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作品:《阴鸷暴君他人很好呀!

    第13章父女


    元熙帝略一低首,迈入门中,聂姑姑连忙跟在后面,在她之后,诸太监宫人才各就各位,依惯例跟随。


    待元熙帝进入寝殿时,并不见穆清公主。


    聂姑姑赶紧解释道:“皇上,殿下才刚小憩过,如今正在盥洗,嬷嬷已经请了,很快便会过来拜见陛下。”


    她不知道元熙帝是否听到他的话,他并无任何反应,只是负手走到书架前,看着那里摆放着的书籍。


    这里的藏书都是他命人特意为穆清公主挑选的,其中不乏一些孤本古册。


    他随意拿起一本来翻看。


    聂姑姑欲言又止,她想说话,又怕惹他不悦。


    可他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命道:“说。”


    聂姑姑微惊,不过还是连忙道:“殿下往日倒是喜欢这本的,昨日还翻看来着。”


    元熙帝对此依然不予理会,事实上他性情素来古怪,别人说话他极少回话。


    若换了一个人,这个人必是极其无礼,无礼到怪异,可他是帝王,所有人只能看他脸色行事,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


    没有人会认为他无礼,只会觉得他神威莫测。


    那些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便是再不喜,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高呼万岁。


    而此时的元熙帝,慢吞吞地翻看着那本书,看着书上的注释,密密麻麻的注释,都是蝇头小楷,倒是轻灵娟秀。


    他注视着那些字迹看了一番,将书合上,放回书架,淡淡地道:“这些书都要好生保管,不可有半分毁损脏污。”


    聂姑姑连忙道:“是。”


    元熙帝又道:“最近公主还看了哪些书?女官何在?”


    聂姑姑连忙使了一个眼色,于是早有嬷嬷宣了女官上前。


    自元熙帝登基后,便精心挑选了一批女官,每一个姿容、仪态和学识都是上等的,要她们陪伴穆清公主读书,日常陪伴等等。


    如今女官们上前拜见元熙帝,并禀报了公主的近况,将公主读过的书都一一呈给元熙帝,又取了最近穆清公主所作文章,双手奉给元熙帝。


    元熙帝一一翻看着,看得倒是仔细,偶尔间问几个问题,女官们都一一回答了。


    聂姑姑从旁看着,也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元熙帝性情孤僻,乖戾冷漠,言语寡淡,嗜杀成性,甚至行事偏执疯癫。


    也只有在女儿面前,元熙帝勉强像一个正常人,至少像是一个在检查女儿课业的好父亲。


    所以……她不必害怕,他只是有些犯病。


    只要自己死死守住穆清公主,那她便永远可以守着元熙帝。


    她略抬了抬眼,小心翼翼地看过去,男人挺拔的身形因为清瘦而显得过于颀长,一身紫袍越发衬得那肌肤如冰玉雕琢一般。


    她苦涩地想,眼前的男人是登御临极的帝王,拥有天底下最显赫的权势,可是现在,他安静地站在这里,耐心地等着房内刁蛮任性的小公主。


    这个世上,能让眼前这个男人等待的几乎没有,除了穆清公主。


    任性骄纵的穆清公主。


    而元熙帝对那些藏书如此珍爱留恋,也是因为那些书上的注释是元宸皇后所注,他要把这些书拿给女儿看,要让女儿时刻感受亡妻的才华和爱意。


    甚至,听说元熙帝定年号和封号时,就是特意要给自己皇后用这个“元”字。


    那位皇后虽然死了,可却如同一道无形的影子一直活在后宫,无处不在。


    这么想着间,就见元熙帝手中拈着一物件。


    聂姑姑见到那物件,瞳孔骤然收缩。


    是香囊,那个小医女送来的,装着桂花糖的香包!


    她慌忙看了看,顿时意识到,是元熙帝翻看着藏书时,无意中翻到的,想来是穆清公主贪恋这桂花糖,特意拿来偷偷藏在书后面了。


    谁曾想竟然落在元熙帝手中。


    聂姑姑当然不喜欢,她下意识反感着那个小医女,恨不得那个小医女滚得远远的。


    可……小医女的香包竟然被元熙帝拿在手中。


    她的心提了起来。


    此时的元熙帝,低头端详着那香包,当看到上面的绣样时,神情有些异样。


    他问道:“这是什么,从何而来?”


    聂姑姑硬着头皮道:“自从那一日病后,殿下不知怎么着,一心想吃桂花糖,所以奴婢寻了来,让她尝尝,好歹解馋。”


    元熙帝修长优雅的手指轻擦过那香包上的针脚,略有些拙劣的针脚,却绣出让他格外熟悉的纹样。


    他挑起眼,望向聂姑姑:“这香包呢,何人所绣?”


    聂姑姑略犹豫下,到底是道:“这香包……其实是一个小医女绣的,太医院送来的轮值医女,也不知怎么便绣出这个纹样,殿下看到后,说这纹样有些像她一块玉佩上的,但……为何这么像,奴婢并不知晓。”


    元熙帝的神情淡漠:“你一直照顾在公主身边,你说你不知道?”


    聂姑姑噗通一声跪下,低头含泪道:“奴婢确实不知,兴许是巧合了。”


    元熙帝凉凉地看她一眼,,正待要说什么,谁知就听到旁边一个声音,雀跃地笑着道:“父皇!”


    说着,穆清公主欢快地扑过来,仿佛一只雀儿般。


    元熙帝面上凉意消散了几分。


    穆清公主才不管那么多,她搂着元熙帝的胳膊:“父皇,你可算得闲,有功夫来看儿臣了,不然儿臣都以为父皇要得道升天了!”


