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暗金阙

作品:《吹面不寒心上月 gb

    察觉到野利思律和完颜雅探询的目光,李琅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浅笑着向二人遥遥举杯,随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举手投足端庄典雅,清贵有礼,像万顷碧波中独自盛放的红蕖,水光烟霞皆作配。


    坐在李琅月身旁的沈不寒,仔细捕捉着野利思律和完颜雅的神色变化,不只是这二人,其他西戎使节在看到李琅月的时候,目光也流露出隐隐的惊诧之色。


    他们的目光,不是打量着和亲公主的普通探查,而是想要通过李琅月看另一个人。


    沈不寒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


    待西戎使节落座后,大昭和西戎先照例客气寒暄了几句,随后便将话题转到了和亲上。


    “我等此次前来,是为替大王迎贵国公主入西戎,不知贵国公主何时能够出降?”


    李宣没有直接回复野利思律,又是望向李琅月。


    “都听公主的意思。”


    野利思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早就听闻这个刚即位的大昭皇帝无论何事都听定国公主的,现在连出降的婚期都要与公主商量?


    就这样李琅月还老老实实地任凭大昭皇帝摆布,听天由命地去和亲?


    李琅月不疾不徐地客气回复道:“本宫刚替恩师翻案洗雪,得陛下恩宠,能够为恩师重建祠堂。本宫欲等祠堂完工,祭祀礼毕后于今年夏末出降,不知使节可否成全本宫身为弟子的孝心?”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公主出降本就有诸多礼节,夏末这个时间节点,也符合野利思律原本的设想,野利思律也就应承了下来。


    沈不寒起身,向野利思律和完颜雅敬酒:“诸位使节来一趟大昭也不容易,便在大昭境内多停留几日,让我大昭一尽地主之谊。”


    “多谢沈大人关心。”


    野利思律也端起了酒杯:“臣一见沈大人便觉得投缘,那不如这样,我等在大昭的一应事务,不知可否麻烦沈大人?”


    按照惯例,这外国使节入京等一切事务都有鸿胪寺负责,沈不寒现在虽然只是暂代右相之职,可那也是名义上的右相,西戎使节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实是有些过分的。


    李宣看向沈不寒,沈不寒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李宣才道:“那便有劳沈爱卿了。”


    “微臣不胜荣幸。”


    沈不寒和野利思律再度落座,野利思律以西戎使节的身份频繁地向李琅月敬酒,李琅月全都一一笑着应答,每一杯都是一饮而尽。


    “别喝了,再喝又要醉了。”沈不寒在一旁担忧地提醒道。


    “没事,就这么一点点,醉不了的。”


    李琅月饮酒的时候,用袖子挡住半边脸,喝完酒后又俏皮地同沈不寒眨了眨眼睛。


    “定国公主今日心情,看着似是格外的好。”


    野利思律再次向李琅月敬酒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在野利思律收到的所有有关李琅月的消息中,李琅月均被刻画成佛口蛇心的玉面罗刹,剑起剑落间剿灭了西川余党,清除了河西余孽,在笑里藏刀中铲平了盘踞大昭朝堂多年的裴党。


    可今日一见,李琅月笑靥如花中不失清丽持重,好像是真的很开心。


    在野利思律原先的猜想中,李琅月应该全程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他从来不认为,一个即将和亲远嫁的公主,见到前来迎亲的和亲使节,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尤其,他听过关于她联姻的所有故事……


    “本宫今日的心情当然好。”


    李琅月朗声应答:“毕竟这曲江池畔,可是本宫当年名扬天下,得封公主的地方。沈相您说,是也不是?”


    李琅月说完,笑望着一旁的沈不寒。


    沈不寒对李琅月拱手作礼,恭敬地回道:“元德十九年的曲江之畔,天地春色都不及公主风华万一。”


    “那年本侯尚且年幼,跟着家父就在此地,亲眼见证定国公主与沈大人在先帝亲设的擂台上舌战群儒,羞得那群造谣苏先生取士有失公正之人面红耳赤。那场面,实在是教人印象深刻!”


    新科进士席上传来崔佑虔爽朗的声音,也勾起了在座不少人的回忆。


    “公主那年才十五岁吧。”


    “是啊,老朽当年也上擂台问了两句,现在想来真是不自量力。”


    “……”


    那一年的曲江池畔,当真是李琅月和沈不寒二人的天下。


    “原来如此,那着实值得庆贺。”


    野利思律表面上在恭贺李琅月,实则心里重重地往下坠了几分。


    堂上时而轻歌曼舞,时而急管繁弦,野利思律的思绪却全然不在观赏歌舞之上,他的目光穿过那些歌者舞者,只落在李琅月的身上。


    同是公主,同样是元德帝的女儿。李琅月的十五岁风光无限,可她的十五岁呢……


    为了亲人被迫出嫁,可换来的是什么?


