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那个可疑的精灵还混在他们之中，”在观众们震惊愤怒的咒骂声中，费雅纳罗只对影像中的奇景惊讶了几秒就又陷入了焦虑，“如果Moryo没有发觉……”


    “如果战事结束、情况稳定下来，再想趁乱刺杀就很困难了。”诺洛芬威安抚他。


    69.


    “投资方可亏大发了，尤其在镜影联盟的地界。”蓝鸟关注点跟他俩完全不同，“短短十几天，被打下来两架远程终端，过载使用又报废了一架……最后还没打赢。哈哈哈。”


    “那白色的焰火又是什么？”诺洛芬威心里想着什么是“终端”，又下意识地问费雅纳罗，“很像你在提力安做过的那些。”


    “我可没让它落下来的时候继续烧，而且扑不灭。”费雅纳罗脸色好了很多，“Curvo做的吗？添加了哪种宝石粉末？红晶？不对，落地之后火是白色泛绿的，有点像尸骨上的鬼火……”


    “我也觉得像鬼火。”蓝鸟插嘴，“不过，以你们的技术水平和贝尔兰的条件，也许能偶尔提取出‘火蜡’，但不可能有大量提取并把它用在战场上的能力和意识，毕竟土著可不会知道它能造成多大的危害……”


    它忽然停住了。


    “找老板把这次直播的录影宝石买下来。”半晌后，它说。


    70.


    真是梵雅养出来的死装。费雅纳罗暗想。但好歹在这地方很有用。


    维拉语一塌糊涂的诺洛芬威一句话都没说。他用下巴跟老板指了指中断的影像，用大拇指指了指外面，又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很小”的手势；老板懵逼了一会儿，在他不耐烦的啧声中终于明白过来他想要什么，赶紧把宝石从柜台里的设备里抠出来，装进盒子双手递给他。


    诺洛芬威矜持傲慢地对老板点点头，连钱都没付就走了，老板倒还对他说谢谢呢。


    71.


    两人一鸟又找到了达萨。


    达萨忌惮地看了诺洛芬威一眼，又怨恨地瞪着蓝鸟；但他很快就发现蓝鸟的脖子能转了，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恐起来，迅速把自己正在看的破旧播放器交给了他们，再三声明他现在只能找到这个，因为最近帝国与邻国关系紧张，原材料进口收紧导致播放器产量降低，于是磐石重工对废弃播放器的回收价格变高了，所以他就把所有存货卖了出去。


    ??


    费雅纳罗迅速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些谈话的人影：“和阿萨拉菲伦地区有关？”


    达萨吃惊地看他，又看了眼蓝鸟，仿佛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72.


    回到图书馆时夜已经很深了，他们又看了几遍影像，尤其把点燃白色焰火前一段包围与突围的追逐段落看了好些遍；最后，蓝鸟说：“这个同手同脚好几次的小朋友……也许不是因为紧张害怕。”


    73.


    以蓝鸟的说法，一路上磕磕跘跘最终却能冷静操作并点燃了火的奇怪精灵更像是记忆的“回声”被输入进了并不合适的身体，很难完美操纵它来发挥精灵体质上的优势；一般来说，帝国会通过往身体里植入辅助性的宝石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显然那个疑似回声体的精灵并没有经过“处理”。


    “谁的记忆‘回声’？”费雅纳罗敏锐地问，“它会与魔苟斯作对，那么记忆原主应该也是这个立场。”


    诺洛芬威第一反应就是阿门洲的维拉，但随即他又意识到阿门洲的维拉反而不会对魔苟斯……做这么绝。


    “但应该也并不是枢机团在阿萨拉菲伦的那些人。”蓝鸟说，“枢机团还指责我们插手阿萨拉菲伦，说我们派人在那里传播对王与母亲的信仰呢。”


    它停顿了一会儿：“……该不会真的……”


    74.


    虽然蓝鸟又找补说它的王与母亲不会跟帝国一样干那种有违记忆伦理且对回声体并不人道的事，但它又解释不了为什么阿尔达会突然出现一个疑似传播地位与帝国齐平的套皮母亲信仰、疑似身体与芯子不匹配却没有进行帝国特色处理、在直播出场没多久就搞出了远超阿尔达本土技术能力的大场面的“精灵”，也因为这片地区的组织被一锅端而暂时联系不到它的王与母亲，于是整只鸟都陷入了疑虑。


    诺洛芬威意识到了它的动摇，便说道：“我们现在至少有更多共同的利益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再遮掩也没什么用处，连你都这么想，帝国更不可能相信你们与那个精灵没有关系；不过，你的王与母亲难道真的对阿萨拉菲伦不动心吗？”


    费雅纳罗惊怒地看着他：“你在驱虎吞狼……阿尔达只能是精灵的阿尔达！”


    “我不在乎阿尔达是谁的阿尔达。”诺洛芬威冷淡地说，“但阿尔达越乱，诺多反而越能存活下来。”


    75.


