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是这样的，给风户洞的孩子们治病。然后，熏香，河内投放防治虫疾的药材，再放两个投放热水的地方。这个可以雇佣济生堂的人。济生堂离那里很近，而且炉子也多，烧水并不难。


    最主要的是，她能负担的起，也没惹什么事。那些老爷们应该不会去砸场子。


    她从前找大夫给元让蓝看病时，大夫说过，这种大肚子病，多数是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或者没烧开的水，小孩子肚子内一直积虫，肺腑肝脏就会积水，最终肚胀而亡。


    赵元青揣着新鲜到手的一千两银票，慢慢考虑需要准备的东西和事情。


    为什么是一千两呢？因为令狐邈财大气粗，他银票都是一千一千的，甚至还有一张五千的！


    但……


    她回头，眉眼有些不耐烦。


    “你俩跟着我做什么？”


    张之蘅看天看地，当听不见，抱着剑甚至还吹起口哨，桃花眼一眨一眨，欣赏美景，令狐邈脸皮薄些，缓缓迈出说道：“赵元青，你要些脸皮，这路也不是你家的！谁跟着你了！”


    “……”赵元青有心反驳，但无奈嘴笨，只能当做听不见，一路朝风户洞旁边的济生堂走去，她得问问刘恒安，一共需要多少银子。


    沿途一路由整洁转向破败灰暗，赵元青踏入济生堂门槛，先掏出银票乱挥，笑着高喊：“刘小哥，快看看。”


    刘恒安从楼上急匆匆跑下来，他身上沾了些血迹，刚下楼顿了一下，也笑问：“这么快？”


    赵元青一手带着银票拍在柜子上，掏出了把花生递给他，身后令狐邈和张之蘅也跟进来，表面佯装买药，实际在竖起耳朵偷听。


    她不理那些，认真问着她的计划是否完备，大致需要多少银子。


    刘恒安听完叹口气，问道：“一定要做？”


    她坚定点头，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这个她负担的起，她可以做的。


    “水和炉灶你不必考虑，我们后院有井，大魏雨水好，没缺过水。只是，风户洞人口近千人，我一个济生堂顾不过来。还有，是大人孩童都领？还是只给小孩？若是没人领怎么办？济生堂像施粥那日，乱起来怎么办？有偷盗哄抢又如何？风户洞常年饮用圂象渠的水，倾脚头粪市日日运粪，难免水渠污秽，即使投药防治，也只能解决一时问题。有懒汉嫌远，不来饮用，那边常年混居，一样感染。”


    “元青，我知你心善，只是，若不解决这些问题，还不如不做。”刘恒安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做些面子功夫，赵元青并非济生堂的人，他讲起来直白些也没甚紧要。


    “……好，我记住了。我不知有这么多人。没关系，我再想想。对了，恒安兄，乘过船吗？大船，七珞阁老师傅做的那种。”


    刘恒安一愣，摇摇头。去琼州才需要乘大船，他还没去过琼州。


    令狐邈也没乘过，他没明白为何她转移话题如此快。但张之蘅乘过，他想到了，他稍微走了几步，站在赵元青看不见的死角盯着她。


    赵元青也没在意，又嘿嘿一笑说道：“恒安兄，不必着急，是我想少了！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银子先放你这！”


    她说完转身又出去，这回用了轻功，快速地回到畅春园，直奔燕椿和书房，一进门先看了一下，张同和和燕六都在。


    燕椿和一愣，连忙起身拉住她问道：“元青，你……你怎么出去一会身上弄得如此脏？”


    她不在意掸了掸衣服说道：“茂茂，我是来求你办事的，你现在有空吗？”


    燕椿和立刻回神看向燕六。


    燕六从椅子上鼓起来目不斜视往外走，他们早就聊完了，他现在一点不想看到这俩人，分开都挺正常，凑在一起就发神经。


    张同和也感觉自己有点碍事，朝燕椿和一抱拳退出书房。


    “茂茂，你们七珞阁就是那个制船的技术，从前我坐过的，我从琼州到云州是乘的你们坐的船，船尾有标的。”赵元青有些词不达意地说着。


    燕椿和拉她坐下，又把自己的茶递给她，见她饮下后才问：“玄阙圆？”


    “……不，不是，是我还不认识你时，带着徒弟从灵乡谷到琼州府，再从琼州到云州，一共乘了两次船。大小都有，船上的管子可以出水，有竹管和铜管，那个水是可以直接喝的。伙计同我讲过的，是七珞阁老师傅的工艺。我想知道是哪位老师傅。我想要那个！”她语速很快。


