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大祭

作品:《太子扶我凌云志

    除夕当日,寅时。


    皇城上空,星斗分明,晴空万里。


    宫人提着宫灯指引着众臣入大祀殿。


    昨日,皇室成员皆已入住大祀殿,先行斋戒一日。


    等到除夕当日,皇帝再于百官见证下,开坛祭天。


    赵景泽这两日为了大祭忙得团团转,加之皇帝不处理的政务,便都交由他,只待明日初一再一并盖上玉玺。


    今日也未得片刻睡眠,早早起来焚香沐浴,准备大祭。


    趁着百官未至,天色未亮,他偷偷靠在余初晏肩头小憩。


    皇帝哪能不知他的小动作,锐利的双眼频频瞪来,都被余初晏挡了回去。


    次数一多,皇后也注意到了,她身旁两位小殿下同样睡眼惺忪,强打着精神。


    百官到来还有些时间,皇后索性打发余初晏与太子去监督祭坛的布置,总好过于先祖灵前不敬。


    因着是皇后的安排,青渊帝敢怒不敢言,余初晏趁机拉着太子离殿。


    被屋外凛冽寒风一吹,赵景泽清醒了几分,捂着作疼的眉心,边嘟囔抱怨着皇帝,边与余初晏登上高而陡的祭坛。


    祭坛久未有人经过,台阶缝隙里挤出一丛丛褐绿相间的青苔。


    赵景泽拉着余初晏的手,低声分享往年除夕情形,“午膳要与百官同享,但等夜里,我们去母后宫中守岁,一家人用年夜饭。”


    “以往皇祖母还在,她会给大家都准备压岁钱,我偷偷瞧过父皇的,没有我的多。”


    余初晏静静地听他说,一提到家人,太子的眼睛里总有光芒闪烁着。


    赵景泽转而问:“国师大人会替你准备喜钱吗?”


    余初晏摇头,山中无岁月,四季流转缓慢,她与师尊从不过新年。


    不过每年寿辰,师尊都会准备太多太多的礼物,芥子里堆得乱七八糟。


    余初晏起先还会满心欢喜一一拆过,到后来神识探出需要的近身放着,其他的只堆在芥子中。


    久而久之,她现在已经富可敌国了。


    不知赵景泽误会了什么,他怜爱地亲了亲余初晏的唇角,道:“那今年我的压岁礼都给你。”


    余初晏笑了,“好。”


    -


    钦天监众人于祭坛前穿梭,他们今日作为助祭,将全程守候在祭坛。


    裴松山也在期间,赵景泽一见到他,就想拉着余初晏往回走。


    哪知对方眼疾手快,已经出声请安。


    好歹赵景泽还记得自己身为储君,不情不愿受过他的礼。


    今日裴松山未着官服,而是一身黑金边黄绸袍舞生服,绿云绸带系于腰间,端得是身姿挺拔,宽肩窄腰。


    赵景泽抿唇,语气淡淡道:“裴大人贵为钦天监监副,何故亲自充当这佾舞生?倒是大材小用了。”


    裴松山轻笑,“能为陛下分忧,哪有大材小用一说。”


    祭祀中乐舞生通常搜罗民间俊俏男子组成,尤其舞生,既要容貌又要身姿。


    这裴松山放着好好的祭祀巫祝不当,跑去当舞生,定是别有目的。


    赵景泽目光深沉,各种阴谋诡计想了个遍。


    这厢裴松山视线一转,落于余初晏身上,拱手道:“不知小仙对这祭坛布置,可有指教?”


    赵景泽暗道,果然如此,他定是想要引起阿晏的注意。


    转头望去,余初晏注意力压根没在二人身上,仰头看着祭坛。


    她对凡人祭祀之礼算不得精通,但透过气,还是能感知到天道对这场祭祀的期待。


    凡人祭祀,想必能增强天道本身,余初晏心有顿悟,这也是信仰之力的一环。


    “阿晏。”


    赵景泽的轻唤将余初晏神识拉回。


    她侧首,“我非巫祝,并不精通此道,谈不上什么指教。”


    裴松山只当她谦虚,笑道:“小仙贵为国师之徒,莫要妄自菲薄。”


