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0 章

作品:《你有阴湿老公吗

    因为一颗不起眼的糖果,竟然起了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这次接吻初体验,对周惜雪来说竟也十分新鲜有趣。她到这个年纪还未尝过恋爱滋味,不是不想尝试,也不是没有追求者。只不过她本人略有些社恐,面对大胆狂热的追求者时能躲则躲,加上在现实中接触过的异性大多令她失望,索性不委曲求全。


    没谈过恋爱,不代表她没看过言情小说,不代表她不沉迷完美无瑕的纸片人,更不代表她对爱情一无所知。


    通过影视剧和各种小说情节对接吻和男女之间肢体接触的描述,到底无法达到实质性的体验。


    可这一次,她亲身体验过,如梦似幻的悬浮感,让她整个人飘飘然。虽然没有任何技巧,但他们之间仍然能够产生不可思议的愉悦和吸引力。


    这个过程令她心跳加速,身体虚软。


    太美妙了。


    简直让人意犹未尽。


    反观靳熠的反馈,他似乎也是享受的。


    如果是厌恶的话,他不会泄露这种懵懂茫然的表情,如同初尝禁果的少男,看起来纯真而又惹人怜爱。


    周惜雪的眼神不觉在靳熠的双唇上多逗留了片刻。


    离得近,她甚至能看清楚他嘴唇上残留的水光以及淡淡唇纹。像是一块粉红色的果冻,饱满、晶莹剔透。让人想轻咬、轻吮。


    他们的初次接吻,是伴随着青苹果味的糖果香,甜蜜融化在彼此的唇舌之间,因此,回味无穷。


    周惜雪正在遐想时,却不料,靳熠突然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颚,凶狠地看着她。


    这人变脸简直比变天还快。


    他浑身上下弥漫着低气压,似乎连身旁的风都绕道而行。


    靳熠的确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竟然敢吻他。


    唇齿内弥留的香甜滋味久久不散,竟令他感到一阵阵的无所适从。陌生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胸腔,仿佛堵住了他的气管,使他呼吸困难。


    某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手脚短暂麻痹。


    他不是不知道西蒙斯送这个女人过来的用意。


    他本就是一个被下过诅咒的邪灵,并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妻子。


    他也给过她无数次机会从这里滚开,可她偏偏要往他跟前送死。


    她怎么敢的?


    她如此大胆、放肆,难道根本不怕受到诅咒吗?


    她不怕死吗!


    当然,这并不关他的事情。


    如果她硬要自寻死路,他并不会再浪费唇舌。


    她如果真想早点步入黄泉的话,他也可以提前送她一程。


    思绪飞舞着,以至于靳熠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有点重,双眼里蕴着汹涌浪潮般,深深注视着她的脸、她的唇。


    周惜雪皱了皱眉,抓住他的手腕:“你弄疼我了。”    那双眼眸水灵灵的,蕴着一层薄雾,仰着小脸看着他,无辜孱弱。


    “疼?”靳熠面无表情,耳廓上的红痕正在慢慢退去。


    “嗯。”周惜雪瘪着嘴,点点头。


    最终,靳熠松了手。


    周惜雪却并没有松开抓住靳熠腕上的手,坚定地抓着他。


    他的种种反应表明,她现在只能通过不断地和他接触,来增进彼此之前的情感。


    起码,这样做她可以暂时控制他的阴晴不定,让他变得乖顺一些。


    “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一晚上呢。”周惜雪用着温柔的口吻,像是幼儿园的老师在耐心哄孩子,轻声细语。


    “等我?”


    “是啊,你一直不回来睡觉,房间太大,太冷清,我一个人有点孤单。”周惜雪说着一并观察靳熠神色上的变化,小心翼翼拉着他朝床畔走去。


    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驱逐她离开他的房间。


    可这也并不代表,他一定会和她一起睡觉。


    周惜雪从小到大并没有尝试过和陌生的异性同床共枕,顶多是在去小姨家时,和表妹林玟一起睡觉。


    她并不讨厌林玟,甚至和表妹无话不说。可即便如此,在和表妹睡在一张床上时,也会让她难以入眠。


    若不是为了一张床,周惜雪并不想主动提出和靳熠一起睡觉。


    而现在,她在引导他的动作里,多了一些试探的成分。


    如果他同意和她同床共枕的话,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了一些?


