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你把教学计划交给林利尔，让他先自己研究一下，便带着阿姆特去视察密大的选址勘探工作了。


    敢让小学生直接当老师并不是你托大，林利尔看起来和阿姆特差不多，实际年龄也有十几岁了；大概是娘胎里带来的安静性格和后天生活导致的早熟，他学什么都快，零基础起步才两年多就拿到了小学学位，还当起了勤工俭学的助教，等中学一建好就是第一届学生，除了唱歌跑调外完全是大伙儿的理想小崽——但是唱歌跑调算什么缺点？你还四肢跑调呢。


    但是他妈很在意这个，她做的胎梦明明是这孩子很能唱，所以才给他起名“歌了又歌”，完全没想到孩子开口跪；你下基层时还安慰过她“咱们正好叫‘林顿’，给孩子补上了这一块儿，你做的胎梦完全对上了我们的国家，正是命运指引你们来到这里呀”。


    她想了想，开心极了，送给你一块她绣了好多天的漂亮手帕。


    ……而你发自内心地羡慕她。


    因为人家的儿子已经挑大梁了，你的儿子却正在努伦迪尔的双手中挣扎，熟练地喊着迟早要继承你的王位，试图在泥泞湿滑的勘探工地上猪突猛进。


    他在凯勒巩那儿还有家庭教师呢，号称三岁开蒙，结果学力一测，刚进中班！


    ??


    保姆兼家庭教师纳莉尔也十分尴尬，据她暗示是因为凯勒巩太惯着孩子，导致娃除了闯祸和装可怜外学什么都是半瓶水晃荡。


    凯勒巩对此毫不在意，表示“小孩儿活泼壮硕就行，学习有什么好急的”。


    真是有熊孩子必有熊家长！


    库路芬在这件事上倒是跟你达成了一致，但他认为你的那些课程太简单，他儿子八岁时就学会了。


    ……你突然有点同情凯勒布林博，且觉得凯勒巩说得也有那么点道理。


    于是，库路芬一出声叫名字，阿姆特瞬间就消停了，乖乖给他行礼，并尾随在了你身后，试图用你挡住他养叔的死亡凝视——未果。孩子被库路芬揪着耳朵狠狠骂了一顿，并被要求把工地安全守则背个滚瓜烂熟。


    总之最后就是阿姆特在努伦迪尔监视，不，看顾之下一边抽噎，一边跟着违反库路芬的规矩而被罚站的工匠一起背守则；与库路芬走在一起的你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以免自己也丢大精。


    “这些愚蠢的家伙永远不知道生命可贵，”库路芬嗤道，“也一点都不懂得感恩。”


    你真诚地鼓掌赞同：“生产安全重于……蓝山，您的做法太对了，应该向所有施工现场推广。”


    库路芬看了你一眼：“你的脑子还算清楚。”


    还怕你跟小孩儿计较……真是以己度人的小心眼。


    “所以您有现成的手册或者事故警示教育合集吗？”你立刻顺杆子爬，“我十分敬佩您精命关天的理念，因此也十分希望能帮您发扬这一优良传统。”


    库路芬又看了你一眼，冷笑着说：“别想用这种花言巧语骗取情报。”


    啧，小气鬼，不就是安全手册上可能会提到他那些技术细节或者机器结构嘛。


    你一脸惊讶和迷茫：“这种文件是机密吗？真是太唐突了。那我能请您指点一下我们现有的安全手册有什么漏洞吗？”


    库路芬非常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那是用血换来的宝贵经验，你能用什么东西换它？”


    你飞快地想了想研发中心里有什么东西具备这个价值，最后问他：“你想要酒吗？”


    库路芬看你的眼神仿佛你是什么神奇动物：“……你喝多了是吗？”


    你只好给他一通比划，表示不是喝的酒，而是酒精——倒霉的是你根本不知道“酒精”这词怎么用辛达林说出来，最后只能跟他说是“纯粹的酒”并强调“纯粹”，可以用来制造墨水、清洗精密部件之类。


    你可不能直接告诉他这玩意儿是反复蒸馏又用生石灰再蒸馏提纯出来的，初始制备目的是在暂且看不到制造脱脂棉的希望的情况下提高人类的存活率——结果你没有大型设备，实验室里造是造出来了，产量却低到可怜，根本没法大规模应用。


