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赵元青自桓城回到富水时，他们在这里也遇到了一样的情况，被整个城的妖无视，只是他们还带着仇恨。


    隔壁玄狐一家迅速地搬走，他估计应该这一排都无妖居住。


    可她每日都大摇大摆地带着他钓鱼，她似乎看不见那些带着愤怒，仇恨的眼神一样。


    燕椿和其实也不在意。


    今夜就是望月，快天黑时她突然朝他一笑：“茂茂，你有我呢，若是今日之事发生在我徒弟身上，他一天得出去转八圈。”


    她说完迅速摆好椅子，邀他入座赏月，她似乎心情还不错，还准备了瓜果。


    燕椿和伸出玉白手指一点：“那你坐过来。”


    她立刻殷勤拿着椅子凑过去挨着他坐好。


    “今夜月亮为何不会落下月华？”


    他能猜到赵元青也不奇怪，不过不止这样。


    她耐心道：“比如咱们是陌生人——”


    燕椿和生气瞪她：“不是！”


    “……那比如我徒弟杀你，啊也不行。”她立刻又换了个人。


    “比如别的州的人要杀你，他在江州就会有些难，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但并不是做不到。若是做到了，他以及他的子孙反正也不知道多少辈后，才会消弭那种罪。江州会为你哭的，但它做不了什么，只能记恨那个人，这种记恨会变成那个人的烙印。你把它理解为诅咒就行。”


    “像我徒弟那种，他身负天命，就是归天管，若他被杀了，天就会报复杀他的那个人，是因为天道需要用他，需要他在。但比如金无，他归那条河管，那条河会回报他的。反正情况都不太一样。”


    “那你也拜月？”他觉得不像。


    她尴尬一笑：“那不是，我只是拜托它帮忙，月亮也不满意明辉的作为，若只是普通狐妖，月亮是没关系的，可明辉会毁了这里。一次不给也没所谓。狐狸们太依赖月华也不好。日月也好，天地也好，山川河流也好，只要有信众，有人气，时间久了就会得到回应。”


    “那日……你是不是在树根处拿了什么？”


    她低头取出一颗青色的种子摸摸它说道：“顺便嘛，那棵树不喜欢树上总有狐狸，讨厌狐狸把它锯成那副模样，讨厌狐狸不让它长叶子，晒太阳。从前我觉得麻烦，装听不见，这次顺便把它的……啊我不知道这个叫什么，是种子，但里面装着它幼小的神魂。这个有些像和青剑，但和青剑比它小。回头我找个安静地方把它种下，它不太喜欢妖。”


    “可吵了，咱们在树屋时这棵树一个劲朝我告状。”她皱眉道。


    “会变成人吗？”他抿嘴哼道。


    “要许久以后，没灵气嘛。狐狸们不给它灵气，它已经努力长粗长高了。”


    二人闲聊，月亮正圆，狐狸们按照时间准时长啸，众狐回应。


    这一条街如今都没有狐狸，但依然可以听到那种虔诚拜月的啸声，可这次皎洁的月亮并没有变大，它也没有变低，反而高悬在夜幕之中。


    没过多久，第二次狐啸，这次它叫的有些凄厉，更晚些众狐才跟随。


    月亮没有任何变化。


    “看，就是这样互相依存的关系，月亮想让狐狸长久地拜月，并不希望随意出现一个新的统治者毁灭这里，对它来说，反而大君是最不重要的。如果狐狸们选择大君，月亮不会再落下月华，它会寻找新的信仰者，若是选择月亮……”


    “那明辉就会被赶走，信仰也好，君权也好，最终要看谁给的好处多，谁的规则更加残忍，明辉会败。”燕椿和说道。


    将近子夜时，天空没出现任何变化，燕椿和倚在她怀中引她抚摸自己小腹，抱怨道：“吃的有些多。”


    外面突然传来许多狐狸蹿来蹿去的声音，他起身回到自己座位上，倒水饮茶。


    不多时，门被敲响，许多狐狸跃于墙头，房顶，它们的眼带着恨，慌乱，但更深的是恐惧。


    赵元青起身开门，门外整条街都站满了狐，似乎全望月丘的狐狸都集中在这里，但不光是狐，还有狼，豺等，密密麻麻的，站满任何能站的地方。


    为首的是个灰狐，应该年纪不小了，看眼神很是沧桑，并不像其他狐狸那样天真。


    它支起后足站立合前足一拜，赵元青脑内传来一个声音，他说月亮没有回应它。


    她没理这老狐，反而取剑插在地上。


    狐狸很多，但此时却一片寂静，那老狐退后两步，月庭化为人，带着明辉，把它放在地上。又不发一言退回。


    “我不喜欢听那些来回反复的话，也不喜欢来回试探猜彼此的真意，因此，我只给你说三句话的机会。三句话后，我会关门。”她垂目望着明辉。


    明辉没有说话，反倒是老狐重新上前一步，说道：“明辉犯了错，我们把它献给你消气。”