    既然他们都已经成了法律上的夫妻,他们之间真要发生什么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况且,她并不排斥他。这很难得。


    意料之中的,周惜雪到底还是没能留住靳熠。在两人一起走到床畔时,他挣脱了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直接跌在床上。而他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头离开。


    周惜雪立即喊他:“不要走。”


    靳熠头也没回。


    周惜雪坐在床畔目送靳熠离开,基本可以确定,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嘿嘿,这正合她意!


    纯牛皮的凉席带着淡淡的清香,后半夜,周惜雪总算睡得安稳。她不怎么认床,这张全实木大床虽然有点硬,但至少能让她自在地翻身。


    只不过,在睡梦中,周惜雪一直觉得有一双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那沉默的眼神仿佛能够生长出无数双触手,阴森湿冷,一寸寸地抚摸着她的皮肤,最后停留在她的唇畔,用力厮磨。


    黑暗中,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没人知道的是,他浑身上下翻涌起的异常滚烫久久不能平息。尤其是唇齿之间,弥留着甜蜜滋味,久久不散。


    他似乎真的要疯了,只有这样注视这眼前这道身影,才能短暂缓解。但这也只是缓解,并不能真正解救他。


    *    清晨,周惜雪苏醒,身体仿佛跑了场马拉松般疲惫不堪。她赖了一会儿床,捧着手机刷了刷。


    来到这里有几天,她用手机进行定位,终于知道古堡位于麦勒湾地区,是在这个国家风景排名前十的地方。这里盛产蜂蜜,有千年古树与精灵传说,至今还保留着原始森林。


    距离古堡附近二十公里外有一个人口超过五十万的小镇,存有不少文化遗产、大型商圈等,也是这个国家热门的旅游景点。


    这个季节的麦勒湾地区是旅游旺季,有来自全国乃至全世界各地的游客在这里经过,并留下美丽的照片。


    翻阅着一张张游客照时,也让周惜雪产生一种想出去走走的心理。毕竟她来了这一段时间,活动范围只在古堡内外。


    各种讯息继续往下滑,其中有一条让人心痛的新闻占据了周惜雪的眼球。


    【突发!麦勒湾地区一家餐馆发生枪击事件,目前已造成4人死亡。】


    新闻上称,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枪击事件。


    麦勒湾地区的警长提醒市民这段时间多多注意安全,尽量少在夜间外出。


    因为,嫌疑人目前在逃。


    众所周知,Z国是一个允许使用枪支的国家,只要拥有合法的枪支使用证书,几乎每家每户都备有手枪。如此一来,也就造成了社会枪支泛滥。


    近些年来,随着经济下滑,无数中产阶级破产,非法移民涌入,涉枪暴.力也成了社会生活的“常态”。当然,这种常态是非常不正常的。


    周惜雪继续翻了翻新闻,发现近一年来,麦勒湾地区已经出现了至少五起枪击事件,无一例外的是,每一起案件都有造成人员伤亡。


    看着这些消息,周惜雪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因此,也想起那天晚上靳熠说的那句话——“如果你不怕死的话,倒也可以试着出去。”


    当时她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以为他这些话是莫名发疯,情绪反复无常。


    现在想来,其实这些话是善意的提醒。只不过,他一向不懂得好好说话。


    她误会他了。


    不多时,周惜雪肚子发出“咕噜噜”的抗议。


    她起床,拢了拢垂落在肩头的长发。身上的小白裙在经过一夜的辗转后,棉质的布料上有了褶皱的压痕,不过并不影响穿着。


    正准备起身时,她的视线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经意一扫,瞧见不远处书桌上莫名多出来的一个包装盒。


    这包装盒看着十分眼熟。


    周惜雪心中隐隐了某个答案,迅速起身,快步朝书桌走去。


    天呐!


    包装盒里竟然是一台崭新的、没有被拆封过的平板电脑!


    看来,昨晚田螺先生默默来过这里呢!


