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迷心草
作品:《将军不信我是他白月光(重生)》 她紧紧攥着缰绳,指节泛白,试图控制这匹失控的马,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霜华带着她在密林中横冲直撞,每一步都震得她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甩落马背,摔得粉身碎骨。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双手死死揪住缰绳,声嘶力竭地呼喊:“霜华——求你停下!好不好!”
晴方发丝凌乱,眼神中满是绝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被狠狠甩落,命丧荒野的可怕画面。
我不能死!她在心底疯狂呐喊。
历经千辛万苦,才摆脱了病榻的纠缠,拥有这健康的身躯,怎能就这样命丧于此。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让疼痛驱散恐惧,拼尽全力操控缰绳,妄图让霜华停下。
忽的,身后传来马蹄声疾,“福熙妹妹!”
尽管声音被枝叶过滤得有些模糊,但凭借那独特的声线,她还是瞬间辨认出,来者正是姬桓。
刹那间,紧绷的神经猛地松弛,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滚落,划过沾满尘土的脸颊。
她从未想过,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伸出援手的竟是这位名义上的兄长。
可身后的声音再次传来,竟是带了几分不满,“不行!这马太快了,我竟然追不上——”
这时,从旁边传来一声轻啧,她僵坐在疯狂奔跑的霜华背上,脖颈像是被无形的枷锁禁锢,根本不敢有丝毫转动,心脏跳得仿佛要冲破胸腔。
下一瞬,一股强大的力量毫无预兆地袭来,晴方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竟腾空而起。
晴方只觉身体如坠云端,天旋地转间,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她下意识地紧紧闭上双眼,待周遭的颠簸渐渐平息,她才缓缓睁开双眼,一股陌生却又带着阳刚气息的温热贴着她的身子。
原来,她整个人向后倾倒,后背紧紧贴合着一具结实的胸膛。
晴方连忙侧身往后看,意识到身后之人是沈昀昭,又惊又喜。
那剑眉之下,深黑的眼眸仿若幽邃的寒潭,专注地直视前方,冷峻的侧脸线条在日光的勾勒下愈发清晰。
尽管两人靠得极近,晴方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可沈昀昭始终未施舍给她哪怕一丝目光。
晴方带着几分失落,重新往前看,就在这时,她瞳孔骤缩,只见霜华如脱缰的野马,发了疯似的朝着前方一棵粗壮的古树狂奔而去。
那棵古树树干粗壮,需数人合抱,粗糙的树皮宛如狰狞的兽皮,在日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霜华若直直撞上,必然头骨碎裂,血溅当场。
晴方下意识大喊道:“哥哥!救霜华!”
沈昀昭的身子一僵,但很快便将目光移向前方那只白马身上,连忙侧身从箭壶中抽出羽箭,弓弦被她修长的手指缓缓拉开,箭尖瞄准马腹时,箭头折射出森冷的寒芒。
风卷着松涛掠过耳际,利箭裹挟着破空声疾射而出,精准没入马腿,白马发出哀鸣,前蹄一软栽倒在土地上。
沈昀昭乘马带着晴方向前,在白马倒下的地方停下来。
他深色眼眸看不清思绪,平淡道:“下来。”
晴方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连忙翻身下马,因为不熟悉而有些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身后的姬桓匆匆赶来,他停马翻身下来,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晴方,忧心道:“福熙,你没事吧?”
马上的沈昀昭听了这话有些不痛快,他抱臂微微颦眉,“二皇子这是何意?难不成我堂堂沈少将军还护不住她一个小姑娘?”
姬桓没好气看了眼他,“这京城中谁人不知你只对你妹妹沈小姐柔情,我妹妹哪能获得你的怜香惜玉。”
沈昀昭见说不过姬桓,只得冷哼一声。
晴方闻言,为了制止两人的火药气加重,摇摇头,垂眸恭顺回应:“多谢二哥担心,我无事,只是皮外被刮擦了一些,后来沈将军安稳救下我后便再没有受伤了。”
“那便好。”姬桓将目光重新投向晴方身上,接着他问道:“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骑着一匹疯马进了这密林?”
晴方接着摇摇头,颦眉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是在那草场骑得安稳,结果那白马却突地受了惊发疯般把我带到这里,驮着我一路狂奔,根本停不下来。”
说着她便指了指来时的那块空地。
姬桓看到那空地,目光闪烁,接着转过身向晴方道:“既是这畜生生事,那便按规行事,处罚那驯马人,再将这畜生宰杀。”
说罢,他便要拿出匕首往那昏迷的白马走去。
“二皇子,且慢。”沈昀昭利落翻下马背,一边说着,一边稳步向前走去拦住姬桓的步伐。
沈昀昭阔步上前,腰间玉佩碰撞发出泠泠清响,眨眼间,他已稳稳站在昏迷白马的旁边。
他蹲下身子,修长手指轻轻覆上白马那被箭所命中的马腿,箭头深深嵌入血肉,殷红的马血瞬间顺着指缝蜿蜒而下。
几步之间,他已稳稳站定在姬桓面前,马血的腥气在两人之间弥漫。
姬桓神色冷峻,眉峰紧锁,他问:“少将军有何指教?”
沈昀昭勾唇,紧接着,他微微俯身,将掌心盛着的马血,径直呈到姬桓面前,悠悠开口:“寻常马血,色如赤霞。可这匹马的血里混着褐色,分明是遭人下了药。”
“什么药?”姬桓狐疑望他。
“迷心草汁。”沈昀昭笑意不达眼底,余光瞥向正一脸震惊的晴方。
晴方连忙发问:“迷心草汁是什么?”
