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盛京大街上的女子尤其多，她们或是结伴而行，或是独自一人。盛京城东，同样有许多少女夹杂在进城的百姓当中，她们有的纤细美丽，有的健壮高大，有的朴实无华。


    她们走进盛京城，便散入人群中，车水马龙的街道便是她们最好的伪装。


    天色渐暗，慕容曦用绳子将自己此世的生父捆好，旁边误入的顾辞玉拥有相同的待遇。不过，他虽清醒着，却没有丝毫反抗之意，而是主动伸出双手被她束缚。


    慕容曦估摸着晚膳的时间过去，再等待半刻钟，她走出勤政殿，看着无比寂静的皇宫。


    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这个身份自然被她利用到极致，所以本该守卫森严的皇宫现下就如她手边的花，随手可摘。


    她走到宫门前，亲手开门，迎来属于她的军队。


    “参见殿下！”


    为首的女子生得挺拔柔韧，她身着铠甲向着慕容曦跪下，她身后那数个聚集在一起看不清面容的女子随她一起拜下。铠甲与地面碰撞，与旁边的铠甲摩擦，发出轻响，像是第一声战鼓。


    “起来吧。”


    在这么多人面前，此世的慕容曦堪称柔弱，她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响起，一如既往地温柔和煦：“还记得我与你们说过的吗？便按照我说的去做吧！”


    “去挣一个属于你们的朝代，赢一个属于女子的未来！”


    静默之下，所有女子的心都加速跳动，她们握紧手中的武器，不约而同地行礼：“是！”


    这支将近两千人的女子军队，分为许多支小队，一列随着慕容曦进宫，将那些昏迷的宫妃宫侍都绑起来，随后又去各个衙门抓人，其余许多支队伍则去那些朝臣的府中。


    慕容曦可不仅仅是在御膳房的水里放了迷药，也给各个衙门的公厨水井加了些料。


    盛京的百姓们在半夜被各种叫嚷声吵醒，但他们甚至有些习惯这样的情况，一个个紧闭门户，等待黎明。


    天快亮时，整个盛京落入慕容曦手中，朝中各大臣的家眷也被押进皇宫。


    慕容曦坐在龙椅上，她差不多也是第一次来太和宫，哪怕她是最受宠爱的公主，皇帝也不可能带她来前朝。


    坐在高处俯视下方，一边是昏迷不醒的朝臣们，一边是他们惶恐不安的家眷们，慕容曦没有说话。


    等到她的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被押进来，那些昏迷的朝臣也陆续醒来，才有人注意到坐在金銮宝座上的女子。


    顿时殿内愈发喧闹！


    “这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他们都被绑着！”


    “大逆不道！倒反天罡！你一个女子，怎可坐在那个位置！你快下来！”


    “我们为何被绑着？我不是在写公文吗？”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最后男的这边终于达成一致，一个老头站出来，对着慕容曦呵斥：“昭华公主！你身为女子，怎可到这前朝来？还不快放开我等！你如此行事，可是在谋反，当处以极刑！”


    他的声音出来后，女眷这边也终于安静下来，慕容曦看着他，没忍住笑了：“那你猜猜是你先死，还是本宫先死？”


    “你也知道本宫是在谋反呀，既然谋反，成便称帝，败便丧命。当然，本宫失败之前肯定把你们都带着，让你们给本宫殉葬。”


    “不过，现在看来，本宫已经至少成功一半了呀！”


    慕容曦笑着，从旁边侍立的女子手中取过剑，一步步走下来，她先看向刚刚说话的老头：“本宫认识你，文太傅，三朝元老，也是我父皇的老师。本宫该尊敬你一些的，只是你显然不太想让本宫称帝，那就可惜了，你不能做四朝元老了。”


    她的话实在太让这群朝臣惊异，于是一个个都没敢吭声。看见她坐在龙椅上心有怀疑是一回事，听到她亲口承认则是另一种冲击，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位公主会有胆子肖想帝位！


    对他们来说，公主会产生这样的念头都是不可思议的，更何况她还付诸行动！


    他们有些回不过神来，还是被剑刃刺入皮肉的声音唤回理智，于是便看到他们看好或不看好的皇子被一剑割喉。


    “为了防止以后有人勾结你们影响本宫的帝位，只能拜托你们先去死一死。”


    慕容曦本也没想着先动这些朝臣，转头手上的剑就在收割几位皇子的性命。


    他们被押着毫无反抗之力，一个个彻底没气后便被拖下去。


    慕容曦提着剑看向这些大臣的妻子女儿们，她唇边勾起笑容，对她们道：“本宫要做第一位女皇帝，自然朝堂上不能只有男官员，所以你们有兴趣当官吗？”


    她的话让被押住的夫人小姐们一愣，也让她们的丈夫父亲们惊愕，在她们还没回过神来之前，他们已经开始惊叫！


    “不行！不可以！”


    “你这是在胡闹！”


    “女子怎可进朝堂？她们懂什么？”


    慕容曦丝毫不管他们，而是盯着她们笑着道：“你们看，他们多么害怕呀！他们怕你们进入朝廷，获得权力。可见，他们也清楚，以你们的才能，为官做宰不会比他们差，所以他们才如此紧张，如此害怕。”


    “你胡说！”


    “女子生于后宅，如何能理朝堂事？你一个公主意图谋反，已是颠倒阴阳，竟还敢挑唆我等家眷！”