    库路芬的眉头皱起来了。


    他打量了你很久，最后说：“我要检验你的……‘纯粹的酒’的纯度。但只有这个是不够的，我要你的提纯技术。”


    ……就说他最近是被卡兰希尔附体了吧！


    你摆摆手：“技术很简单，您不值当用那样宝贵的经验来换；这样吧，我再送您一个酒精纯度计怎么样？”


    库路芬不信。库路芬坚持技术换技术。


    你跟他掰扯半天也没说动他，只好同意了他的要求；但哪怕是你自己从研发中心提东西也要过一波繁琐的程序，你把物资编号和一次性口令写在条子上，让近卫送往研发中心后，就只能跟库路芬大眼瞪小眼了。


    库路芬又用那种看神奇动物的眼神看你了：“你真是好胆色。”


    ??


    你知道他在说什么。梅格洛尔的重中之重仍然是关注北方的动静，又要忙于筹办文学系、筛选间谍，不，文艺人才；天高皇帝远的，他在伊斯塔里亚根本没多少可用之人，而他们都在塔尔夫的名单上，你现在避开这个名单办事可称唯手熟尔——避开他们弄点新花样也是人之常情。


    “与您和您的兄弟合作是件很美妙的事。”你睁眼说瞎话，“公平公正，光明正大，我足够信任各位的品德与我们的友谊，哪里用得到‘胆色’呢？”


    库路芬哼了一声：“狂妄自大、巧舌如簧。”


    但大概是因为同行最能理解同行，他没指责你保护技术机密的行为，而是换了个话题，语气更不快了：“Ka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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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密文研究告一段落，Nelyo说要给你一本对照书，让你学一下，用在记载学院的机密技术上。”


    ……什么密文？


    库路芬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他怕把你吓得生出异心，向你示好呢。”


    你：“……”


    扯淡，这明显是意识到了你的科研潜力，委婉地要求你跟他们一起垄断机密技术吧！


    你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好奇地看库路芬掏出一本用羊皮装订的精致小册子；他随手翻开一页，你当即就花了眼——每个滕格瓦单词后面都跟着一团花团锦簇、仿佛蚊香和线香摔了一地的……图案，你都怀疑它们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催眠看到它们的人。


    “呃……”你用力闭了闭眼，“这个就是……”


    “对，参考你的文字‘编织’出来的。”库路芬坦诚地承认了，“难以辨认、毫无记忆点，又完全失去了滕格瓦的美感，简直一无是处，只有Nelyo和Kano认为刚好可以用来保密。”


    你：“……我能提一点建议吗？”


    库路芬：“说。反正我也不会接受。”


    你：“如果单词是实物的话，要不直接画出来，然后再抽象成相对直的线条？”


    库路芬：“都说了是用来保密的。”


    你：“……行吧。”


    你们俩对着那堆蚊香线香碎默哀了一会儿，库路芬又说：“它们还有自己的读音，你要听吗？”


    你没来得及拒绝，他就开口了；你瞬间回忆起了被“隰有苌楚”支配的恐怖，十分想抱头打滚并对他喊“师父别念了”。


    库路芬把自己念得脸色发白：“……其实我还是觉得应该让Kano自己来教你，他给编成歌唱出来还是能听的。好吧，这个馊主意其实是Nelyo出的，他觉得我们应该把意念转换成新发音——像你一样，完全拒绝别人的窥探。”


    ??


    什么面壁者。你又看了一眼碎碎团，痛苦地把册子收起来：“在整活这方面我是真的不如你们。”


    ??


    库路芬顿了一下，大概是想给他老哥们挽尊：“其实他俩以前审美也没这么差，只是……现在没有什么追求美感的余地了。”


    你警觉起来：“奥克又动了？”这才刚打跑没多久啊？能不能让人安生会儿啊！哪怕一年呢！


    库路芬微微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在收缩，但根据经验看，这不是好事。”


    “……拳头总是要收回去一下才能打得更痛。”你喃喃道，“果然还是得消灭有生力量。”


    “所以Nelyo和Turco在组织训练战马对声音的耐受能力，我们也要着手改良青铜炮。”库路芬说着，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消灭有生力量？魔苟斯不在乎这个，你杀得还不如安格班生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