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江中祭祀

作品:《太子扶我凌云志

    楚江两岸,印着麒麟图案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天才蒙蒙亮,江岸两侧全是黑压压的人头,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不仅仅巴丘,北岸洪县人也收到消息,推搡着挤在岸边。


    余初晏把玩手中的傩面,青面獠牙、怒目而视的青铜面具,在昏暗的光中显得诡异万分。


    她今日穿着深赤色巫祝服,长发简单扎成两股长辫垂在肩上。


    头饰由凤凰尾羽和金乌羽制成,串着众多蓝白珠子的红绳坠在发间。


    细看之下这些珠子像一双双眼睛,四下转动,颈间的链饰同样由它们组成。


    腰间系着文鳐鱼的长羽,尾端直至裙摆,两枚金铃绑在尾端,随着余初晏的动作泠泠作响。


    赤着脚,指尖涂着鲜红的蔻丹。


    手指尖同色蔻丹,指节处还绘制着奇异的金色符文。


    余初晏垂着眼为傩面点上眼睛,鬼面仿佛活了般,眼睛一动与她身后的赵景泽对上眼。


    赵景泽吓了一跳,定睛望去,发现是错觉,傩面眼睛分明一动未动。


    反倒是那些蓝白色珠子一直在转动。


    余初晏将傩面别在头侧,余光瞥见赵景泽似乎对她饰品感兴趣,问道:“要吃吗?这是酸与的眼珠。”


    这居然真的是眼睛,赵景泽难以抑制地心生恐惧,极快地摇头,深怕余初晏将眼珠喂给他。


    “吃了也没什么用,顶多日后遇到酒、迷药这些不会迷失心智。”余初晏随意拨弄一下,好歹能够监控天气,令人望之生畏,比食用价值高得多。


    赵景泽一听,不知做何想,咬牙说,“我吃!”


    哪知不远处的贺鸣也听到了,过来讨要。


    余初晏奇怪地瞥他们一眼,随手从芥子里摸出一把给他们。


    酸与这种怪鸟,一只三双眼,挖了也能再生,九阙门过往曾有前辈喜欢这种眼睛做珠饰,横竖不是什么益鸟,就弄了不少。


    赵景泽拿了颗囫囵吞下去,也不知有用没,再见那串珠链后,恐惧减了几分。


    “阿晏上回不是说过,你不精祭祀之事吗?为何今日要举行祭祀?”


    余初晏确实不通这方面,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又不是真靠祭祀改天,纯粹做个样子。


    给民众心中种下恐惧的种子,进而收割信仰之力。


    不过天还是要改的,可不能让这些信众就此死去,活着才能源源不断供给她。


    赵景泽心有担忧,虽然不知余初晏为何改变主意,但他实在担心余初晏会像上回那样受伤。


    “阿晏,真的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吗?赈灾一事还可徐徐图之,大不了朝廷多修生养息两年。”


    余初晏望着人头涌动的江岸边,摇头笑,“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更不会置自身安危于不故。”


    她肆意地笑,全然不将天道放在眼中,说改天换日,就要做到。


    赵景泽心快跳出胸口,眼中只有如神祇般的面容,随即而来的却是惶然,他明明站在余初晏身后,却仿佛隔着天堑。


    -


    巳时两刻,天光大亮,余初晏戴着傩面,只身一人行于冰面上。


    灵鼓奏响,众人为之一振,原本嘈杂的人群,逐渐趋于安静。


    余初晏的速度很快,第三声灵鼓时,她已经站于江中心。


    宽阔的江面上,她显得格外渺小,于两岸人眼中,不过豆大黑点。


    人们心有怀疑,堪称简陋的祭祀,连巫祝都仅有一个女人,真的能改天换日?


