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亲事

作品:《权势

    宣忆谙姜韵二人被祝棠这阵仗弄得一愣,京城关系好的女娘请朋友来做客无非是吃吃茶赏赏花下下棋之类的。


    送礼也有,但那不过是闺阁女子送些小玩意玩闹罢了,文夫人这些礼看起来可不是送着玩的。


    送给宣忆谙的紫述香产自西域那边,一年也制不出几克属实是千金难求,宣忆谙费尽功夫也只得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至今还仔细收着不舍得用。


    祝棠送她的匣子里装着的紫述香足有一个掌心那么大,祝棠不会不知道这块香料的价值。


    要说紫述香太过贵重,那祝棠送给姜韵的马鞭则是投其所好又恰到好处。


    两块上好的鹿皮编织而成的马鞭,虽不说多么昂贵,但却是最趁手的,握在手里分量大小正正好好,就像是为姜韵量身打造而成。


    鹿皮易得,这样心灵手巧的匠人却不多见,祝棠这份礼物的用心可见一斑。


    姜韵此人不善读书,该读的书虽然都读了但大多是囫囵吞枣一知半解,再多念几个字恐怕就要睡着了。


    但有一句话她在家经常听父兄提起,那就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韵从未与大理寺卿的夫人打过交道,即便她是宣忆谙的朋友也不应该对她热络成这样。


    这不符合常理,那就是有诈!


    姜韵合上匣子双手递还给祝棠,绞尽脑汁从脑海中扒拉出一句在她看来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差不多意思的话:“无功不受禄,姜韵怎好收夫人的礼。”


    宣忆谙附和一声点点头,也将手里的匣子递回去,推辞说道:“夫人好意忆谙心领,只是这香料太过贵重,忆谙于香学之道学识尚浅,只怕糟蹋了它。”


    祝棠嘴角微不可查地凝滞一瞬,转瞬间又笑出声,佯怒出声:“二位娘子要驳我的面子不成?”


    她拿过那两个匣子亲手把它放到宣忆谙和姜韵手里:“这些东西放在我这也只能是收进库房落灰,不如把它们送给用得上的人,也算物尽其用。”


    一番话说得得体漂亮,若是再多加推辞倒显得她二人不领情。


    宣忆谙:“如此便多谢文夫人割爱。”


    姜韵也收过匣子道谢,眼角余光瞥过匣子里的马鞭,看见另一个大上一号的马鞭道:“多谢文夫人,只是马鞭姜韵只收一副便好,另一副还是归还您吧。”


    祝棠听她这么一说像是刚想起来匣子里装了两个马鞭,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笑道:“你看我这记性,竟忘了说,另一幅马鞭是送给令兄的,还得劳烦姜娘子替我带给他。”


    “这……”


    姜韵忍不住看向宣忆谙,平白给她送礼就算了,怎么还扯上她兄长姜逊了。


    姜韵小时候也是在京城长大的,最是知道这些京中妇人的嘴脸,若是对她没有用处她们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你,若是有用,那能跟你处的像亲姐妹。


    祝棠这做派已经是明晃晃的有求于亦或是有心与她姜府打好关系。


    只是姜韵没弄明白她所图是什么。


    “你我女娘之间互赠佳品可以说的上是雅趣,可送给外男未免有些不妥。”宣忆谙收到姜韵求助的眼神,替她解围说道。


    “这倒是我的疏忽,我原想着给姜娘子准备礼物,他们兄妹之间总得一人一个。”祝棠面露尴尬,她看着姜韵欲言又止。


    “文夫人有话不妨直说。”姜韵看她支支吾吾,心里实在忍无可忍遂“善解人意”说道。


    祝棠寻个借口支开身边侍女,待四周只剩下她们三人方有些难为情的开口:“其实这话我不该对姜娘子说,可我身为长辈为了小辈着想只好厚着脸皮对女娘开口了。”


    姜韵:“夫人但说无妨。”


    祝棠:“文家表妹对姜家公子倾慕已久,今日我想做半个媒人想与姜家结两姓之好,不知姜娘子可愿代我向令尊令堂探听一二?”


    姜韵:“……”


    宣忆谙:“……”


    姜韵扯扯嘴角,不尴不尬地干笑两声,她知道自己应该委婉地拒绝或是干脆把这事往她爹娘身上引……


    知道归知道,姜韵嗓子眼噎的慌,她对此地不是北疆战场而是文府感到窝火,不然她一定要把姜逊骂个狗血淋头!


    姜韵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她文府要想求亲大可寻个媒人去府上说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搞送礼这出,更与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谈论自家兄长的婚事,怎么,当她姜家没人了?


    康宁城的女娘没一个是蠢的,这城里的机关算计,人心诡谲个比个的精。


    祝棠不可能是无心之言,不是蠢,那就是坏!