    蓝鸟却不太乐意：“那么远，大多数地方还因为当年能源塔爆炸被污染了，我们才不去替帝国擦屁股呢。”


    诺洛芬威愣了一下，问：“‘大多数地方’指？”


    蓝鸟说：“贝尔兰已经算勉强能住，越往东污染越超标，参数还与日俱增，都影响到我家了——那群家伙卷铺盖就跑，根本没补救，连自己人都扔了一大批。哦，扭头又占了阿南西的地盘，那可是一顿好打，把人家的驻军都撵到边缘地带去了……”


    突然，它又哈哈哈地发出了平整的笑声：“然后人家就找机会把他们的新能量塔又毁了。”


    76.


    费雅纳罗几乎有些眩晕。


    他勉强从一团乱麻的思绪里找出点线头来：“……那是一场报复？我父亲，茜玛丽尔，佛米诺斯……难道只是他们在报复的路上顺手……”


    蓝鸟慢慢转了下脖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它的黑眼珠里闪烁着诡异的光：“我建议你继续翻翻报纸。”


    77.


    《奋勇追击之耶路尔专访——绝不放过伤害帝国财产与子民之外敌、挽救帝国至宝于敌手》、《蒙昧灵性何以升华？帝国圣光赐予智慧》、《反叛没有出路，惩罚势在必行》、《轻量化能源材料分析实现重大突破》、《便携能源量产生产线今日启动》等文章看得费雅纳罗脸色煞白、浑身哆嗦。


    “‘若将制造者比作歌者，那帝国便是谱写旋律的至高神，管理者则是调谐琴弦的导师’。”蓝鸟还在旁边给诺洛芬威翻译，“‘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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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圣光的创造注定堕入阴影，如同离开土壤的树木必将枯萎’……”


    诺洛芬威忍住那些文章带来的齿冷颤栗，把摇摇欲坠的费雅纳罗从木箱子上抱下来：“先别看了。”


    78.


    “……我要杀了他们。”


    79.


    世界上恐怕没几个人能明确回答“凭什么”这个问题——个体在被施加的命运面前是如此渺小，以至于任何反抗命运的举动都是螳臂当车、任何想要从命运中逃离的努力都像盲人骑瞎马。


    那么，自不量力的誓言被人轻视便并不奇怪了。


    80.


    “不过，借助别人的力量并不是耻辱。”蓝鸟循循善诱，“帝国将你们视作玩物与反叛者，但王与母亲会施以同情与慈爱的。”


    “但你如今却是这副模样。”诺洛芬威抱着还在大喘气的他哥，冷静地对蓝鸟说，“我对你的王与母亲能在帝国本土为我们提供多少帮助持保留态度。”


    “那只是一场意外。”蓝鸟动了动脑袋，“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保全并提升自己，才有机会被王与母亲看到。”


    “你储存那些尸体也是为了被王与母亲看到吗？”


    蓝鸟盯了他一会儿，才说：“我保护了你们，否则你们应该醒在焚化炉里。”


    81.


    过了几天，他们才从达萨那里得到消息，帝国严厉谴责了邻国间谍在阿萨拉菲伦倒行逆施、伤天害理的行径，阿萨拉菲伦总督发出警告，邻国必须停止一切危害帝国安全的行为，否则将不保证“不受欢迎的人”的安全。


    邻国的反应则是更强硬的抗议，表示该指控“莫名其妙”、“荒谬不堪”、“毫无证据”，是帝国为转移国内矛盾、推卸治理污染责任制造的借口，同时与阿南西王国的女王一起公布了结盟声明。


    “这下有意思了。”蓝鸟评价，“帝国一直有打算武力吞并阿南西，但现在蜘蛛奶奶拜到了义母，不好动咯。”


    82.


    局势的紧张连垃圾处理厂都能感受到，再去酒馆时人们纷纷议论是不是要打仗了；而没过多久，这片边缘地区涌入了一群鱼龙混杂的人，据说是因为内城正在严格清查间谍，顺便把身份有瑕疵的人撵出来了。


    这些人把小镇挤得水泄不通，街道小巷里搭满了帐篷，治安急剧恶化，每天都有因为犯罪被驱逐进荒野的家伙；费雅纳罗和诺洛芬威不得已宅在了图书馆，几天没出门——反正他们已经囤了必要的食物和日用品，且图书馆自带供水。


    意外发生在一个喧闹的夜晚。


    ——他们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同事，被人挟持着进入了地下图书馆。


    83.


    入侵者只有一个人，大概也很意外图书馆里居然已经有了两个住户，卡着人质的脖子僵持在了电梯口；他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浑身是脏污和血迹，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子，诺洛芬威挡在了费雅纳罗身前，喝道：“什么人？放开这位先生，滚出去！”


    那个入侵者像是被石化了一样，半天没有反应，正当诺洛芬威打算动武时，他忽然嘶哑地开口了：“……芬国昐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