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杀个回马枪
作品:《乞丐的世界之前生今世轮回的蝴蝶》 第三十四章杀个回马枪
暮春的风卷着细沙掠过荒原,斛律将军的战马踏碎最后一片残阳。他回望身后一万残兵像被暴雨打蔫的芦苇,歪斜的军旗上染着暗褐色血渍,破损的铠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几个伤兵互相搀扶着,断箭还插在肩甲上,每一步都在地上拖出深长的血痕。队伍中央的车架上,漆木棺椁用麻绳牢牢捆着,那是斛粟将军的遗体,这位老友在翁城前被石头直中要害,临终前还紧握着染血的帅旗。
“将军,前方五里便是□□大营。”斥候的声音像浸了霜,惊飞了栖在枯枝上的寒鸦。斛律将军猛地攥紧缰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想起出征那日,彭星尧在营帐中掷下虎符,声如滚雷:“破不了翁族,便提头来见!”那时斛粟将军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说要在凯旋时痛饮三坛烈酒,如今酒坛还在他的行囊里,却再无人能举起酒碗。
“窝囊!”斛律将军突然甩鞭抽向自己的战马,惊得坐骑一声长嘶。战士们齐刷刷抬头,看见主将眼中燃着不甘的火,却又很快被更深的痛楚淹没。他策马走到队列旁,一个断了左臂的士兵正用牙咬着布条,给同伴包扎腿上的伤口,染血的布片被风掀起,露出底下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被翁族的木桩划开的,这种用炭火烤过的尖木桩,昨夜扎穿了几百个弟兄。
“将军,留步!”
沙哑的呼喊从队尾传来。斛律将军勒住马,见一辆破旧的辎车歪歪斜斜地停在路边,车辕上跳下个青衫男子——诸葛瑜,斛粟将军生前最倚重的谋士,此刻衣襟上还沾着未干的尸血,腰间挂着半块断裂的令符,那是突围时被敌人的砸坏的。
“先生何事?”斛律将军的声音沉得像块铁。他知道,这个时候敢开口的人,必定带着刀刃般的真话。
诸葛瑜单膝跪地,指尖抠进泥土:“末将敢问将军,可还记得大野将军的结局?”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众人心上。几天前,大野将军因攻城失败,被彭星尧当众杖毙,尸体在辕门前曝晒三日,乌鸦啄食眼珠时,全军无人敢出一声。此刻战士们的呼吸陡然沉重,有人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佩刀,那是他们在尤国战场用命换来的,如今却可能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我岂会不知?”斛律将军猛地扯下头盔,甩在地上,露出额角新结的伤疤,“但回去至少让你们活命!”
“活命?”诸葛瑜突然抬头,眼中闪过寒芒,“无主的败军,比丧家犬还不如!您可记得五年前,那些逃跑的弟兄是怎么被我们人欺凌的?王二牛被打断三根肋骨,李老三被塞进马厩喂料,他们跪在您帐前时,您是怎么说的?”
记忆如刀割开伤口。五年前,主将下了军令状战败,耻辱的逃回军队后被杀,那些曾经嚣张跋扈的一队逃兵被编入斛律将军、斛粟尺部队,受尽虐待,最终集体跪在他的帐前。那时没有人敢为他们拍案而起,他们做梦都在想,如果他们的将军在,肯定会说“老子的兵,谁也不许欺负”,可是没有。如今却要亲手将自己的兵推入火坑?斛律将军的视线扫过队列,看见那个总跟在斛粟将军身后的少年兵——小顺子,此刻正抱着斛粟将军的遗物,眼中满是恐惧与不甘。三天前,这孩子还在城头为将军挡箭,如今却要像条虫一样被人踩进泥里。
“将军,翁族的城墙不是铜墙铁壁。”诸葛瑜突然掏出半幅舆图,上面用朱砂标着翁族西墙的弱点,“他们的投石机每日申时换班,火油罐也藏在这里。我们若杀个回马枪,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回马枪?”斛律将军盯着舆图上的红点,突然想起斛粟将军临行前的话:“老琦,若败了,便把我的骨灰撒在战场上,别让弟兄们寒心。”他猛然抬头,看见战士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光——那是被欺凌的屈辱,是对战友的怀念,是军人不甘低头的血性,但是他的担心瞬间又上了心头,斛律将军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无奈的说,“诸葛先生不是我想逃离,这场战争你也看到了,翁族那些土兵明显是有备而来,在我们猛烈的不断攻击下,他们的防御、反击都是井井有条,他们的指挥者确实不是等闲之辈,我们根本就没胜算,我们想要攻上城墙只能靠着人海战术,把翁族材料消耗完,把人消耗完才能攻入翁族城,我不能让兄弟们全都战死在战场。”。
“也许事情并没有斛律将军想的那么悲观呢?也许事情会有一定的转机呢?不去试试怎么会知道结果,无论生还还是死还,我想所有弟兄们都不会怪罪斛律将军的!彭将军此刻定在帐中发怒。”诸葛瑜压低声音,“他若见我们死战不退,纵想治罪,也要顾忌军心!当年您在商界孤城抗敌七日,是谁传檄全军称您为‘铁胆将军’?如今若带着残兵回去,他正好借您的头立威,可弟兄们……”
他的话被一声闷吼打断。一个满脸刀疤的老兵突然跪下,铠甲砸在地上发出巨响:“末将愿随将军死战!”接着,更多的战士轰然跪地,断刀、断箭被重重砸在地上,像给大地钉上一排钢铁的誓言。小顺子抱着斛粟将军的头盔,跪在最前面,眼泪滴在冰冷的甲胄上:“将军,让我们给斛粟将军报仇吧!”
