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雁塔名
作品:《吹面不寒心上月 gb》 “时候不早了,咱们得在新科进士登塔前题好,得让他们看到元德十九年的状元榜眼现在都已经是可用朱笔题名的宰相了,是国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
“我只是暂代右相之职,还不是宰相……”
“我说是就是。”李琅月催促沈不寒,“得快些,你再不写,那些进士都回来了。”
“我……我现在写不了……”沈不寒望向李琅月,“我有些激动紧张……我手抖……”
李琅月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沈不寒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一个区区题字,竟然就紧张得手抖了?
李琅月垂眸看去,沈不寒一左一右两支握笔的手,确实都在微微发颤。
李琅月又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你替我写吧。”沈不寒将两支笔又递还给李琅月,“我来磨墨。”
李琅月狐疑地望着手中的笔,感觉有哪里不对。
她摸不清沈不寒是还不能坦然面对往昔旧事,还是刚才自己撩拨得太过火了。
“那……那我真的写了?”
李琅月将袖子稍稍向上卷,露出雪白的皓腕,持笔蘸上了墨汁。
“嗯。”沈不寒点头应答,“你不必刻意摹仿我的字迹,就按照你自己的字迹去写。”
沈不寒和李琅月的字起初都是临的苏先生的,原本极为相似,是十几岁之后,才渐渐分化出了各自的风格。
苏先生亲口承认,沈不寒青出于蓝胜于蓝,李琅月也觉得沈不寒的字比自己好,努力照着沈不寒的字迹去临摹,本来也学了个七八分像,但沈不寒不让她这么做。
“字如其人,你是你自己,你要相信你也可以自成一家。”
沈不寒这么说完,李琅月就不再刻意临摹了。
到如今,沈不寒的字苍浑,李琅月的字劲瘦,二人皆是各成一派。
“这其他人的名字都是你题的,若我用我的字迹题写,会不会显得有些突兀,要不还是……”
“不会,那不是突兀。”沈不寒道,“那是我的荣幸。”
话到此处,李琅月已看出了沈不寒的小心思。
这哪是紧张手抖?这就是想让她帮他写。
他说是他的荣幸,可何尝不是她的荣幸。
他的名字由她重题,未尝不是在向天下昭告——
他是她的。
李琅月也没有戳破,只是对着沈不寒会心一笑,便在墙上一笔一画写下沈不寒的名字,用她自己的字迹。
他的姓名,他所有的荣光,终于都回来了。
李琅月又用朱笔再上面重描了一遍。朱笔其上,卿相之尊。
李琅月描完沈不寒的名字,刚准备去描旁边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沈不寒在背后握住了她的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笔。
“手不抖了?”
李琅月半靠在沈不寒怀中,侧身抬眸调笑沈不寒。
“不抖了。”
李琅月嫣红的唇近在咫尺,沈不寒一低头就能吻上。
他捏紧了手中的笔管,赶紧躲开李琅月的目光,将李琅月也重新用朱笔描了一遍,一笔一画,皆是郑重。
他是她的,她是他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是他藏着的卑劣心思。
李进甫说的没有错,无论如何,她的驸马都不可能是他,他们的名字同题于婚书的机会。
可只要青史上有他们并肩的痕迹,就已经足够了。
沈不寒搁笔的时候,李琅月本想从后边悄悄抱住他,结果手刚伸出去,后面就传来骆西楼的轻咳声。
“咳咳,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有急事。”骆西楼连忙解释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
“皇后的贴身侍婢来找你,福安公主因为收了崔小侯爷的牡丹花,现在正在遭陛下的训斥,皇后娘娘想让你过去帮忙救个场。”
“只是因为收了一朵花?”
“是,就只是因为收了那朵姚黄牡丹。”骆西楼也觉得李宣未免过于小题大做一些。
“你还没和福安公主说清楚吗?”沈不寒问李琅月。
“还没……我看她那么高兴,实在没忍心开口……”
李琅月也有些心虚,但她真的想不到,现在就出事了。
沈不寒望着李琅月,心疼地摇了摇头。
李琅月是一个对自己特别心狠的人,狠到哪怕真相是身上的皮肉,哪怕揭开真相的过程鲜血淋漓痛不欲生,她也一定要求个明明白白。
可她对李顺懿从来都是极尽呵护,明明比李顺懿也大不了几岁,却也真的把自己当作李顺懿的小姑姑,像长辈爱护晚辈一样疼爱她。
李琅月对李顺懿,不只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她把李顺懿当作年少时的自己加以弥补,想把她所有年少不可得的一切,都给李顺懿。
如果李琅月有一个孩子,那她一定会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
她应该也渴望做一个母亲,渴望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一切……
沈不寒想到这里,眸光再度暗沉了下去。
他的所有,甚至他的命都可以给李琅月,可唯独给不了她正常的男欢女爱,正常的人伦之乐。
“你快去吧,别让福安公主久等了。”沈不寒对李琅月挤出一个宽和的笑容。
“好,那我先走一步,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李琅月随骆西楼一同登塔离去,沈不寒独自一人站在雁塔高楼向远处眺望,秦山破碎,满目苍茫。
******
李琅月赶回御楼的时候,其他人都被远远地支开了,屋里回荡着李宣的厉声斥责,李顺懿在赵蕙宁的怀里不服气地同李宣争辩。
“都是朕和你母后平日太纵着你,才把你纵得这么无法无天!”
