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成就了人的宿命，若是苏容昭知道来日她会被谢怜卿这样捏住喉咙，但是在深爱的时刻，她一定也会选择义无反顾。从前柳眠月劝过她，所有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样浮现在她的眼前，所有从前她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要有了通透的领悟。


    原来柳眠月一直都看清楚了谢怜卿是什么样的人。


    宁愿选择君王，都不要选择如此让人寒心的谢怜卿。苏容昭在心中叹服着柳眠月的清醒，可这一切已经不能重头。


    死了也不过是死了，苏容昭以为自己得到过谢怜卿的偏爱，她比柳眠月圆满，可是现在她知道一切都错了，她才是那个最不幸运的那个，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谢怜卿的爱。


    她只是因为能照出一些柳眠月的身影，才能有这样的际遇，一切都是沾了柳眠月的光。原来谢怜卿一直以来，爱着的只有柳眠月一个人。


    爱而不得，真是活该，一报还一报，本该如此。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震慑到苏容昭的谢怜卿看到了苏容昭眼底里的荒芜和无所谓后，又一次失了望。就连苏容昭都不害怕他，苏容昭竟然看不起他，他松了手，看着苏容昭从自己的手中慢慢滑落下去，在苏容昭要跌落在地上的时候，谢怜卿抬手，扣住了苏容昭的腰身。


    他和苏容昭四目相对。


    “容昭，你何苦呢，今日的事情你我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我得不到柳眠月也没什么，我们有孩子，只要你把孩子生下来，只要等我成事，你是皇后，你什么都有，那时候我也能将你的父亲接来京城。”


    “那时候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皇子，你有什么样的日子不能过？”


    “你我何必这样呢，苏家的钱财给了谢天翊不如给我，那是我的兵马，也是你的。你同我一起造反，来日就能荣华富贵，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清楚。”


    要苏容昭背负着利用了她家族的血汗和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在一起一生吗？要和一个根本就没有爱过自己，但是还要自己为他诞育子嗣的人度过余生吗？


    这不是苏容昭想要的，她想要的在她见到谢怜卿的那一刹那，便已经不能圆满，不能实现了。


    苏容昭的眼泪忍不住又要垂落下来，她坚定地开口：“我不愿意。”


    不愿意？谢怜卿的眼光展现出来了一道可怕的锋芒，他松了手，让苏容昭全然跌落在地上，他没有了那些温柔，绝情的一张脸已经放下了伪装，他垂眸：“好，你们所有人都要与我作对，我好心为你留了后路，只换来你们的绝情。”


    “我做错了什么呢，你们一个个都是疯了都是傻了，都不值得我为你们留心。我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总有一天我要你们都付出代价。”


    “我要你们看着我高楼起，那时候你们都要跪在地上，乞求我能放过你们。”


    是时候了，既然是谢天翊先开始的，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一场大雨阻断了来去的路，马车只能在街巷处停留，不能再走了。柳眠月叹了口气，让轿夫来到了一处寺庙避雨，这里距离王爷府还有段路程。柳眠月不放心，还是想要知道王爷府发生了什么事情，谢天翊为宽柳眠月的心，让怀信先去打探消息。


    谢天翊本想要问柳眠月为何如此焦急，但是柳眠月心思不在此处，谢天翊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是得不到答案的。他只能等一切尘埃落定，等柳眠月自己来找他，将前因后果都说个遍。


    他轻轻搂住了柳眠月的腰：“没事的，一切都会有着最好的结果的。”


    “朕就在这里，想要依靠的话，就好好靠着。”


    “瑾玄，”柳眠月轻轻颤抖着开口，“我不知道结局能不能改，但是我想试试，若是能留住一个也是好的。”


    柳眠月靠在谢天翊的肩膀：“上一世我怀孕小产，谢怜卿对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这一世恰好苏容昭有云在身，我想谢怜卿此刻一定也会让苏容昭失望。苏容昭的小丫鬟为了救苏容昭，找到了我。”


    “所以你来，是觉得你若是能挽救苏容昭，也是在救你自己的命？”


    “也许吧，可是我却很害怕，”柳眠月完全对谢天翊摊开了真心，她的手被谢天翊紧紧握住，她闭上了眼睛，“人总是会很难面对自己的过去，即使是旁观者，也会触目惊心。”


    谢天翊抱紧了柳眠月，他从未经历过这些，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和从前的事情，他也只是从柳眠月的只言片语中听过。不是亲自感受，是很难明白那种痛苦的，他能做的，只有好好抱住柳眠月，不至于让柳眠月跌落深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信回来了，怀信脸色深沉，很是难看。


    “如何？”柳眠月问。


    “王爷府鸡飞狗跳，天翻地覆了，王妃苏容昭愤恨离世，孩子也没能保住，血流遍了青石板路，无人去请太医，无人来救，而王爷谢怜卿，趁着雨天，直接出了城。”