斛律将军感觉有团火在胸腔里炸开。他翻身下马,跪在众人中央,右手按在胸前的铠甲,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旧伤,是十年前为救弟兄们挡下的山贼刀刃。“是我对不住你们!”他的声音哽咽,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但今日,我们要么踩着翁族的尸体回去,要么让敌人踩着我们的尸体前进!”
“杀!杀!杀!”呐喊声惊起漫天寒鸦,惊碎了即将闭合的夜幕。诸葛瑜迅速站起,开始布置战术:“西墙拐角处有处坍塌,可派死士攀墙;弓箭手埋伏在芦苇荡,专射换班的投石手;将军,您带主力正面佯攻……”
月光爬上箭簇时,一万残兵悄然转身。伤重无法行走的弟兄被安置在隐蔽处,每人怀里都揣着一封血书,若他们战死,便将这些遗书送往家乡。斛律将军亲手给小顺子系紧护心镜,将斛粟将军的佩剑挂在他腰间:“替你将军看好后背。”少年郑重地点头,眼中再无恐惧,只有复仇的火。
暮色再次降临,残阳如血。斛律将军望着前方的翁族城,想起诸葛瑜在战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将军,有时候退路不是逃出来的,是杀出来的。”他摸了摸胸前的断刃,那是斛粟将军留给他的最后礼物,此刻正在他的战袍下,与他的心跳一起,滚烫如血。
翁族的城墙在夜色中如巨兽般蛰伏,城头的灯火像鬼火般明灭。当第一声号角划破夜空时,翁族城墙下,斛律将军左肩上的箭伤让他每挥一刀都剧痛难忍。带着最后的弟兄们冲向城楼,战旗在血雨中重新扬起,那是他们用命捍卫的尊严,是比生命更重的荣耀。
投石机的轰鸣中,死士如壁虎般攀着绳索上墙。城上的守军并未惊惶失措,孙项早已对这些败军之将做了安排,这群“丧家犬”虽然带着必死的决心杀了回来,可是翁族土兵早已做了充足的准备。
中军帐外的夜风卷着沙砾,扑打在牛皮帐上发出细碎的响声。典忠统领盯着面前簌簌发抖的小兵,只见他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泥血,右耳郭有道新结的血痂——那是突围时被流箭擦过的痕迹。
“你说清楚,斛律将军何时折返的?”典忠的声音像淬了冰,手按在剑柄上的指节泛白。
小兵咽了口唾沫,喉结在污黑的脖颈间滚动:“酉时三刻,将军让弟兄们把伤号和斛粟将军的棺椁藏进松林,就带着剩下的一万弟兄调头了。”他抬头时,眼底映着帐中跳动的烛火,“临走前将军说,若他战死,让我们把这东西交给□□。”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半片染血的虎符。
典忠的瞳孔骤然收缩。虎符本是彭星尧亲授的调兵信物,此刻断口处还带着毛边,显然是用蛮力砸开的。他猛地扯过布包,大步闯进帐内,烛影摇晃中,只见彭星尧正对着舆图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案上的青铜剑,那是当年与斛粟将军共饮时,两人互赠的佩剑。
“大帅,出事了。”典忠压低声音,将虎符放在舆图上,断口处的血渍恰好落在翁族城池的标记上。
彭星尧的手指陡然停住,目光扫过虎符,如鹰隼般锐利:“说。”
“斛律将军率部折返,留了伤号和斛粟将军的棺椁在松林,”典忠顿了顿,看见主帅眉间的川字纹骤然加深,“还派了这小兵回来报信。”
“啪!”彭星尧一掌拍在案上,砚台里的墨汁飞溅,在舆图上晕开一片漆黑。他站起身时,腰间的玉珏撞在帅案上,发出清越的响:“这个疯子!一万残兵去撞翁族城墙,当自己是铁打的?”帐中诸将皆垂下头,唯有郭奉参军偷偷瞥向主帅——他看见彭星尧袖中紧握的指尖泛白,那是当年在商界,得知挚友战死时才有的动作。
小兵被带进来时,膝盖刚触地就被彭星尧的目光钉在原地。“抬起头。”彭星尧的声音忽然轻了,却比怒吼更令人心惊,“你跟着斛粟将军多久了?”