    赵元青突然笑了。她笑着摇摇头，觉得很……荒唐。


    她盯着那老狐说道：“第一句。你再说这种屁话，我就杀了你。”


    老狐面色一变，硬着头皮勉强谦恭问道：“我死不足惜，月神，为何会不出现？请告诉我们。”他其实更想问是不是她操控了月神，控制月神。


    “第二句。”


    她倚在门边，抱肘继续数。


    老狐刚要继续说话，地上的明辉突然发怒回身一口咬住他胳膊，鲜血刹那留下，老狐不敢呼痛，明辉化为童子怒道：“别说了！你的方法根本没用！”


    他说完那老狐，转头盯着赵元青道：“花丘给你，请让月神平息怒火。”


    她侧开身：“进来罢，只你自己。商量商量地。”


    明辉抬起腿刚走一步，回身昂头道：“都散了！我会把月神请回。”


    四周的狐狸在退散，明辉入内站定，赵元青关门后对燕椿和道：“你们商量，你要什么直接跟明辉说，不要——”她闭嘴，觉得没必要交代茂茂，这事不能要求他。


    说完入内给明辉搬了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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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兀子让他坐。


    燕椿和知道她要说什么，她知道他要什么。


    “我要花丘的这里，还要一些涤树的种子。”他取出整个望月丘的地形图，把早已圈好的地方指给他看，说道：“目前这里我不会动，依然可以留给狐狸们住。我要这个范围。这里要属于尺玉。”


    明辉盯着地形图有些不解，那里包含了两座山和部分海，山中间有条峡谷，峡谷湿润，狐狸们不爱去那里，会打湿皮毛的，是完全没狐狸去的地方。


    而且，涤树的种子，种到花丘也会活，但不会产涤花蜜的。


    “我对明耀的心不变，这里太差了。明耀可以生活在碧丘岛。我杀了邀月君就可以去接他。我会亲自去。”


    “那就算我要。”燕椿和并不争辩。


    “月神呢？给你，月神会来吗？”


    燕椿和并不知道，不过他从容淡定回答：“月神是因为你们背弃承诺，你愧为大君。才没有降下月华，我们只是代月神降下神罚，如何得知？莫要血祭，只约束族人，月神自然会来。”


    “可人族就是人族，骗人族是没有关系的，是你们活该！月神不该向着你们！”明辉怒而大声吼道。


    他偏头想了想，突然问道：“刚刚那个老狐……不，算了，无事。去准备吧。”


    他在心中警醒自己，一定要教好尺玉，现在就得学才行，若是化成人时这副模样，他真的会被气死。


    不能再让尺玉贪玩下去。


    明辉有些失望，他低头取出木皮文书，亲自填写盖印。


    而里屋待着的赵元青正在和陈小圆说话。


    “啊？小圆姐，你先别急，慢慢说。”


    陈小圆抽噎的声音从镯中传来：“元青，我对不起你，夫洵和尺玉说去寻你，我让韩沅去寻，他们却一直没回来，我自己去找只发现了脚印，他们都在青玄谷南侧三千里的怪山崖边不见了。我找了三日，甚至也去了崖壁，崖底，可没有他们。没有他们神魂的气味。”


    她伤心泣道：“元青，我从来没有苛待他们的，夫洵为何要走？”


    陈小圆心都碎了，她把他们弄不见不说，甚至如今还生死不知，整座山头她都翻遍，那山上住了些妖怪，她也都一一审问，抽出神魂来挨个看过了，并不是被吃掉，甚至它们都没见过夫洵等人，可就是找不到！


    陈小圆的心很细，她会反复琢磨任何发生的小事，并想到它的含义，它代表什么，为何会这样，这是她的保命之道，但从前她消息闭塞，只能琢磨自己能看见的。这种细致地寻人，小圆姐是做得最好的，她们师徒都比不上。


    元让蓝……被她养得有些不在意小事。


    所以她说不见了，脚印在悬崖后消失，山下也没有，山壁也没有，那就是真的不见了。


    赵元青低声安慰道：“小圆姐，不是你苛待他们，无事，我会尽快赶去。不会有危险的，韩沅很厉害。他能自保。尺玉也很狡猾，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