    余初晏不乐意了,师尊活了数百年,自然诸事精通,她才不过双十,哪需要懂这么多。


    这裴柿子真是听不懂人话。


    脸色一甩,便不吭声。


    赵景泽趁机言明来意,拉着不悦的余初晏同去视察其他监侯工作。


    徒留裴松山一人于原地感慨太子妃果然喜怒无常,陛下之托他恐怕不能胜任了。


    此时,天边已经泛青,再过半个时辰,大祭就要开始。


    监侯们浅浅与两位殿下见过礼,继续忙碌。


    忽而两名监侯装作不经意道:“今日天气极好,天朗气清,裴监副的测算果然未出差错。”


    “倒也未必,今日还未过完,不可如此笃定,夜间大雪也并非无可能。”


    赵景泽只当他们真在讨论天气,瞧着天上还有未曾隐去的星辰,兴致勃勃地提出跟余初晏去看日出。


    余初晏冷淡瞥一眼说话的两人,任由太子四下找寻观景之地,还给他指明东方。


    可惜二人终是没来得及欣赏日出,大祭之火燃起,吉时已至,作为储君的赵景泽该去准备助祭。


    余初晏安慰他改日再与他看日出,只她二人,才哄得太子回到皇帝身边。


    赞引官唱赞,大祭第一项迎神拉开帷幕。


    祭品之血撒入炉中,百名乐生齐声高唱颂神,钟鼓齐鸣中,青渊帝袒露右臂,行三跪九叩之礼。


    之后献圭、诵祭文、献酒、献谷皆非青渊帝亲躬,由太子与相应助祭完成。


    众乐舞生也随着献礼不同,舞曲皆有变化。


    大祭过程堪称一帆风顺,信仰之力汇聚,直达上天。


    终礼之时,百官朝拜,青渊帝目视祭品焚闭,送达天听后,大祭就将完美收尾。


    唯天子独立,众人跪伏于地时,余初晏却未曾屈膝,而是仰望着西南方向,面露凝色。


    她的异样引来众人目光。


    赞引官眼见大祭收尾,却横生枝节,张口便要呵斥。


    余初晏此时堪堪回首,与青渊帝遥望,道:“陛下,国难将至。”


    话毕,不久前还吉阳高照的天空,阴云笼罩,不见天日。


    也或许天象早已变化,沉浸于祭祀中的众人却一无所察。


    赞引官想唤侍卫拿下这妖言惑众,扰乱祭祀之人,却被皇帝抬手制止。


    皇后宋瑛也起身,以国母之躯护在余初晏身前。


    青渊帝脸色比阴云还沉,他道:“大祭之时,这般说辞,若惊扰众神,你可能担责?”


    余初晏不答,仰头望天,“下雪了。”


    话音落下,纷纷扬扬的大雪洒落,裹在风中,有愈演愈烈之势。


    炉中祭品未烧完,祭祀之火,被这猛烈的风吹得摇摇欲灭。


    眼见皇帝脸色俞发难看,赵景泽忙高声为余初晏请罪,太傅附和其声。


    不明所以的百官见状,有的跟随太傅,有的作壁上观,有的忧心如焚。


    钦天监众人心焦不已,只想保住祭火,至少这火绝不能熄。


    风雪已经大到众人视线受阻,寒风中不少老臣被冻得瑟瑟发抖。


    留了一道避风符给皇后,余初晏向前几步,迎着皇帝的视线,坦然走至祭坛之上,手中掐决,便将祭炉与风雪隔绝开来。


    熊熊烈火复燃,炉内祭品只余少量,以此趋势,要不了多久就能焚烧殆尽。


    “祭品焚烧完毕,大祭就算结束了罢。”余初晏身边灵力自带结界,避开风雪,瞧着青渊帝眼前冕旒飞舞,勉为其难也将他纳入灵力保护范围。


    至于身旁哆哆嗦嗦的赞引官与钦天监众人,与她何关。


    青渊帝问:“国难将至一说何解?”