“回、回大帅,三年了。”小兵盯着彭星尧靴底的鎏金虎头,想起那年训练,斛粟将军曾指着这双靴子说:“□□的虎头靴踏过尤国的雪,也踩过南国的血,跟着他,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斛律琦临走时说什么了?”彭星尧忽然蹲下身,声音里竟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兵愣住了。他从未想过,威名赫赫的□□会对一个小兵如此温和。记忆翻涌,他想起斛律将军勒马转身时,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夕阳把他的银发染成血色:“将军说,若他死了,让弟兄们把骨灰撒在翁族城下,别让斛粟将军一个人寂寞。”
说了一会,彭星尧就让那个小兵先下去休息区了,在中军大帐内,烛火被夜风吹得明灭不定。帅案上,这份加急军报摊开在狼藉的地图上,墨迹未干:“斛粟尺战死,斛律琦半路带领一万残兵反攻翁族。”彭星尧的手指捏着虎符,指节泛白。郭奉参军站在一旁,看着主帅阴晴不定的脸色,想起三日前斛律将军请战时的豪情,想起斛粟将军临行前塞给他的玉佩——那是他们在商界共患难时的信物。
“大帅,是否派兵支援?”典忠统领的声音打断了沉默。彭星尧突然冷笑一声,将虎符拍在案上:“支援?他斛律琦不是要立军令状吗?就让他好好打这一仗。”他忽然望向帐外的夜空,那里隐约传来厮杀声,“若能破城,功过相抵;若战死沙场……”他的声音渐低,“也算全了他的忠勇。”
郭奉参军看着主帅眼中的算计,忽然想起诸葛瑜曾私下对他说的话:“□□怕的不是败军,是失了军心。”此刻,帐外的厮杀声渐密,他知道,这场赌局,早已不是简单的胜败,而是两个将军在刀锋上的博弈——一个赌性命,一个赌人心。
帐中寂静如死。郭奉参军看见彭星尧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再睁眼时已恢复冷肃:“典忠,去把杨德荣给我找来。就算他装死,也给我抬过来。”
杨德荣的营帐里飘着浓浓的艾草味,熏得人太阳穴发紧。典忠统领掀开帐帘时,正看见床榻上的人盖着锦被,额上搭着浸过薄荷水的绢帕,指尖虚虚搭在绣着缠枝莲的被面上——只是指节上的薄茧,分明是常年握刀的痕迹。
“杨大将军这病,来得可真巧。”典忠冷笑着走近,靴跟碾过地上散落的药渣,“前线都杀出血了,您倒在这儿享清福?”
床榻上的人纹丝不动,唯有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典忠忽然伸手,猛地扯开锦被,底下竟穿着整套软甲,护心镜的反光映出他惊怒的脸。杨德荣再也装不下去,猛地坐起,鬓角的冷汗却比演技更真实:“典忠兄弟,我这是旧疾复发……”
“别装了!”典忠一把扯下他额上的绢帕,“□□早知道你在躲什么,翁族的城墙如同铜墙铁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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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接了这烂摊子损了威名!”他凑近,压低声音,“可你知道吗?斛律将军带着一万残兵杀回去了,现在翁族城头的火把比星星还密!”
杨德荣的瞳孔骤缩。他想起前几日在营帐中,斛律将军拍着胸脯说“给我三万人,定破翁族城墙”,那时他还在心里冷笑,如今这疯子竟真的带着残兵折返了。帐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是探马归营的信号,他忽然抓住典忠的手腕:“伤亡如何?”
“不知道。”典忠甩开他的手,“但□□说了,若你再拖延,就按临阵脱逃论处,别忘了,大野将军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杨德荣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大野将军的惨状如在眼前,他咬了咬牙,掀开软甲:“扶我起来。”侍从赶忙捧来铠甲,他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忽然问:“□□让我去,是想借我的手救斛律将军,还是想让我给败军陪葬?”