    ******


    “有这么好看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坐在野利思律旁边的完颜雅冷哼出声,野利思律每一分表情神色,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完颜雅嫌弃大昭宴席上用的酒杯实在太小,麻烦又碍事,直接举着酒壶晃到了野利思律的跟前,用西戎语和颇带挑衅的语气,对野利思律道:


    “她是不是长得很像母后?甚至比母后更明艳动人?”


    野利思律没有和完颜雅碰杯,皱着眉头用西戎语低声呵斥完颜雅:


    “大昭有不少官员也是会西戎语的,还请公主慎言。太后让公主协同出使,是让公主见世面的,不是让公主来惹事的!”


    “慎言?惹事?”


    完颜雅的冷笑比西戎的弯刀更加凛冽,咬牙切齿对野利思律道:


    “野利思律,你记着,李琅月是王兄未来的妻子,西戎未来的王后!”


    “我当然知道。”


    野利思律看都不看完颜雅,只是自斟自饮。


    “我这个人,从来都不喜欢赝品。不管有多像,假的就是假的。”


    完颜雅手上握着酒壶的力道一点点加重,在酒壶即将被她捏碎前,才缓缓松手,克制着自己不在众人面前失态。


    假的就是假的,原来这么多年,她在他心里,只是一个赝品,甚至都不配做替身……


    完颜雅心中憋着一口气,看着对面的李琅月笑语嫣然的李琅月就更不顺眼了。


    跟她的母亲一样,这些大昭女人笑起来为什么就这么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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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完颜雅的身体里也留着一半大昭的血,可她不认为自己和大昭有半分干系。


    她们西戎的女人,就应该是草原上的雄鹰,和那些靠着风情万种狐媚手段勾引男人的大昭女人完全不一样!


    听说这个李琅月是个能上场杀敌的女人,可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也是这种货色!


    完颜雅抄起手中的酒壶,撞开正在表演舞蹈的舞女,径直朝对面的李琅月走去。


    舞女下腰下到一半,被完颜雅猛然一撞,后脑勺重重地磕到了地上,周围的舞女见状也是瞬时色变,歌舞骤然停歇。


    野利思律想阻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听说定国公主是个驰骋疆场的女中豪杰,可今日一见,怎么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啊。”


    “敢问公主,哪里不一样?”李琅月起身对完颜雅颔首作礼,脸上的微笑礼貌谦和。


    完颜雅将穿着繁复襦裙,头上钗环遍布的李琅月上下打量:“定国公主这番打扮,看着和普通的闺阁女子没什么区别,这坐在一群宰相中间,显得有些突兀啊。”


    沈不寒皱眉起身,这完颜雅语气神态显然是来者不善,有意为难李琅月。


    李进甫倒是气定神闲,斜觑了沈不寒一眼,心想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


    这完颜雅要是能在李琅月面前讨到半分好处,他李进甫立刻辞官还乡!


    完颜雅在打量李琅月的时候,李琅月也在审视着完颜雅。


    草原上的小公主,带着一股自由的野性的张扬,带着卷儿的乌发只有部分用彩私随意地系着,其他全部自然地披散在身后。


    身上穿着的是西戎利落的劲装,胸口挂着一枚镶嵌着珠宝,精心打磨过的狼牙。


    在西戎,狼牙是勇者的象征。从完颜雅佩戴的狼牙形状来看,至少是狼王级别的巨狼。


    “本宫本就是闺阁女子。在战场上是大昭的将军,就应杀伐果决。在朝堂上是大昭的宰相和公主,便应端庄持重。”


    李琅月拿起桌案上的酒壶,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平举至完颜雅的跟前。


    “这孙子在兵书上有言,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这行军如此,做人亦然。”


    “什……什么处子,脱兔?”


    李琅月这一番话说得完颜雅一头雾水。


    “西戎公主怕是没读过《孙子兵法》吧。”


    崔佑虔玩笑道:“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西戎人都是天生神力的英雄嘛,自然看不惯兵书战策那些没用的弯弯绕绕。”


    这番话,明着是自贬,可实际却是句句在讽刺西戎人原始野蛮,未经开化。


    完颜雅听不出崔佑虔话中的机锋,还以为崔佑虔是在夸赞自己。“当然”二字刚脱口而出,就被野利思律厉声打断。


    “胡闹!这哪有你胡乱说话的份!”


    野利思律大步上前将完颜雅挡在自己身后,转而向李琅月赔笑道:“我们小公主年纪小不懂事,这也是第一次来大昭,不识得大昭的礼数。还请定国公主见谅,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自然。”李琅月依旧保持着恭敬有礼的笑容,“都说长嫂如母,如果西戎太后教不会公主礼节,日后本宫身为长嫂,可以代为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