门上,撞晕过去,也许这样就能堵住他那不受控制的泪腺。
他把手从陆瞬手掌心抽回去,面不改色地胡扯了一个理由,“我刚刚,忽然想起我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