沈昀昭睨她一眼,又讲锐利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密林之处,缓缓道:“那就要问那个驯养此马的人了。”
这时,晴方听见脚步声渐近,在沈昀昭的目之所向处竟然跌跌撞撞出来个人影。
她定睛一看,发现正是那驯马人。
只见他满头冒汗狼狈不堪地奔来,嘴里大喊:“福熙殿下——”
却在见到沈昀昭和姬桓的人影明显一愣,结结巴巴接着道:“您......您没事吧?”
沈昀昭的目光移向晴方和姬桓,随后抱臂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不作言语。
姬桓连忙向前迈了一步挡在晴方身前,眉宇犀利,严肃问道:“你就是这匹马的驯养者?你竟然放任堂堂公主殿下在这疯马上狂奔?”
驯马人连忙颤声跪地,身子抖如筛糠,以头抢地道:“二殿下息怒啊!这母马在福熙殿下刚骑时还是正常的,谁知这一上马便疯了似的跑过来,小人是追也追不上啊!”
“况且……”驯马人偷瞄了二殿下阴沉的脸色,话锋一转,声音带着哭腔:“这匹马是福熙殿下亲手挑的,从相马到牵来,都是殿下吩咐,小的绝没有暗中使坏,不敢有任何算计啊!”
姬桓颦眉,不耐道:“照你的说法,是福熙运气太差?这马好端端的,平白无故就发了疯?”
驯马人不敢抬眸,大气都不敢出,嗫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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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万万不敢!想来是福熙殿下与这匹马无缘,那畜生认生,才一时失控……”
晴方听了这话下意识小声嘀咕:“明明刚开始我们都好好的,哪来什么认生?”
姬桓眸光骤闪,似是忽的想到什么,紧绷的面容逐渐松弛,他抬手轻抚衣袖,吩咐道:“既然是这畜生无端生事,惊扰了福熙妹妹,那就就地宰杀,省得留下祸根。”
“是是是!”驯马人惊喜抬眸,就要站起身上前抽刀。
晴方连忙护在霜华前,她不满道:“沈少将军刚刚说得清清楚楚,有人暗中给马下药,这分明是人祸!凭什么将罪责一股脑儿推到这匹马身上?”
“这......”驯马人瞄了一眼姬桓,一时间面色尴尬,手上拿着的短刀也僵硬在空中。
就在这时,沈昀昭冷笑一声,从树干上起身,走到那驯马人的面前,眼眸如寒星,紧紧盯住他,“说说吧,迷心草汁,怎么来的?”
“什么迷心草汁?”驯马人装傻充愣。
沈昀昭可不给他这机会,抽出身侧别着的匕首,漫不经心地在手中把玩着,悠悠道:“你可仔细想着再回答,若不是本将出手相救,你可就落了一个谋害公主的罪名。”
姬桓打着圆场,劝道:“少将军何必较真,说不定是你瞧错了,这驯马人向来做事勤恳,事事尽心。说到底,不过是牲畜闯的祸,何苦让无辜之人平白受责?”
晴方听了姬桓这话才瞧出来几分不对劲,她当然是相信沈昀昭的判断。而姬桓如此护着这个驯马人,晴方瞳孔微缩,想来此间事故不是和他有关,就是他知晓些什么内情。
她的内心忽然感觉到几分寒冷,自己今日差点死在这密林之中,最终却只是让一个受害者的马匹担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沈昀昭冷眼瞧姬桓,声音虽然散漫却似含裂冰一般,“又不是二皇子你在那疯马之上,当然可以如此无所谓。”
他接着将匕首缓缓举在驯马人的面前,冷冷道:“说!为何要将这迷心草汁下在这马匹之中?”
晴方心头像是被暖阳照耀,一股温热的暖流悄然淌过,不自觉抿起唇,到底是自家兄长,那份与生俱来的正义感,从未改变。
驯马人被眼前寒光给吓得额头冒汗,他哆哆嗦嗦道:“少将军!小人......小人是真的不知道这马匹中有迷心草汁啊!”
沈昀昭眯着眼,见对方如此嘴硬,加重力道抵在脖颈间,一字一句道:“若是你不知,那便治你失职之罪,纵容公主受伤!”
伤害皇亲的罪名向来罚的严重,一套刑罚下来就是不死也得残。
驯马人被沈昀昭的目光逼得步步退后,即使如此,他还是接着嘴硬道:“小人真的不知啊少将军!就算您贵为将军,也不能冤枉无辜吧?”
姬桓适时接话,陪笑道:“是啊少将军,现在并无证据证明是这驯马人所为,若是他无辜受刑日后难以服众啊。”
“呵。”沈昀昭接着冷笑,他将匕首放下,利落地转身,目光似箭,直直逼向姬桓:“但凡有人沾染过迷心草汁,身上必定会萦绕一股淡淡的春草气息,经久不散。”
他另一只手骤然举起驯马人的手臂,目光如炬,“二皇子可要来闻闻,这贼人身上可有此味道?”
还没等姬桓动身,晴方立刻小跑过来,贴近轻嗅了一番,随后转身望向正一脸僵硬的姬桓,颔首道:“二哥!他身上确有春草味不假!你要不要过来亲自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