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陈萱把庄文心请到了府中。


    “家里可都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随时都可以做活计。”庄文心就盼着陈萱给她找点事做，不然她拿着银钱不安心。


    “有两件事要安排你做。”陈萱微微一笑，“一个是帮我设计一个布坊，有两个要求。


    一是布坊的面积要大，分几个区域，饭堂、澡堂、工区、工舍，先按照容纳五百人来造设，工区的要求，我写封信，寄给陈氏布坊的莫管事，你可以听听他的建议。


    二是工舍四人一间屋子，所有的设计，咱们都以实用为主，尽量节省。”陈萱边写边在一旁用笔记录，怕庄文心回去忘了。


    “你识字吗？”


    “识得不多，哥哥教过一些。”庄文心声音都弱了下来，生怕陈萱不满。


    “没事，你哥哥受伤了，今年的科举是没法参加了，不是正好可以请教他？”陈萱面色不变。


    庄文心重重地点头，陈萱把纸叠起来，递给她，继续道：


    “布坊的造设要保证实用，这第件事就要求美观了，城东的玲珑偶阁不知你听没听过，专卖些玩偶娃娃，我想让你给这些娃娃设计屋子


    只管往好看设计，到时偶阁会做缩小版的出来，才有客人愿意出钱，发挥你的才能吧，文心，你设计的屋子好看极了。”


    当时陈萱在城西墙纸上看见的就是一座花房，整个屋子外墙全铺满了花，很有一种现代童话的感觉，一下子吸引了陈萱。


    庄文心眼神亮亮的，往日她画屋子，虽能得些夸奖，但都认为她是不务正业，学些绣花才是正经，却没想到正是靠着这手本事，让东家愿意聘自己，解决了全家的危机。


    这一刻，她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我多画几张，给您过目。”庄文心踌躇满志


    陈萱点头，小姑娘刚开始做，是需要引导一下。


    设计有人了，这小屋子的打造却还没木匠，陈萱只能委托彩霞再去找陈家霖一趟，想聘几个木匠。


    这个时代，木匠还是很吃香的，只要学有所成，就能自己接活，养活一家人是没问题的，所以陈萱要请人日后成为偶阁专属木匠，还真得花些银钱。


    唉，人才还是太少，看来要招一批学徒，自己培养，免得以后铺子大了，却招不到伙计。


    说起这个，她又想起了卫珵。


    推开窗，往西厢瞄一眼，算盘在西厢房的门口站着，他一向是跟卫珵形影不离的，说明卫珵这个主子也在家里。


    庄文心走了，她正好去找他。


    陈萱进屋的时候，卫珵不知在给谁写信，她进来只是看了她一眼。


    说起来，这几日陈萱在家里总能见着他，不由问道：“恒昌生意这么大，你怎的这样闲？”


    “我是东家，若事事都要我做主，还请这些人做甚？”


    陈萱一噎，好有道理的话……


    只是衬得她就像一个劳碌命。


    她不跟卫珵讨论这个了，再讨论下去只会心里不平衡，直接道明来意：“听说大少爷在城南有两所慈幼院？”


    卫珵在城南确实有两所慈幼院，专门收济被抛弃的婴孩、父母养不起的婴孩，月份太小人牙子不收的，和养不起，但又不愿把孩子卖了的，泰半都送到这里来了。


    卫珵建这两所慈幼院是为了名声，除了拨款和让算盘监管，只要不出问题是很少过问的，只以为陈萱发现了问题，所以道：


    “大少奶奶有何高见？”


    “他们出了慈幼院都做什么活计？”


    这个卫珵还真不知道，慈幼院的孩子们，有口饭吃，有件衣裳就知足了，并不会要求院里再做些什么，卫珵让算盘进来。


    “慈幼院的孩子到了十三岁离开院里，都到哪里去了？”


    话是卫珵说的，算盘却知道问这个问题的人是陈萱，对着陈萱回道：“慈幼院女孩多，大了以后都嫁人了，男孩比较少，一般都是去做挑夫、车夫之类的，有些有成算，自己攒银子去做学徒的也有。”


    “既如此，我能给这些孩子们提供活计，让她们来我的铺子里做学徒，等她们出师了，你们正可以收几个月工钱，对慈幼院的发展也是好事，如何？”


    卫珵蹙眉，“你要让她们做学徒？”


    “没错，我要在城西开布坊，日后肯定会缺人手，不如早早培养起来，你既都帮了她们，不如再帮帮，让她们到我这里来做学徒。”


    “你去城西是为了这个？你要扩大铺子规模，你可知道眉州就这么大，你织这么多布，没人来买，岂不是砸在手里？”卫珵不解。


    卫珵没有提卖到外地，是因为两人都知道，在眉州，有夏知州做靠山，陈萱想挤兑其它布坊也不是不可以，在异乡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百衲坊和玲珑偶阁从未想过向外发展，是因为这两家铺子的商品都很容易复制，你能做，别人也能做，别人是地头蛇，有官府撑腰，即使你有百般商业手段，也施展不出。


    但布坊却不一样，陈氏布坊鼓励创新，特别是莫三喜，改良了织机，使得布坊织布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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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率大大提高，供应陈萱的两家铺子都绰绰有余，在同等规模下，布料产量应是比其它布坊高些的，成本也就降下了。


    核心技术，别人学不来，各种阴谋手段，在绝对优势的价格面前，就像纸老虎，这就是陈萱敢把布料往外地卖的底气。


    官府再打压，百姓也会来的，布料好不好，只要穿穿就知道了。


    所以，陈萱只道：“你放心，我有办法，你只管让人来做学徒吧。”


    卫珵示意算盘退下。


    等算盘出去了，才对着陈萱道：“你这算是求我？慈幼院的孩子，没有父母，你给了她们活计，她们必定对你死心塌地，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你这笔买卖可是很划算啊。”


    陈萱叫他说中了打的主意，却并不羞赧，只道：“这样划算的生意，这么多年来，却只有我来做，还不是不愿意前期投入和承担风险。我可以承诺不会亏待她们，这对我们都是一件好事。”


    其实她也有办法不经过卫珵让孩子们来做学徒。


    掰开来讲，孩子们没签卖身契，卫珵并不能完全替他们做主，但卫珵毕竟救了她们，他的想法孩子们是会考虑的，卫珵同意更能让孩子们更随她，但“求这个字……


    “我确实希望此事达成，却并没有求你，难道在卫公子眼里，我只配求你？”陈萱双唇紧抿。


    此话诛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卫珵迅速接话，又沉默一会儿，才道：“你这次怎么不用美人计了？”


    陈萱知道他说的是上次她找他商议给小民放贷的事。


    好吧，她承认意识到卫珵喜欢她的时候，确实想通过说几句软话，哄哄卫珵来达成目的，甚至把现代时找父母要零花钱的招也往他身上使了。


    可最后还不是抬出了夏知州。


    要是卫珵当即就答应了，她就懒得抬出夏知州了，这靠山要用在关键时刻，哪里能日日用，用多了，就不好使了。


    所以陈萱无语道：“对你有用吗？”


    “你怎么知道没用？”


    “那就是有用咯？”


    “你可以试试。”卫珵好整以暇地等着陈萱行动。


    陈萱转身就走，预备教他一个道理，真正的美人计，就是什么也不用干。


    等第二日，陈萱刚起身，彩霞就进来通报算盘在外面候着。


    陈萱让他进来。


    算盘对着陈萱讨好笑道：“大少奶奶什么时候让慈幼院的孩子们去做学徒，小的让他们先准备着。”


    陈萱忍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