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之中，难分昼夜。


    从通道里出来，卫菱才发现外头天都黑了。


    黑市不止一个入口，自然也不止一个出口。


    卫菱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借着如水的月光，她发现自己站得地方正是举办祭祀山神大典的河边！


    她之前怎么不知道这还有暗门！


    卫菱扭头去摸山体，除了土，什么痕迹都没有。


    三更半夜的，卫菱和徐子烈一路都在尽量避开村里的狗。


    正值多事之秋。


    她俩只要惹到一只狗爷，一个村子都得被吵醒。


    出现在山神祭祀大典的立马就能换成她俩。


    回到家，卫菱烧水洗漱的时候，用炉边的余温把带去黑市但没吃的馅饼热了一下。


    “徐子烈，货去哪里取啊？”


    卫菱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黑市里花钱买下的麻袋们。


    “你明天别出摊了。”


    徐子烈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喝了口水，“天黑的时候咱们去村口往南的第一棵槐树那，用你的小车往家运。”


    家里没肉了，熬汤的猪骨也得重新买。


    卫菱想去卖馄饨也是不成的。


    翻山越岭地跑了一天，疲惫感在卫菱吃完酸菜猪肉馅饼之后，后知后觉地袭来。


    她打着哈欠，强撑着洗漱完，倒在床上，头刚挨到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卫菱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巳时二刻。


    日上三竿，她难得清闲。


    生意都快耽误三天了，卫菱收拾完，去了趟刘屠户那。


    明天得去出摊赚钱了。


    与上次不同，这次刘屠户这货全得很。


    猪蹄难处理，烹饪起来又废柴火，买得人不多，但价格却不便宜。


    肘子，卫菱是十分确认买不起的。


    但是这个猪蹄嘛……讲讲价，咬着后槽牙还是拿得下的。


    卫菱瞧着板油不错，有些心痒。


    用猪肉入馅，是她卖馄饨吸引人的活招牌。


    但成本摆在那，价钱也不能抬得高，利润压得很薄。


    若是把猪肉换成猪油渣，一样有肉味，有油香，价格还能低些，这利润嘛……


    越想越觉得可行。


    卫菱小手一挥，买了。


    跟刘屠户讲价，真是令卫菱一个头两个大。


    好说歹说，那厮也不松口。


    没办法，卫菱也不愿意退让，使用迂回政策让刘屠户送她些猪尾巴之类的，不值钱、卖不出去的部位给她。


    猪大肠卫菱是死活不肯要了。


    上次光处理这道步骤，就把徐子烈给累够呛。


    就这么一头能干的骡子，卫菱可不想把他累坏。


    除了要买肉，卫菱还得买筒子骨。


    眼下，刘屠户这个死心眼说不通，她把算盘打到了其他地方。


    “要想按你的价钱定，也成。”卫菱伸手一指，“那些棒骨得送我。”


    刘屠户顺着卫菱指的方向瞧过去。


    她要的棒骨，都是带着不少筋头和肉的！


    刘屠户刚要说不成，但眼睛一瞅见卫菱绷得紧紧的小脸，话立马转了个弯。


    “成交！”


    能吃得起肉的，他们村不超过三户人家。


    城里的贵人们买肉都有固定的屠户，他能卖进去的人家太少。


    卫菱在他这采买一次，能抵上他在城里摆一天摊子卖出去的钱币了。


    罢了罢了，多送些就多送些吧。


    刘屠户将卫菱要的东西打包好，笑吟吟地把这小姑奶奶亲自送到门口。


    “小卫女有什么需要，随时来。”


    “成！”卫菱也笑得见牙不见眼，“说不准往后要跟您谈笔大生意呢！”


    回家的路上，卫菱遇见了刚从地里干完活回来的李寡妇。


    她把东西都腾到左手，“阿嫂！”


    卫菱快跑几步，走到李寡妇身边。


    “阿嫂下午可有空？”


    =========


    下午和晚上的时间被卫菱安排的满满当当。


    回到家，卫菱简单对付一口，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时间紧，任务重。


    卫菱和李寡妇蹭了去城里送货的牛车。


    卫菱想在城里盘个小铺子。


    这样每天早上能稍微多睡会儿。


    每天在集市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消息听得也多。


    卫菱带着李嫂子去了集市最角落的一个小门脸。


    她听说，这家的原主出了事，现在正低价外售呢。


    屋子不大，但是后边连着一个小院，能住人。


    门前也足够空旷，摆些桌椅也不会占了公道。


    厨房是卫菱重点关注区域。


    真要把这店面买下来，得砸墙，要改的地方不少。


    但是也都不是什么大活，找村里人一两天也就能改好。


    卫菱全转一圈，心里虽满意，但面上丝毫不显。


    她佯装还在打量房脊结构，偷偷戳了一下李寡妇。


    两个人偷偷交换个眼神，看得出都对这方子挺满意的。


    “多少钱？”卫菱问道。


    要是差不多，她想定下来。


    “不多，”那人笑着竖起三根手指，“三百齐大刀。”


    嘶~


    卫菱倒吸口凉气。


    这叫不多？


    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看得出纠结极了。


    “能否……便宜些？”