典忠没说话,只是将他的佩刀重重放在案上。刀鞘上的螭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那是三年前杨德荣在尤国战场缴获的战利品,如今却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指尖发颤。
与此同时,二十里外的松林里,常茂华将军正带着亲兵拨开枯枝。月光漏过松针,在斛粟将军的棺椁上投下斑驳的影,旁边躺着几十百个伤号,其中一人正用匕首在树干上刻字,是斛粟将军的绝笔诗,血混着木屑往下滴。
“常将军,”一个断了右腿的老兵撑着树干爬起来,胸前的伤口还在渗血,“帮我们把将军的棺椁送回中原吧,他说过,死也要面朝家乡。”
常茂华蹲下身,替他掖好盖在腿上的毡子。他认得这老兵,是斛粟将军的亲兵队长,去年在青崖口,正是这人背着将军突围,自己却被箭矢射穿了大腿。“放心,”他声音轻得像哄孩子,“等打完这仗,我亲自抬着棺椁送你们回家。”
老兵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浑浊的眼里闪着光:“将军们在帐中算计,可弟兄们都知道,斛律将军回去不是送死,是给咱们挣条活路。”他指向远处,翁族方向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若□□见死不救,以后谁还肯为他卖命?”
常茂华怔住了。他忽然想起方才在帐中,彭星尧盯着虎符断口时的神情——那不是愤怒,是疼,像被人剜了块心头肉。作为多年的副将,他清楚这两位将军的渊源。
常茂华想起当年在商界,斛律将军替他挡过三箭,斛粟将军为救他断过两根手指,三人曾在篝火旁歃血为盟,说“生同袍,死同穴”。
“吹号角,”他突然站起身,“留十人护送斛粟将军与伤号,其余人跟我去翁族城楼,就算□□没下令,咱们也不能让弟兄们独自死在城下!”
亲兵们面面相觑,却无人反对。当号角声在松林响起时,躺在棺椁旁的小顺子忽然睁开眼,他摸着怀里斛粟将军的玉佩,想起将军临终前塞给他的话:“替我看着老琦,别让他犯傻。”此刻火光映着他的脸,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读懂了“死战”的意义——不是为了将军,不是为了帅帐里的算计,是为了那些在泥地里互相搀扶的弟兄,为了不让自己的尸身像狗一样被拖在马后。
彭星尧的帅案前,杨德荣刚进来,就看见探马浑身是血地撞进来:“报——斛律将军已攻到外城,正在与敌人决战!”
舆图上的血渍还未干,彭星尧的手指沿着翁族城墙的标记划过,忽然冷笑一声:“好个斛律将军,竟把投石机的残骸改造成了撞城锤。”他转头望向杨德荣,目光如刀,“你可知道,他为何非要折返?”
杨德荣沉默。他当然知道,败军之将回营只有死路一条,与其被军法处置,不如死在战场上换个悲壮。但他更清楚,彭星尧此刻的震怒下藏着什么,若斛律将军真的战死,十五万西北军的军心将彻底动摇,那些跟着他们从商界杀出来的老弟兄,会用刀柄敲碎中军帐的门槛。
“大帅,末将请战,带五万兵马支援斛律将军。”杨德荣忽然抱拳,铠甲相撞发出清越的响。
彭星尧却摆了摆手:“不必,再等等。”彭星尧忽然倒了两碗酒,推给杨德荣一碗,“常茂华已经过去了,等天大亮的时候,咱们再出击,只是苦了斛律琦,要当这枚诱敌的棋子。”
酒碗在案上泛着涟漪,杨德荣望着彭星尧眼中的算计,忽然想起十年前,他们在雪地里埋掉最后一个弟兄时,这人说过:“战争不是兄弟义气,是算计生死。”此刻远处的杀声渐密,他忽然举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铠甲上烫出点点痕迹,不知是酒太烈,还是心太凉。
翁族外城的硝烟里,他靠在城墙上,看着弟兄们用尸体堆起防线,另一个副将正带着伤兵往箭垛上搬石头,诸葛瑜的衣襟已被血浸透,却还在指挥着最后的弓箭手。
“将军,东北方向有马蹄声!”斥候的喊声里带着哭腔。
斛律将军抬头,看见远处的地平线被铁蹄踏碎,黑压压的骑兵像潮水般涌来,是他们的援军。他忽然笑了,笑声混着血沫,染红了胸前的虎符残片。
呐喊声中,他举起断刀,正要冲锋,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号角是彭字军旗,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猎猎作响。常茂华的骑兵队冲破烟尘,他在马上大喊:“斛律将军,□□让我带话——别死在这儿,他还等着和你喝庆功酒!”
斛律将军愣住了。他看见远处的帅旗之下,常茂华的身影若隐若现,手中举着的,正是那半片虎符。
晨光初绽时,翁族城下的尸堆中,两柄染血的战刀交叉而立,一柄是斛律将军的断刃,刀柄缠着斛粟将军的丝绦;另一柄是彭星尧送给斛粟将军的佩剑,剑鞘上的螭龙纹在晨露中闪烁。这一夜的厮杀,终将成为西北军战史上最惨烈的篇章,而那些在帅帐中算计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当一万残兵转身杀向翁族时,他们砍断的不仅是敌人的头颅,更是压在军人脊梁上的那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