    周惜雪当然知道这个平板是谁放在这里的。


    只因她提过一嘴要去购买平板电脑,某人记在心上,并满足了她的心愿。


    他真的是一个做得比说得多的男人。


    可是,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为什么要说死不死的话来吓她?    周惜雪心里埋怨,脸上却是喜笑颜开,开心极了。


    对了,上次送手机的事情,她似乎忘了感谢他。


    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上次的手机和这次的平板,都给了她莫大的帮助,她都会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他。当然不是口头感谢那么简单,需要一些实质性的行动。


    这么想着,周惜雪坐在书桌前,动手拆开了平板,一通捣鼓。


    她绘画时是有好几个软件交叉进行,但都有云端储存。只要下载软件并登录账号,之前的记录都会出现。


    距离上一次周惜雪打开软件,是两周之前。当时她正烦恼如何下笔创造编辑口中带有“仙气”的男人,线稿潦草画完,只觉得是一坨屎,索性关了平板眼不见为净。


    现在则不同,她突然灵感泉涌,直接将之前的线稿推翻,拿着笔重新开始创作。


    周惜雪大学专业是美术教育,算是半个师范生。当然,这个专业并不是她自己选择的,而是周翰飞通过途径篡改了她的志愿。


    为此,她拿着录取通知书到爸爸周文昊面前大闹,结果却得到周文昊的呵斥。


    那天,周翰飞一身干净的白衣黑裤,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满脸无奈地看着周惜雪,说:“小雪,我怎么可能篡改你的志愿?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很讨厌我,所以我尽量不招惹你,可你这次真的有点过分了。”


    面对牙尖嘴利的周翰飞,空口无凭的周惜雪反倒成了众矢之的。


    其实这种例子数不胜数,当年周翰飞改名换姓跟着他的妈妈第一次来到周家时,就给了周惜雪一个下马威。


    表面上,周翰飞乖巧听话,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却在四下无人的私底下,在周惜雪面前露出真面目。


    他说:“周家所有嘢遲早都係我嘅!你一個女仔,憑咩同我爭?”


    周惜雪听着周翰飞那一口蹩脚的粤语时不免觉得可笑,对他说:“粤语不会说就不要说,其实这里没人嘲笑你说普通话。”


    她并没有嘲讽他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可这话却叫周翰飞恼羞成怒,他突然上前推了周惜雪一把,差点让她跌进自家的泳池。


    周惜雪当然不甘示弱,她很快上前朝周翰飞反击。


    却不料,她只是轻轻一推,周翰飞直接跌进了泳池里。


    泳池不深,周翰飞将近一米七的个头在里面扑腾着,大声喊着救命。


    周家的佣人很快闻声赶过来,同时引来了周文昊和周翰飞的妈妈。


    那一次,是周文昊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扇了周惜雪一巴掌。周翰飞在中间没少推波助澜,他一脸柔弱无辜,绿茶又白莲花:“是小雪不小心推我下去的,不过不怪她,我们刚才只是在嬉闹,都是我的错。”


    周惜雪百口莫辩。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周文昊唯一的独生女,从小骄纵。而周翰飞则是礼貌有礼的乖孩子,让所有人喜欢。


    此后,周翰飞对这一招屡试不爽。尤其当他的妈妈为周文昊生下一个男孩后,他简直跟着鸡犬升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是周文昊的亲生儿子。


    时间一久,周惜雪干脆能躲周翰飞就躲得远远的,省得又被这个绿茶摆一道。


    她做不到像他那样阴险狡诈,也不愿意和他同流合污。


    在来Z国前,周惜雪刚刚大学毕业两个月,几乎是被半软禁在周家。


    那段时间她也十分疑惑,已经不怎么和她有瓜葛的周翰飞竟然会三番两次地来看她,并让她老实待在家中。


    她实在不想和周翰飞有太多的牵扯,索性躺平。    现在想来,估计那会儿周翰飞就已经盘算着把她送到Z国,只是憋着没说。


    怪只怪她又一次轻敌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温柔地洒进房间。


    周惜雪坐在靳熠房间的书桌前静心创作,一忙起来,根本记不得时间。她以前就总是这样,投入绘画之后便废寝忘食。倒不是她有多么高超的技巧,只不过多了一分专注。


    她昨晚其实没睡几个小时,早上八点多就饿醒了,可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她仍坐在书桌前画画。


    推翻的线稿需要重新创作,这一次周惜雪可以说画得飞快,脑海里不自觉映出靳熠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再稍微加以创作,简直是她心目中完美的纸片人。


    好吧,她的确是有点偷懒的嫌疑,可那么好的素材,不用真的很可惜。


    期间,周惜雪出现了一点低血糖的症状,她立刻找了颗糖塞进嘴里。图方便,她抓了一把糖放在桌上,嘴馋了就吃一颗。


    不知过了多久,周惜雪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上的笔和平板电脑。


    她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对靳熠说过,会给他炖鹿肉。可她这一通忙活,不仅自己忘了吃饭,也忘了去炖鹿肉。