    又忍不住心生希望,他们苦严寒久矣,身边每日都有人死去,急切地想要回归正常的生活,想要见到冬日的暖阳。


    余初晏一抬手,巨大的冰凌拔地而起,只消片刻,江面上林立出一片高矮错落的冰凌群,最高可达数十丈。


    两岸人群惊呼不已。


    等到余初晏跃至最高的冰凌上,又是一阵惊呼,人们又惊又惧,忘乎所以地注视着祭祀之人的一举一动。


    食用过酸与眼球的赵景泽,视力激增,他能清楚地看到冰凌锋利如刀的尖端。


    余初晏赤脚落于其上,手持巫铃开始起舞,时而落于另一道冰凌上,时而腾飞于空中。


    她的长裙随风舞动,身上所佩的羽毛都在腾飞。


    赵景泽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反复确认冰尖未有血迹析出。


    天地间寂静得仿佛只有缓慢而震耳的灵鼓声,与分明相隔几里,却能清楚传至耳边的铃声。


    灵鼓敲至十二下,异象突生。


    “那是什么!”有人指着冰面之下惊呼。


    巨大的黑影于冰面下游动,它所过之地,冰面出现明显的裂纹,并不断往两岸扩散。


    驻守与岸边的士兵们暗中庆幸,幸好如今枯水期,楚江宽度收缩,而他们与身后百姓所站之地,是夏日水势最足时修筑的堤坝。


    哪怕冰面消融,江水奔涌,短时间内也不会蔓延至两岸。


    随着鼓声渐急,余初晏起舞越来越快,而在鼓声达到顶峰时,她忽然停了下来,鼓声也骤停。


    黑影行至冰凌之下,沉寂不动。


    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人们的心高高悬起,心跳越来越快,几乎快跳出嗓子眼,各个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暴雪忽生,密集的雪花夹杂着冰粒打在人脸上、身上,直叫人睁不开眼。


    空中雷云翻滚,厚重的黑云不断堆积,简直和破阵那日一般,赵景泽冲到栏杆边上,放大的瞳孔紧紧盯着独自立于天地间的余初晏。


    贺吟紧张地握住余雪生,“我在京中见过这云,之后会有好大一道雷……晏阿姊会没事吧……”


    “她是山神大人,肯定会没事的。”余雪生安慰她,其实同样害怕。


    所有人精神高度紧绷,众目昭彰之下,余初晏动了,她轻巧地跃起,滞于空中。


    在她跃起的同时,地面震动,虽不至于让人站不住脚,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就像是什么要从地下破土而出。


    冰凌开始崩塌,冰面上的裂纹不断扩散。


    雷电蓄势待发,厚厚的积云仿佛下一刻就要落到地上,压得所有人直不起身。


    “是龙!是龙啊!”众人哗然。


    黑影终于破开冰面,由水组成的巨龙腾飞而上,伴随一声清啸,水龙盘旋环绕在余初晏身边。


    余初晏抬手抱住龙首,面露笑容,修养好的龙脉,已经能化作龙形,短暂离开地脉。


    “祝我一臂之力。”余初晏翻身坐于龙背,一手握住龙角,一手直指天道。


    水龙笔直上天,惊雷顺势劈下。


    两股巨力相触,余初晏右手心的法则迸发出剧烈的金光。


    响彻云霄的雷鸣与飓风一并扩散至千里开外,余音久久未熄。


    强光刺得在场所有人闭上眼,风穿过他们,头发衣物饰品被吹得乱扬,离得近的建筑,屋顶的瓦片掀翻了无数。


    龙吟再次传来,强风平息后,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被高悬于空的太阳吸引。


    即使被照得头晕目眩,泪流满脸,人们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太阳真的出来了。


    随之而来的是被冲击得破裂的冰面声,江水浩浩汤汤直冲天际。


    风雪消散,淅淅沥沥的太阳雨落下。


    寂静之后是震耳的欢呼。


    水龙载着余初晏于江间转悠了一圈,将落下的雨水收入自己体内,金线顺着这些水汇入它躯中,又最终流入余初晏丹田。


    在余初晏眼中,满天的金线将其他颜色的气掩盖,少部分升上天道怀中,大部分连接在她身上。


    原本不成型的丹田不断凝结,缩小,筑基的瓶颈破开一道小口,金光即将冲开屏障,却被余初晏硬深深压下去。


    她不能在此结丹,雷劫的冲击很可能会毁掉一部分信仰。


    轻扯水龙角,调转方向,余初晏直奔赵景泽。


    赵景泽站在两边的楼阁顶,底下是欢呼的百姓,头顶是新生的太阳。


    而他的意中人,骑着龙,朝他而来。


    赵景泽其他声音都听不到了,除了自己的心跳。


    水龙停在阁楼前,铜铃大的眼睛扫过在场的众人,太子亲随们大气不敢喘。


    余初晏将傩面推至头顶,姣好的笑颜露出,朝他伸出手,赵景泽本能地伸手回握,随后他就被那条水龙吐了一脸水。


    赵景泽:“……”手下意识收回来,想要抹脸。


    余初晏已经一把握住他,将他拉到龙背上,另只手轻轻拍龙首,“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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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龙不满扭动身躯,尾巴一抽再次腾空。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亲随们此时才想起留住二人,却只瞧见他们离去的背影。