    余初晏却道:“陛下当真要在此时问我,百官都在此,小心隔墙有耳。”


    青渊帝不再言语,耳边只余风声与燃烧声。


    -


    好歹大祭终礼完成,众人匆匆去到室内避雪,待到风雪渐缓,才能返回皇城。


    另一宫殿中,皇帝身边聚集着几名朝中重臣。


    余初晏也不含糊,开门见山问:“可有青渊舆图。”


    宫人将舆图奉上,于案上展开。


    余初晏站在中心,皇帝与太子分别位于她左右两侧,重臣围绕桌案而立,屏息以待。


    “这是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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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初晏手一指,于地图中圈出一块范围。


    户部尚书反应极快,这可不是近来朝中之重,忙道:“此乃湖州与汉州交界之处。”


    丞相道:“近日,湖州至汉州一带多县遭遇雪灾,据载,雪深五尺有余,受灾严重,民多冻死。”


    他一时有些拿捏不准如何称呼余初晏,迟疑片刻道:“太子妃所说国运有难,可与此事有关?”


    “这是龙首。”余初晏指着舆图上澧都所在,手一划动,落到众臣口中受灾之地,“这是龙尾。”


    “首尾相连,方为青渊完整的龙脉。龙尾受损,国之前路渺茫,若听之任之,龙脉断绝,青渊国将不复存在。”


    余初晏说得直白,也不管这些人心中做何想。


    她语气笃定:“龙脉万不可能凭空受损,是天灾,更是人祸。”


    在座几位,此先都知晓陛下病入膏肓,都是曾被托孤的肱骨之臣。


    先是陛下被奸人窃命,后有龙脉损伤,幕后之人万般针对青渊,手段诡谲,非常人不能及。


    众臣互相对视一番,皆知事情严重性,心中已有考量。


    丞相率先拱手,“还请太子妃殿下出手救我青渊于危难之际!”


    户部尚书口中请命,暗道:前些日子他府上那万两足金,怕不是太子妃送来的罢。


    余初晏转头看皇帝。


    皇帝目光流连于舆图,久久无法回神。


    长叹一声,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他沉吟道:“阿晏可有把握护住龙脉,若无把握,吾等强求你做此事,也是徒增尔之负担。”


    余初晏不语,她未必想蹚这趟浑水,还在考虑中,目前她还不想离开太子身边。


    虽说玉虚山正位于那一带,若是青渊龙脉受损,玉虚山同样难逃厄运。


    但单单护住玉虚山,比之护龙脉轻松很多。


    赵景泽忽然在此时开口:“父皇!儿臣自愿请命前往灾区赈灾!”


    青渊帝不赞同地摇头:“身为青渊储君,自身安危应当置于第一位,现下情况还未严重至需要储君以身赴险的程度。”


    “正是因为儿臣身为储君,才更应为国为民,儿臣享万民供奉,若只顾自身安于一隅,日后如何担大统?”


    赵景泽心意已决,掀袍跪于众人面前。


    “胡闹!”青渊帝心有松动,目光与不远处安静旁听的皇后对上,后者轻轻点头。


    余初晏想了想,道:“太子前往灾区说不定还能逢凶化吉。”


    “毕竟太子气运本身也是龙脉的一部分,反哺养脉,此局可破。”


    顶多太子事后会倒霉一段时间,时长就根据龙脉受损情况而定了。


    赵景泽眼睛一亮,更加坚定要前往灾区。


    如此,青渊帝也不好再拒绝,吩咐众臣早日商议出赈灾章程与需准备的物资,半月之内必须做好充足准备。


    赵景泽这才起身,与余初晏耳语:“阿晏就待在京中陪伴母后罢。”


    余初晏摇头,“我也要一同前往。”


    “既然不愿,不必勉强自己。”赵景泽方才就看出余初晏的犹疑,料想此事对她来说并不轻松,才迟迟不愿做决定。


    余初晏不勉强,她本是为太子而来,既然太子离京,她留在京中做什么。


    “陛下。”余初晏出声打断青渊帝与众臣的交谈。


    众人闻声皆看向她。


    “我要你们赵家一个承诺,予我,只要赵家身为龙脉持有者一日,往后某日我需要之时,必须全力满足我一个要求。”


    “与之相对,此番我会全力助太子修复龙脉,保龙脉百年不受损——当然你赵氏子弟自取灭亡,就不关我事了。”


    余初晏思来索去,小龙崽子在的话,修补龙脉对她而言轻轻松松。


    还能借此换取一个帝王的承诺。


    青渊帝沉默片刻,“承诺不危及国祚,不伤及平民?”


    “自然。”


    “那朕以天子身份向你承诺,有朝一日你需要,赵氏子弟必将全力满足你一个要求。”


    “天道为誓。”


    “天道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