    慕容曦没有理会身后那群男人，她盯着面前这些女子：“你们与男子有何不同？你们同样生着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长着手和脚，不曾多也不曾少。你们同样有头脑，同样会思考，同样能读书写字，男人能学的，你们当然也能学。”


    “甚至，你们比男人更强，你们生来便有孕育生命的能力，而他们还需要借助你们才能拥有一个后代。所以，你们为何非要仰仗他们而活？”


    “我知道，男子拥有权力太久，他们依靠权力掌控女子太久，你们便是拥有能力也习惯隐藏。但没关系，我如今要做皇帝，同为女子，你们该相信我对女子的偏爱，便如同男皇帝对男人的偏爱一样。”


    “所以，你们愿意吗？愿意获得权力吗？愿意掌控权力吗？从此不需要遵守所谓三从四德。你们也可以如男人要求女人一样，要求男人对你们忠贞不渝。甚至你们也可以和男人一样三夫四侍。”


    “你们可以飞出后宅这牢笼，可以选择自己想过的日子，没人敢对拥有权力的你们指指点点。”


    她的话里含着甜蜜的诱惑，让那些习惯以夫以父以子为天的女眷脸上涨红，哪怕她们此前从未敢生出这样的想法，此刻也不由开始畅想。


    “所以你们愿意吗？”


    她轻轻的问，还未得到回答，便先迎来身后那些人的嘲讽，甚至他们已经镇定下来，带着笑意看向慕容曦。


    那些男人，看着自己的母亲妻子女儿们，以为她们的沉默是拒绝，自大的认为她们不会也不敢背叛他们。


    直到。


    “我，我能做什么呢？我会琴棋书画，但这些要怎么用在朝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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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六岁的少女鼓足勇气开口，她已经忘记自己正被捆缚的双手，一双眼睛带些茫然地看向慕容曦。


    她轻声呼唤：“陛下，我会的这些，真的能用在朝堂里吗？”


    慕容曦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走上前看着她，对她道：“这个问题由我来思考，你只需要知道，当我安排你去做什么事时，便是相信你肯定能做到，你只需要付诸全力去做。”


    少女眼中的茫然依旧不曾褪去，但对上慕容曦的眼睛，她的心忽然安稳下来，她点点头。


    慕容曦越发喜欢这双眼睛，她笑着命人给她解开双手：“正好，此刻正有一件事要你办。你擅书画，便为我拟一份圣旨吧。”


    “一份昭告天下，大殷今日换主人的圣旨。”


    “我，我没写过圣旨，也不知道该怎么写。”少女没想到第一份差事这样重要，声音都有些抖。


    一旁她的父亲被儿子提醒，震惊过后便是气急败坏：“十二娘！你在做什么？”


    少女听到这声音便有些紧张地瑟缩，她侧头看一眼自己的父兄，随后立刻收回视线。


    她是家中的第十二个女儿，她前面十一个姐姐都已经出嫁，每一个都才貌俱佳，嫁的都是好人家。她们的出嫁托举着她们的父亲和兄长一步步高升，但她们连具体的名字都没有，从一排到十五，她是第十二个，所以叫十二娘。


    她心里有些打鼓，以后的自己真的能像陛下说的那样生活吗？


    慕容曦抬手摸摸她的头：“你不需要知道圣旨是什么样子，你写的就是我想要的圣旨。”


    “真的吗？可是这道圣旨……”


    慕容曦笑着道：“任何东西都是从无到有的，所谓规矩所谓制式都是如此。你要习惯，拥有权力过后，你的话也能成为规矩。”


    在她的笑容下，十二娘颤抖的身体慢慢恢复平静，她仍旧不敢看自己的父兄，所以她看向的是自己的姨娘，她盯着她许久，忽然朝慕容曦跪下：“陛下，我没有名字，家中兄姊都叫我十二娘，我生父姓任，我生母却姓钱。我想……我想……我想随我生母姓，想求陛下赐一个名！”


    慕容曦没觉得这个请求过分，刚想答应下来，那位温婉美丽的妇人忽然大声道：“不姓钱！那是我爹的姓！我娘姓孙，十二娘，我们随我娘姓，姓孙！”


    慕容曦看看她，再看看十二娘，她仿佛看到天边升起的黎明，心头格外欢喜，她摸摸少女的头：“或许你不需要我给你取名，你该让你娘给你取名字。”


    或许孙这个姓氏，也是从某个男人那里获得，但没关系，从今往后她属于这对母女，以及她们的后代。


    可能是有人先出头，其他人便从中获得勇气，这些女眷，或许是朝中某位大臣的妻子，或许是他们谁的女儿，此刻都纷纷开口，说起自己会的与不会的。


    慕容曦高兴得很，她命人把那些男人都押进天牢，再将愿意入朝为官的女眷姓名记下。


    她既然决定做皇帝，并任用女子为官，那么如何做到这一点，她自然是仔细想过的。


    其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女子获得足够的权力，能够真正独立处理朝堂政务之前，那些男官员，要暂时失去自由，变成她豢养的牛马。


    他们要在牢里替她办事，以获取食物。若是不愿意，那他们便饿死吧。左不过她劳累一些，多承担些事务。


    孙珺捧着一张纸跑到她面前，双眼亮晶晶的：“陛下，臣写了一份昭告天下您将要登基的圣旨，您看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