    时间不早,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周惜雪不再犹豫,连忙起身朝厨房走去。


    靳熠到餐厅时,面对的是一桌没有动过的冷冰饭菜。只不过,这些饭菜并不是为他做的。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服侍,那些佣人也都是西蒙斯强行安排在古堡内。


    蕾妮和古堡里的其他人,都是曾经为靳熠父亲工作过的佣人。


    不幸的是,在靳熠出生的那年,宅子里生了一场大火,那场大火夺走了家中很多人的性命,他们算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说起那场大火的原因,其根本是因为靳熠这个被恶魔诅咒过的人,才导致和他有关的人都染上灾祸。


    对于西蒙斯某些令人无法理解的行为,靳熠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因在靳熠年幼时,西蒙斯帮助过他。


    靳熠这个时间点之所以会过来餐厅,是想起了周惜雪说的那句话——“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吃哦”


    他在厨房短暂逗留了片刻,打开冰箱,看到冷鲜储存的赤鹿肉还摆放在原位,显然并没有被烹饪过。


    而桌上的饭菜也表明,她今天还未来过餐厅用餐。


    靳熠面无表情,正准备离开餐厅时,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周惜雪马不停蹄地往餐厅跑,虽然她失约了,可并不是没有弥补的机会。


    没料到的是,她刚到餐厅门口,就差点和靳熠撞了个满怀。


    她知道是自己失约不对,气喘吁吁地喊他:“靳熠!”


    被喊到名字的人微微蹙眉。


    浸入鼻端的,是一股浓烈的糖果味,夹杂着青苹果香。


    他几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迈开脚步准备离开。


    周惜雪果断伸出手臂拦住靳熠的去路,一并诚恳解释:“抱歉,我忙着画画就忘了来炖鹿肉了,我不是故意爽约的。”


    靳熠表情冷淡,似乎懒得听她狡辩。    并没有人在意她是否爽约,他也从未想过吃什么炖肉。


    他早就习惯了被戏弄。故意靠近并讨好的他的人其实都给他设下了圈套,只等他狼狈不堪时,哄然大笑。


    周惜雪发挥出赖皮糖的精神,再次抓住他的手腕:“求求了,不要生气好不好?都是我的错。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让开。”


    “不让,忘记炖肉的事情也不全然是我的错,都怪你。”


    靳熠眯了眯眼,冷冷一笑:“怪我?”


    “是啊,都怪你给我买了新的平板电脑,害得我因为画画而忘了时间。”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手指试探性地往下滑,企图钻进他的指缝里。这一明目张胆的举动,自然被他第一时间察觉。


    靳熠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惜雪的手一而再,再而三放肆。


    她那只手瘦弱、纤细,无需他用力,只要一折,骨头便会分成两截。


    也同样的,软得不可思议。


    “不过,我也要谢谢你。”


    周惜雪说着,突然踮起脚尖在靳熠脸颊上亲了一口。


    只一瞬,靳熠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如同被电击一般,一动不动。


    周惜雪并未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顺利将自己的手指钻进靳熠的指缝。


    他们第一次十指紧扣,掌心交握。


    感觉并不坏。


    说实话,第一次和异性牵手,周惜雪还有点紧张。大部分的人在面对高冷的人时总会有些胆怯,况且,靳熠这个人也是真的不好相处。


    但目前这个情况,周惜雪只能努力装作波澜不惊,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异常,温柔地看向他:“靳熠,谢谢你给我的新手机和新平板电脑,我最爱你了!”


    听到这句话,靳熠本就冰冷的脸便变得更加阴沉。


    他一把将她推在墙上,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爱?


    这简直是这个世界是最可笑的存在。


    饶是如此,他们两个人的双手仍旧十指紧扣。他的掌心有一些粗糙的薄茧,尤其是在大拇指到虎口的位置,也有几处明显的茧子。


    “我说,我最爱你了。”周惜雪异常紧张,但可以确定的是,肌肤之间的触碰可以让他冷静下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捏了捏靳熠的手心。干燥、温暖。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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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忘了下面还有一章[熊猫头][熊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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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驯服一个阴晴不定的疯子,最简单的办法,是她也变成“疯子”。


    周惜雪在面对靳熠时,常常觉得自己在钢索上行走,稍微不慎,便会落入万丈深渊。


    她只有抛开那个正常思维的自己,站在他的角度,才能解读他的情绪。


    此时此刻,周惜雪紧紧盯着靳熠的面庞,看出他眼底的疑惑、不解、怀疑。


    正常人听到这些话,其实根本不用怀疑真假。他们毕竟才相处没多久,哪有什么真感情?