    “哎！”


    卫菱用手捂紧胸口的衣服，生怕怀里的那张纸被风吹走。


    足足287齐大刀呢！


    卖豆腐方子赚得钱，这两天花了快一半出去。


    想到月底要缴得各项税款，卫菱就一个头两个大。


    世道艰难啊！


    按理说，李寡妇帮了卫菱这么大的忙，她是该留李寡妇在家吃顿饭的。


    奈何晚上还有行动，卫菱只好借口称今日家里没备菜，约她明晚再来。


    第一次去做这种灯下黑的接头接货。


    卫菱忐忑不安，坐都坐不住。


    “别走了，我都要晕了。”


    徐子烈不满地吃着小碗里的猪油渣。


    连着好几顿饭，卫菱都是跟他说对付一口，对付一口。


    要不是等会儿需要他卖力气搬口袋，徐子烈觉得卫菱都可能不给他饭吃！


    天完全黑透，卫菱和徐子烈又换上了黑市的那套外袍和面具。


    两颗头从卫菱家的门缝里探出去，左瞧瞧，右望望。


    没人。


    二人把门打开，脚还没踏出去，就听见有自远而近的交谈声传来。


    Duang！


    卫菱和徐子烈唰地就把门板合起来。


    两个人将耳朵贴到门上，听着外头的人走远了，才敢换姿势。


    呼~


    两个人深呼一口气，继续鬼鬼祟祟地推上板车去运货。


    为了防止被官府抓到，黑市的人十分谨慎。


    卫菱和徐子烈到达接头地点的时候，麻袋已经整整齐齐地摞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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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


    “干活吧。”


    卫菱揭开脸上的面具挂到腰上，只戴着兜帽在暗夜中遮挡身形。


    徐子烈推车往家里运的时候，卫菱就一个人在树底下等他。


    风一吹，树林发出呜呜呜的哀嚎。


    夜半三更的，卫菱搓搓胳膊，心里突突突的。


    起初，卫菱还数运了几趟车。


    到后来直接摆烂，不查了。


    最后一车运完，卫菱已经有种人麻了的感觉。


    花钱一时爽，运货一直爽啊！


    徐子烈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袋子都是竖着码在之前磨豆腐的屋里。只需要解开麻布袋的口，就能从里边拿取。


    “辛苦了！”


    卫菱喘着粗气，抬起手拍了拍徐子烈的肩膀。


    “明天一定给你做好吃的！”


    她拍着徐子烈的肩膀，视线在屋里巡视了一圈。


    确认活都干完之后，卫菱直奔房间。


    她得赶紧洗洗睡了，明天要起床出摊的。


    院里的鸡打鸣时，卫菱已经穿好衣服了。


    虽然歇了两日，但昨晚那顿忙活让她刚加乏了。


    麻袋太多，为了找到她想要那个，花了不少时间。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打开，最上层都是不能吃的。


    卫菱将发芽的土豆往外捡，暂时将它们扔到了地上。


    可惜她没有土地，不然种下去，秋天就能手无数的土豆了。


    积蓄花太多，卫菱就算动了置地的念头，也不打算购买土地的使用权。


    她挑了近二十个黄澄澄的土豆。


    连饭带菜，来顿土豆宴刚好。


    跟后世常见的品种不太一样。


    卫菱买到的土豆个头偏小，也就她一只手大。


    而且皮很厚，用刀削完，体积又缩了一圈。


    洗干净后，卫菱把它们都泡在清水里，脸盆端到了灶台上。


    黑市新买的铁锅还没开锅，只能用来隔水放蒸屉蒸土豆。


    估摸着时间。


    卫菱半路掀开蒸屉，用筷子戳了一下土豆。


    筷子能扎透但并不会烂的时候，她戳了几颗出来。


    刚出锅的土豆冒着热水，烫手极了。


    卫菱试了几次，都不能用扶着它。


    无奈，卫菱用筷子戳着土豆，右手拿刀将它切成小块。


    从上次炸豆腐渣丸子的小油坛子里挖出几勺油膏倒进锅里。


    待其融化后，卫菱将切好的土豆块放进去煎。


    用锅铲翻动，等它每个切面都从软绵变成脆皮后，卫菱把它们盛进碗中。


    撒上黑市买的绝命毒药——辣椒粉和盐后，她手腕用力将碗里的土豆块颠起来，使它均匀地沾上调料粉。


    土豆丝易熟，卫菱选择最后做它。


    剩在水里的土豆全部捞出来，先切片再切丝。


    土豆先切片再切丝。


    卫菱喜欢那种黏糊糊的口感，便没有用清水洗去表面的淀粉。


    热锅冷油，放入蒜末和黑市买的致命毒药——辣椒粉爆香。


    倒入土豆丝快速翻炒。


    调味的时候，卫菱加了不少醋。


    酸酸辣辣的味道直钻鼻腔，闻着就十分开胃，特别有食欲。


    都不用卫菱唤，徐子烈一早就在石桌那等着了。


    虽然他不理解卫菱为什么要买那么多毒药回来，但是他明白锅对卫菱的重要性。


    既然她舍得把毒药用锅去烹饪，那便足以说明，吃不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