    “他要去灵州城！”柳眠月知道，她想起来了，“上一世谢怜卿也是这时候出城的，留我一人在王府，不久后他便带着兵马进城造反。”


    “多久后？”谢天翊脸色冷住了。


    “半月后，”柳眠月凝神想着，“瑾玄，时日快到了。”


    重来一世，柳眠月还是没能挽回一切，苏容昭还是死了，孩子也没能留住。一切都还是按着原有的宿命走，一切也因为选择不同，而有着微弱的变化。雷声轰鸣，像是要将天地都撕裂开来，柳眠月躲在谢天翊的怀中，她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见血流成河，她想到了自己。


    泪从柳眠月的眼睛里流出来，她死死地抓住谢天翊的衣角，许久后她才平复了自己的声音，对谢天翊道：“瑾玄，就是这样，又两条无辜的性命，葬送了。”


    “上一世的谢怜卿甚至还让我应允，结合势力纳了个妾室。我刚醒的时候记忆并不深刻，此刻我全都想起来了，上一世他纳的那个妾室，也说过的非谢怜卿不嫁，哪怕是妾室，只要能和谢怜卿成婚，她付出一切都甘愿。”


    “我没有去见过那人，但是那人姓苏。”


    起初柳眠月根本没在意苏容昭，她以为这不过是谢怜卿新找的势力，是这一世才出现的人物。上一世她答应纳妾的时候，根本不在意那妾室是谁，她在王爷府终日不出门，只言片语里，可此刻一切都对上了。


    想要扶正做正室的苏容昭，这一世做了正室，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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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愿，可是正室也就那样。上一世的谢怜卿用尽了柳家的权势，苏家的钱财，轰轰烈烈地造反。这一世，谢怜卿没有纳妾，但却念念不忘着柳眠月。


    说来说去，都是宿命中的旧友。有着深沉的执念又如何，得到了又如何，遇错了人，只会错付终生。


    柳眠月不能挽救任何，唯一能阻止悲剧发生的，那就是处置谢怜卿。


    他们来到了终极的一刻。


    “步云，”谢天翊的声音包裹着柳眠月，“所以你这一世，害怕朕，是害怕朕也是不能托付之人吗？”


    那些看似不开窍的退缩，其实都是柳眠月的保护。


    柳眠月轻轻点了点头：“但是你比谢怜卿好，瑾玄，其实上一世，我若是没有那样的执念，我们也是可以相遇的。”


    柳眠月的声音有了坚定，许久后他说：“朕会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对的，等天下安宁，等这一切过去，我们重新开始。”


    “好。”


    此刻，他们二人同心，他们明白了谢怜卿的冷漠，他们要让谢怜卿付出代价。


    这一场噩梦终将会过去，该死的人一个都逃不掉，他们都会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


    雨天出城，是最好的掩护，不好追查，谢天翊当然也没有要追寻的意思。他们回了宫，商定了半月后的事宜。此刻的柳眠月和谢天翊倒是真的像皇上和幕僚一般，柳眠月闭目凝思，回想起了王爷府账册的摆放，让探子寻找，派人拿出来。


    这些证据，要放在宰相大人的手中，要等着来日谢怜卿伏法之时，宰相大人顺势弹劾。


    梁寻雁得了圣旨，更是精心准备好布防，集结了梁家上下，守卫京城。


    一场大战在即，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三年，他们准备了三年，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之时，没人会不紧张。柳眠月睡不着，她拿着棋盘来找谢天翊，下棋最能静心，柳眠月想要找个人说说话。


    谢天翊当然愿意和柳眠月对弈，他倒是还好，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他更相信有着柳眠月在身侧，他更有力量。


    棋局对弈，柳眠月的心思很乱，棋也走得很乱，这样的心思被谢天翊捕捉到了，谢天翊自然要帮柳眠月缓和气氛。


    “步云，”他不想要让柳眠月紧张，他想要让柳眠月可以稍微依靠他一下，他说，“春日宴上，你初次和我对弈，那时候你知道是我吗？”


    “我不知道皇上的棋艺竟然那样好，我只是想着要躲避谢怜卿。”


    却遇到了谢天翊。


    谢天翊勾唇一笑，他抓住了柳眠月的手：“这就说明，你柳眠月从一开始就应该遇到我。”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你都该是我的。”


    “只是上一世，你迷路了，这一世，你找到我了。”


    柳眠月轻笑了出来，谢天翊总是能替她找到借口，给她下来的台阶。她回握住谢天翊的手，很认真地看着谢天翊。


    “是啊，让你等了好久。”


    但这一回，柳眠月握住了谢天翊的手，她没打算松开。


    岁月本该这样宁静美好，但是周转波折，一切还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