    可他却因为这句“假惺惺”的话而产生这种异常的情绪波动,让她措手不及。


    是缺爱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皮肤饥渴症很大原因便是在幼年时期,缺少双亲的抚爱。


    周惜雪对靳熠的过往了解不多,却也依稀得知,他自出生起就不被祝福。所有人见了他如同洪水猛兽般,能躲则躲。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异类,疯子。


    他这样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必然会遭受各种各样的歧视,不受待见。


    站在心理学的角度看待靳熠这个人,他自幼缺乏爱,必然会有心理上的缺陷。


    可周惜雪目前所能推测出来的也仅仅只是这些,至于他究竟有什么心理疾病,她需要更加了解他的过往,才能了解他本人。


    周惜雪的手仍紧紧握着靳熠的手,她的手被迫和他一起按在墙上,十指紧扣。


    她侧头,看向他青筋蜿蜒的手臂,上面雕琢着大大小小的新旧疤痕。


    “靳熠。”她轻唤他的名字,小心翼翼地将被他按在墙壁上的手放松下来,“我们现在都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我当然会爱你啊。”


    靳熠只是冷冷看着她。


    周惜雪趁热打铁般,再靠近他,将自己的脸贴近他的胸口。


    犹豫两秒,她大胆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听到他心脏鲜活的跳动声,“扑通、扑通”。


    他动作明显一僵。


    一时之间忘记了推开她。


    周惜雪谨慎地试探:“那么你呢?你会爱我吗?”


    说完这句话,她明显感觉到耳畔的心跳声变得猛烈了一些。


    周惜雪抬起头,望向靳熠的脸。


    这个问题似乎让靳熠十分惊愕。


    他脸上的神色堪称精彩,蓝色的瞳孔放大,双眼茫然地看着她。紧闭的双唇微微张开,似在倒吸一口凉气。


    事实上,周惜雪也有些紧张。她不太确定自己的话语是否在他的雷点蹦跶,有豪赌的成分。


    不过目前看来,她又一次赌对了。


    这种一步步将对方驯服的过程,让她着迷。


    彼此之间距离之近,仿佛昨晚相拥接吻那般,她能清晰地嗅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淡淡的薄荷味夹杂着糖果香,甜滋滋的,让她很喜欢。


    是的,她很喜欢。


    这一切的试探、赌博、调训,都是建立在她喜欢靳熠的基础上。不过,这种喜欢是单薄的,显然经不起任何考验,就如同她喜欢绿化带里的一朵花、商场里的一件物品。但凡她有其他选择,都会放弃其中一样。


    可是很难得,她会喜欢他。


    毕竟她以前实在太讨厌男人了,也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任何一个男人。


    所以她想试试。


    此时此刻,周惜雪的心跳同样在不自觉加快,她用自己的脑袋在靳熠的胸口试探性地轻轻蹭了蹭。是坚硬,也是柔软。隔着衣物,她似乎有些分不清强烈的心跳声是属于谁的。


    她再次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眸,黑曜石般的双眸微微闪烁着,轻声细语:“靳熠,我们试着相爱吧,好不好?”


    这个问题并不能深思,因为一旦考虑太多,就会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漏洞百出。


    因此,周惜雪不给靳熠反应的时间,说完话便拉着他的手朝厨房走去。


    她其实很精明,她要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对等,于是她默认他已经答应。


    毕竟,只有她表达对他的爱是不行的,也要他来爱她。


    “都是我不好,忙着画画忘了给你炖肉。”周惜雪注意着靳熠的神色。他看起来比之前要和煦了不少,起码不再冷冰冰。


    不过他的反应略有些迟钝,如同上课跟不上老师节奏的学生,似乎还在想着她之前的问题。


    ——你会爱我吗?


    ——我们试着相爱吧,好不好?


    靳熠看向周惜雪的目光变得十分复杂。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


    什么是爱?


    怎么相爱?


    周惜雪故意不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跟着说:“不过我自己也因为画画而忘了吃饭,你也知道的,我有低血糖,如果不是靠你的糖果吊着,恐怕早就头晕眼花了。”


    从始至终,她一直抓着他的手,十指紧扣,给他极大的抚触。


    “现在,我们一起去炖肉好不好?”