    她这么一说,周围女官全都面色微变。


    公主和元熙帝说话素来没大没小的,百无禁忌……


    元熙帝却丝毫并不在意,他捏着那香包,问穆清公主:“这是什么?”


    穆清公主一见,顿时哎呦一声,伸手就抢。


    元熙帝也不和争,随她抢就是了。


    穆清公主抢到香包,这才松了口气:“父皇,这是儿臣的桂花糖!


    元熙帝不动声色地看着女儿:“哦,哪里来的?”


    穆清公主:“这桂花糖可是聂姑姑知道儿臣喜欢,特意寻了来的。”


    一旁聂姑姑听得穆清公主对自己的夸赞,有些期待地看向元熙帝。


    元熙帝:“竟这么喜欢桂花糖?”


    穆清公主笑眯眯地打开那香包,从中取出一块桂花糖放在口中:“这桂花糖可好吃了!父皇要不要尝尝?”


    元熙帝:“不必。”


    他素来不喜甜。


    穆清公主美滋滋地道:“吃一粒桂花糖,我仿佛闻到了满树的桂花香,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桂花糖。”


    元熙帝不置可否。


    穆清公主仰着脸,歪头笑着道:“父皇尝尝嘛,就尝一块…”


    元熙帝垂眸看着女儿。


    在她离去时,对这个女儿自然是万般不放心的,而她走后,女儿哭啼不休,他在巨大的悲恸之中,只能勉强撑着哄她。


    好在这么多年,他们终于走过来了,往日哇哇啼哭的小女儿已经亭亭玉立,娇憨单纯,相貌间越发有了她的神韵。


    他总是过于凉淡的眸底泛起些许温暖:“好,尝尝。”


    穆清公主便奉给元熙帝,元熙帝取了一粒来尝,那桂花糖才入口,便隐隐有桂花香在舌尖散开。


    确实是好吃的。


    他垂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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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眸底蕴着温柔的光晕:“念念喜欢吃的话,可以命甜品局专为你做,不过吃完要记得漱口洁齿,不然会坏牙。”


    念念是穆清公主的乳名,是先皇后为她取的。


    当元熙帝唤出这个乳名时,清冷的声音都添了几分暖意。


    穆清公主突然听到父皇这么唤自己,也是意外。


    自从她十岁后,似乎父皇便不唤自己念念了。


    她抿唇笑,笑得璀璨:“父皇说得,儿臣一定谨记!”


    元熙帝望着自己女儿,她鼻头圆润,额头饱满,脸颊鼓鼓的,或许是自小娇生惯养的缘故,也或许是病弱,总之她比起和她同龄的女孩儿要更添几分稚气。


    偶尔间,元熙帝会注视着女儿,在她脸上捕捉着亡妻少时的模样。


    这种思念会让他平添哀伤,以至于他反而多了几分逃避,不敢长久地看着女儿的面容。


    他收回目光,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和女儿说起接下来的节庆,又问起日常所需。


    元熙帝日理万机,往日自然不会关注,一旁聂姑姑连忙提及,如今天凉了,已经开始为穆清公主添置新衣,诸如彩缎绫罗,猞猁狲皮,这些自然应有尽有。


    穆清公主却特意提起来:“父皇,儿臣听说今冬的贡品有一些矮种马,父皇赐给儿臣几匹吧。”


    元熙帝:“你先天体弱,秉性不足,仔细养着,那些马匹性情暴躁,容易伤人。”


    穆清公主顿时不高兴,立即鼓起腮帮子,扁着唇埋怨:“可儿臣就想玩玩!”


    元熙帝略沉吟了下,道:“既如此,那便安排几位会武的女侍卫陪着你,免得有什么闪失。”


    穆清公主立即绽开笑颜:“我要叶宣怀陪我!”


    元熙帝颔首:“可以。”


    这么说了好一会,元熙帝才离开,待走出寝殿后,他便吩咐一旁太监:“前些日子番邦进宫的白鹤,剑羚,孔雀,还有其它鸟兽,挑合适的送到辉安宫,供公主赏玩。”


    辉安宫距离神秀宫不远,这样穆清公主便能随时观赏。


    一旁太监自然遵命。


    元熙帝略沉吟了下,又道:“和御贡局提一声,自今年秋始,御贡中添些新鲜的桂花。”


    他的女儿既喜欢,那宫中自然可以做许多,做最好的。


    他在众位太监仆从的簇拥下上了辇车,不过就在登上辇车的那一瞬,仿佛福至心灵,他侧首,抬眼,视线缓慢地扫过宫苑的每一处角落。


    此时日头正好,阳光自稀疏的枝叶间洒下来,秋风吹起时,细竹随风而动,被太湖石环绕的池水中有涟漪乍起,有清凉的水汽拂面而来。


    众太监仆从却是小心翼翼的,帝王脚步间片刻的迟疑于他们来说自然都是天大的事。


    至于帝王扫过宫苑的那一眼,更让人心中惊疑忐忑。


    景熙帝的视线停驻在远处虚无一处,很久后,才缓缓收回视线。


    耳边似乎永远有一种安静细微的声响,那是光阴在指缝流淌过的声音,不分昼夜,永不停歇,提醒着他还活着,他的心在跳,他的痛还在绵延。


    一日复一日,今日和往常的每一日并无不同,可不知为何,在行经这一处时,他的心里却涌起奇异的期待来,甚至隐隐有一股澎湃的情愫在胸口酝酿。


    他当然知道这是荒谬的。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昔日的缱绻情深早已化为烟云,他便是一万次祈求在青灯古佛前,也换不来再续前缘。


    她早就死了。


    死了,在过去的三千个日夜,这两个字在他心里反复辗转,如刀一般迟钝而清晰地凌迟着他的心。


    他早该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