“不就是一朵花吗?父皇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斥责儿臣就算了,何故连母后也一同训斥!”
“是啊陛下,就是一朵花,今日大家都高兴,一不小心忘了君臣的礼节,陛下该数落也数落了,下次公主便晓得了。”
李宣看到上前打圆场的李琅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不是一朵花的事情!赠人姚黄牡丹是什么意思!你比朕更清楚!”
旁人或许不知,李宣当年可是知晓得一清二楚。
那年他还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子,姚黄牡丹这种价值千金的名品对他而言,也是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那年他见沈不寒得了姚黄牡丹,便想着去他府上赏玩,却没想到沈不寒府中空空,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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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黄牡丹早就归了李琅月所有。
李宣当时还调侃过沈不寒,一个进退有度与人为善的君子,堂堂状元郎,怎么会突然和探花郎争起了风头,原来是要折花赠美人。
所以在看到李顺懿接过崔佑虔手中的姚黄牡丹时,李宣的肺都要给气炸了。
新科进士二十三人,谁都可以,就是崔佑虔不行。
李琅月一时间不知从何开始反驳李宣的话,只能换了一个角度:“群臣还在外面候着,陛下若因此事训斥公主太久,难免引起百官猜测,尤其西戎使节也在。”
“陛下就是再不喜世家,也得顾及当□□面。”
李宣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心中的怒火,指着李顺懿道:“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宴席结束之前哪里都别去!”
“凭什么!儿臣什么都没有做错!父皇凭什么关着儿臣!”
李顺懿一向乖巧听话,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坚决地忤逆李宣。
“福安,你怎么可以这样和你父皇说话!”
李顺懿倔起来,就连赵蕙宁也拉不住。但李顺懿越倔强,赵蕙宁就越害怕。
“陛下和皇后先过去应付群臣吧,臣会在这里看着公主。”
“母后!小姑姑!”
李顺懿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琅月,不相信二人竟然助纣为虐,帮着不可理喻的李宣。
李琅月趁着李宣不注意,悄悄地对李顺懿使脸色,李顺懿心下了然了几分,但还是气鼓鼓地背过身去。
******
待李宣和赵蕙宁离开后,李琅月才捏了捏李顺懿快气成河豚的小脸蛋。
“这么生气啊?”
“我觉得父皇母后今天都不讲道理!”
李顺懿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人家崔小侯爷不过是看我喜欢,就提出将辛苦寻得的姚黄牡丹送我,父皇若是觉得不妥,让我还回去就行了,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小侯爷下不来台?”
“父皇还非要说我堂堂一个公主,和没见过世面一样,舔着脸收别人的东西。小姑姑你听听,这不就是强词夺理吗!”
李琅月将气得站起来绕圈的李顺懿拉回自己身边坐下。
“福安,你可知陛下为何如此针对崔氏?”
“为何?”
听到“针对崔氏”,李顺懿瞬间就紧张了起来:“因为父皇……想扶持寒门?”
李顺懿无涉朝政,但不代表她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深层的权谋之术她或许看不出来,但士族寒门这些表面上的争斗,对于生在皇家的人而言,基本是耳濡目染。
“不只是如此。”李琅月道,“五姓七望,关陇八家,陛下真正容不下的,只有清河崔氏。”
“为什么?可是清河崔氏有不臣之心?”李顺懿张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开始发紧。
“也不是。”李琅月握着李顺懿的手安抚道,“你对你祖母的事情知晓多少?”
“祖母……”
李顺懿对这个称呼很是陌生,她只知道她的祖母在父皇出生不久后就去世了,因为祖母的身份低微,小时候从来没人同她提及祖母,直到父皇登基后,才将祖母追封为太后。
“你可知,你的祖母,曾经是前叛将山南节度使的宠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