    接下去的过程其实比周惜雪想象中要轻松一些,靳熠虽然一直沉默着,倒也没有离开。


    她在忙活着,时不时和他说话,不过回应她的永远是沉默。


    “炖煮需要一定的时间,我们把食材都准备好,将肉炖下去,估计等傍晚才能吃。”


    “先说好,如果做得不好吃,你不要嫌弃哦。”


    “我以前也炖过肉,不过是牛肉。有一次在我那个小小的出租房里,因为我画画太过专注,而忘了锅里正在炖着的肉。结果,我的锅都被烧烂了。好在,没有发生火灾。”


    提到“火灾”二字,靳熠脸上露出一丝严峻。


    他似乎很不喜欢这个词。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周惜雪看着靳熠,她现在已经不再紧张,甚至可以说游刃有余了许多,“帮我找找有没有大料,不过,这里应该没有吧……”


    怎料话音刚落,靳熠伸手打开周惜雪头顶上方的橱柜,精准地从里面拿出各种调味料品。只不过,并不是国内常见的调味料,而是当地的特色。一共有八样,分别被装在一个八分格里,味道很好闻。想来,用法和国内的大料应该差不了太多。


    周惜雪笑意盈盈地对靳熠说了声谢谢。


    他比她高出一大截,那个橱柜的高度也是她怎么都够不到的。


    接着,周惜雪准备开始处理鹿肉。她打开冰箱,先是看了眼那一大块生肉,又看向靳熠,眼底的乞求意味很明显。


    果不其然,不用她多说什么,他便主动将那些肉拿出来。


    处理生肉的工作直接交给了靳熠,周惜雪不想碰血淋淋的东西。她并不怕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而是多了一点心思,想让他也跟着一块儿做,共同分担。


    靳熠拿着刀处理鹿肉的手法依旧利落,周惜雪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他今天同样穿一身颜色偏向米色的白,不同于昨晚那件被溅了些许血滴的白衣,是棉麻质地,看起来更加柔和。


    不过很快,周惜雪的注意力就从靳熠处理鹿肉的手上,转移到了他脸上。


    她真的很喜欢他的长相。


    上午周惜雪在画画时,满脑袋里都是靳熠这张脸。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竟然能够闭着眼将他的轮廓清晰描绘出来,分毫不差。


    周惜雪自幼在绘画上展现出了一定的天赋,但不多。


    她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将她一周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学马术、打马球、练钢琴、高尔夫、学英语、绘画……


    事实上,周惜雪根本不爱学那些东西,因为不小心从马背上跌下来过,所以她不喜欢骑马,更别提马球了。练钢琴太费手指,而且她音感并不好。学英语倒不算难,她自会说话起,身边就有一对一的英文私教了。


    妈妈那时候总是抱着周惜雪一脸无奈地说:“小懒虫,你怎么一点都不像你老妈?你妈我小时候可喜欢学习了!”


    周惜雪对于运动类的项目不感兴趣,倒是喜欢安安静静猫在那儿画画。从最初的简笔画,到水彩、油画,再到现在的板绘,她也算是随着科技的发展不断进步和学习。


    只不过,自妈妈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再逼着周惜雪去学习。


    甚至,连她想去国外读书这件事,也被周翰飞故意压了下来。


    往事让周惜雪暗暗叹息。


    她再看向靳熠这张顶级骨相的面庞时,心情能愉悦不少。


    有研究证明,女性每天凝望英俊男性几分钟,不仅有助于身心健康,还能刺激雌激素分泌,延长寿命等。总之,益处多多。


    她现在再近距离看他,有一种自己笔下的纸片人走到现实中的不真实感。


    许是周惜雪的目光太过直白,以至于影响到了靳熠的操作。


    她注意到他的动作明显有点不自然,跟着提醒:“小心,不要伤到自己的手。”


    靳熠闻言抬头看向她,蓝色的眼眸里微微烁动着,欲言又止。


    周惜雪想起什么,问他:“你经常去打猎吗?那下次可不可以带我?我也很想试试。”


    说完这些话,周惜雪并不抱任何希望他会有所回应。某一瞬间,她觉得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麻木,像是灵魂短暂从自己的身体里出走。


    怎料,靳熠突然淡淡回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