    燕椿和盯着她心中感叹。


    啊……元青好漂亮，她说的是漉水器，但那个好像没做过竹制的。


    啊……元青好看起来好不一样，竹制的很便宜，买不上什么价格，是云梦的工艺，连船一起卖，单个卖不划算。


    元青看起来……好活泼，好可爱。青园是装了的，他不喜欢人多。


    他思维有些杂乱。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有些难以忍受，这样他不好抱她，干脆拉她起身，带她去换衣服。


    “元青，你要漉水器？”


    二人边走边说。


    赵元青一路上重新解释了一遍她的想法和目的。


    只要装上那个，甚至可以不用麻烦济生堂辛苦烧水。


    等她换好衣服，燕椿和拧干湿白绸布，帮她细细地擦脸，开口说道：“元青，不要急，风户洞我不了解，你得先了解风户洞，若真像你说的，数百人，漉水器支撑不了这样多的人日常饮水，漉核必须要更换得勤些才行，而且这套东西，会被旁人拿走。会被风户洞的人卖掉，铜很值钱，对吗？”


    赵元青呆住，又开始从头想。


    他低头重新换了个绸布，继续帮她细细擦手，把绸布扔掉后，换了个新的，重新擦一遍，自己最后去洗了洗手。打开紫玉珍珠霜帮她涂脸和手。


    等涂完，他亲亲她唇，悄声说：“你先想，我去让同和准备些东西。”


    他出屋后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元青真是……真是可爱的要命，呆呆地，任他帮她擦脸擦手，还会仰起脸，乖得……天君啊。


    是从来没见过的元青！


    从前不该觉得年纪比元青大许多不好，除了不能陪她久一些，明明哪里都很好，元青的困惑，苦恼，他都可以解决。


    他慢慢摇了摇玉铃，神情凝重，不多时，张同和出现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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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户洞的地势，水源，住户等详情，取来放到廊下吧。”


    张同和点点头，有心想问，因为阁主看起来……看起来碰到了很难的问题，但他从不问，问就是质疑，燕椿和是不会错的。因此他只是一顿，又消失不见，他也住在畅春园，沧州的信息大部分都在这里。


    燕椿和神情凝重是因为，他在思考是应该自己主动和元青说，还是等元青自己想。


    但他很快用轻功快速回房，元青呆呆的模样他还想再看会儿。


    他一穿过屏风，赵元青就扑来抱住他委屈地说：“茂茂，你有办法，对不对？”他眼角微弯点头，但不开口。


    他有办法她就放心了，赵元青松了一口气，拉他到软榻上讲道：“茂茂，我大概想了一下，我其实不是要管子，我要的是能过滤水源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那些船上的管子中放了什么。但把那个东西放到水渠中是不行的，对不对？”


    他抿嘴克制笑意，继续点头。


    “那就简单了，沧州不缺雨水，他们每家一定有储存雨水的。我在风户洞再打一口井……”她一顿，试探问道：“井能过滤吗？”


    他继续点头，补充道：“江州的井都做了漉核，每年更换。”


    她想了一下，一口笃定。


    “我知道了。挖井的银子和工具他们都没有。我找人挖井就是了！那个漉核，可以卖给我一个吗？”


    燕椿和含笑不语，只静静看着她。


    想错了？她一呆。


    “你从前房子家中的井，是墨八自己找人打的，那一带，只有他有井，江州逢年会统一更换漉核，那时你在胥州，应该是墨八自己出的银子，漉核，一千两，一年。”


    他膝行抱住她，轻轻说道：“元青，他们换不起，也保不住。用些更低廉的方式，琼州的竹炭，沙石铺底，打井时放入下面就好了，这井不能太干净，要别人看不上才行。你要得太多，太好，最后就会什么也得不到。”


    “打好井后，不能没有归属，要给济生堂的人，水井是他们的，免费的东西都不珍惜，对吗？”


    “治病的问题，不要放在济生堂，定期去风户洞，把善名给济生堂，让他们只管孩子，只让孩子来取药，孩子会给大人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足量发，要紧巴巴的，但把药熬得浓一些。”


    “剩下的，等明日，交给大魏的新帝。你明日带个有虫疾的孩子，对他好些，从他眼前晃一圈便是。”


    他说完俯身有些迫切地含住她的唇，细细密密亲吻，拔掉她的发髻，伸手扶住她的头，放到软榻上，手向下，珍惜而流连地沿脖颈，上身划到衣带处。


    含嗔带娇，风情万种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向下，用牙齿咬住她的衣带。


    一扯。


    赵元青身躯一震，任他亲吻着，但慢慢小心地推开他系好衣带。


    “茂茂……好茂茂，我先去找打井人，你……呃我回头再补偿你！你等我啊！”天晚了再不去来不及了！！今天她要把事情都问好。


    “！”


    燕椿和瞳孔陡然放大，不可置信地看她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