    水龙驮着两人巡视着受灾严重之地,所过之处,下起了太阳雨,雨水落至雪上,冰雪带融化之势。


    一路上皆有百姓仰头惊呼,遥指着水龙喊叫不停。


    空中很冷,不过余初晏替赵景泽挡去了所有风,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腰,眼中含光目视着青渊的大好河山。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她慢慢开口,“短则百日,长则一年半载。”


    赵景泽反应了片刻,目光从山河间收回,落到余初晏脸上,确认她不是在说笑,是真的要离开。


    方才的欣喜一扫而空,赵景泽闷闷不乐问:“去哪?”


    “回家闭关,很重要。”余初晏言简意赅。


    “嗯。”赵景泽风景也没了心情看,脸埋在余初晏颈间,紧紧抱着她,“我等你。”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之前那条河中尸首太多,记得把人捞上来,能火化最好……”


    余初晏说了两句,感觉太子亲随官们应该更了解这些,便不多言,只道,“那你自己好好保重,回京后替我向母后和陛下问好。”


    “告诉素兰和晓蓉,我只是短暂离开,尤其是素兰,没有不要她。”


    “替我照顾下雪生,看她要和你们回京,还是随贺吟上淮州。”


    赵景泽闷声全都答应下来。


    水龙一直载两人驿站,此时其他人还未返回,驿站空无一人。


    余初晏送赵景泽至驿站口,水龙伏在房顶雪上,半眯着眼注视他们。


    “也就一年半载,很快就过去了,别板着脸。”在余初晏看来,确实是很短的时间,以往师尊闭关起来也时常一年半载。


    可对赵景泽来说,他与余初晏朝夕相处的日子也不过两三个月,还曾被自己浪费了一个月。


    怏怏地拉着余初晏不愿放手,“所以你还会回来的对吧。”


    “当然会,你为何会这么想?”余初晏奇怪。


    赵景泽总不能说他害怕余初晏不会再回来,眼睫微颤,单手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的深吻,以往都是余初晏主导。


    没有闭眼,他能看到余初晏眼中柔和的笑意。


    肺里原本吸入冷冽的空气有些酸疼,如今却全是膨胀的热意。


    直到他被铺天盖地的雪,浇了满头。


    罪魁祸首无辜地从屋顶冒头,假装自己不过是翻了个身。


    余初晏从唇间泄露出一丝笑音,并有逐渐扩大之势,笑着将他眼睫上、发梢、衣角的雪拂去。


    “阿晏,你看它!”赵景泽委委屈屈,哪来的破龙,尽打扰他跟阿晏亲密。


    “回头我说它。”余初晏亲了一下他的下巴,“我走了。”


    水龙见状飞来,原本还想挑衅地吐水,被余初晏眼疾手快按住了吻部,被抓了个现行,讪讪作罢。


    余初晏骑上它后,赵景泽还不满地瞪着水龙,“阿晏,你难道要与它一起闭关?”


    “只是送送我,它可不能离开湖州此地太久。”余初晏缓缓升空,最后又朝着赵景泽挥手示意后,长驱而去。


    刚刚又吸上两口龙气,她快压制不住境界了。


    水龙有些闹脾气,余初晏摸了摸它的角,“这是你自己选的太子,跟他闹什么,况且你不是对他挺满意的。”


    水龙长吟,所到之地,吸引无数瞻仰。


    一直到玉虚山间,压制的金丹彻底冲破阻碍,凝实成功。


    雷劫如约而至,水龙知晓自己无法承受雷劫,念念不舍遁走。


    唯留余初晏,直视着头顶的天雷,抽出青渊,就迎了上去。


    离飞升,又进了一步。


    -


    “原来只是个刚结丹的黄毛丫头。”远处山间,白衣道人久久驻足,望着雷劫落下的方向。


    不过是仗着门派家底丰厚,才能屡次打乱他的布局,真实实力不过如此。


    他堂堂合体修为,又是魔修,对付她绰绰有余。不过九阙门保命之物众多,他得多加谋划,确保一击必杀。


    又一甲子将至,此间得道成仙之人只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