    匣子里的马鞭摆在姜韵眼前,这鞭子驱马好不好使犹未可知,但抽人一定好使。


    宣忆谙看姜韵脸色愈加难看,眼疾手快按住姜韵放在鞭子上的手,手上动作一紧,把她的手移开匣子。


    她道:“文夫人想撮合亲事应当去和姜夫人商议,对着姜娘子谈论此事恐怕不太妥当。”


    祝棠似是没意识到自己的言行不妥,反而把目光转向姜韵笑着说:“不止是姜公子,还有姜娘子。”


    “……”宣忆谙眉心蹙起:“夫人所言何意?”


    “原是我有一位堂兄,从小一起长大,我知其人敦厚和善,而且对武学方面也颇有造诣,我想他和姜娘子定能聊得来。”


    祝棠顿了顿:“所以特意请姜娘子来就是想问问姜娘子的意见。习武之人大都洒脱,我想姜娘子定不会怪罪我的失礼吧。”


    祝棠言笑晏晏的看着姜韵,自顾自说了一大堆,似乎是觉得姜韵一定会答应她。


    宣忆谙被此人的言论彻底惊住,从她入京到现在,见过蠢的,可没见过这种又蠢又招摇的。


    祝棠此举是觉得她文家一朝得势,可以配得上姜家了?


    “夫人若想议亲,还得按规矩亲自登门拜访。”姜韵“啪”的一声叩上匣子冷声道:“我姜家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毫无礼仪规矩!”


    “告辞!”


    宣忆谙颔首一礼后便追着姜韵离去。


    “她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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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好大的威风,也想高攀我姜家?!”高攀就算了,还看如此看轻姜家。


    祝文两家都想与姜家结亲,真是好大的胃口!


    姜家为圣上征战沙场战功赫赫,放眼整个大晏除了圣上谁敢轻看他们半分。


    姜韵自生下来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偏生……她又不得不忍。


    宣忆谙不知祝棠请她和姜韵来府一叙是为这事,贸然就带着姜韵去,如今反倒被祝棠弄得里外不是人。


    若是旁人宣忆谙自是不会在意,只是对姜韵,宣忆谙未免感到歉疚。


    “对不住,我不知她存有这样的心思,平白让你受了侮辱。”宣忆谙轻声开口。


    “跟你有什么关系,分明是她祝棠不知天高地厚!”姜韵不解地看着宣忆谙,又想起她们初见时宣忆谙躲在树后听见她们议论自己时也是这样不敢出声,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此事她也没把你相府放在眼里,你跟我道什么歉!”


    宣忆谙一愣,她本意是想陪不是,不仅没道成歉反倒被姜韵担心吃亏。


    姜韵性情急躁,不甚稳重,此刻被祝棠气得气血翻涌,实在没功夫听宣忆谙说话,当即把人送回家后打道回府。


    瞧见宣忆谙回来后的乔娘一脸疑惑,她看看日头,姑娘回来的未免也太早了。


    往常姜娘子找姑娘出去玩,不到天黑不会放人回来,今日这是怎么了,娘子脸色还如此难看。


    “文心,姜家近来为何议亲?”宣忆谙径直走向书房。


    姜家身份不同,这些年没少遭圣上忌惮,所言所行谨小慎微,只怕行差踏错招来灭顶之灾。


    是以姜家儿女的婚事一直耽误着,所幸姜府一双儿女年纪尚轻,姜家也不算着急。


    只是这回为何姜家突然议亲。


    文心回想一番,道:“此事是大长公主提起,要把姜家娘子许配给常王殿下。”


    究其原因,还是越沛先提起来的,那日赴大长公主府,宣忆谙见天色已晚便先行一步,不知后来那几个姑侄聊了什么。


    便聊到越青朔身上,紧接着便是姜韵倾慕越青朔已久,京中之人或多或少都知道。


    越柔把此事记在心里,隔日便去和圣上提起,约莫着是圣上提及,姜府这才着急忙慌给儿女议亲,唯恐跟皇族沾上半点关系。


    宣忆谙支起手肘揉按着太阳穴长叹一口气:“怎么又是越沛。”


    安王府的越沛打了个喷嚏,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赵寻重复一遍:“薛娆母女如今身在宣府。”


    越沛“呵”地一笑:“果然啊。又是我的王妃。”


    对此早有预料的越沛并不感到意外,他抬首瞧着天上透明稀薄的云,只觉得京城近来发生的一切似乎朦朦胧胧有了形状。


    越沛坐正身子来了兴趣:“还查到什么?”


    赵寻派人去往云县查询薛娆的夫君,可惜四处碰壁,只查到一点信息。


    “属下无能,只查到她的夫君似乎是姓文,是个举人,此外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