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 第 133 章

作品:《混在三国当武将

    第133章·第133章


    崔钧哀悼芫荽时,虞临正独坐于书房中,读着来自许都的信。


    自定居江东以来,二地相隔遥远,他收到文若来信的频率便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变得越发不规律起来。


    偶需间隔上月余,待真得信时,又常是接连一收数封。


    手中这封刚刚收到的信,便与上一封间隔近四十日之久。


    好在他对第一批信鸽的训练,也即将完成了。


    虞临思索着,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这张触感细腻的闻喜纸,发自内心地为销路越发广泛的闻喜工匠感到欣慰。


    这自非一人之功。


    在优厚奖金的鼓励下,匠人纷纷广开奇思,加之有出身世家望族、知晓大族喜好的裴潜做技术指导,原只以物美价廉脱颖而出的纸张,仿佛一夜之间就诞生了诸多花里胡哨、造价高昂的版本。


    有用黄泥浸洗更久、漂得更白些的;有在页尾处利用印刷术原理压出、可由客户定制的精致纹路,既更为美观、又可在视觉上显得更薄些的;有以香炉熏制过、自带淡淡香气的……


    虞临起初并不认为这样做存在实际意义,但按照诸葛亮的汇报,这些称得上奢侈品的纸销量却是遥遥领先。


    甚至连同地位原本微妙的普通闻喜纸也沾了光,名气于士林间遽然大起、一瞬盖过了之前风靡的左公纸。


    他仔细想来也是:此时纸张的购买主力仍是世家豪望,其家资巨富,在意的自不是小小优惠,而要高人一等。


    眼下静卧于他身前的这张信笺上,就泛着一阵至为熟悉宜人的淡香,而上面的字迹,却与以往那如云鹄游天、荆玉分辉不同。


    分明是行间茂密、板正整利的公文体。


    ……香人学得倒快。


    虞临公允地品鉴了一番后,便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


    二人通信已久,再清楚虞临性情不过的荀彧,早已彻底舍了繁文缛词的问候。


    短短四字后,便直奔虞临最关切的主题:“子至无恙!前信所涉之事,今已得准讯。待至岁首,拟将以裴县丞为朝歌长,毌丘县尉迁荡阴长……”


    虞临若有所思。


    他自是清楚记得,在一个半月前收到的另一封信里的内容。


    消息最为灵通的文若,确曾简单提到因闻喜县已连续两年于河东郡考绩第一,作为其中居功至伟的主吏,皆将提前得以擢升。


    二人因考绩出色、便提前一年由一县主吏升迁至一县之长,如此可谓顺理成章。


    得知此事后,他一方面为竭尽心力、终有所偿的裴潜和毌丘兴感到欣喜,另一方面又为将迎来不知能力如何的新县丞与县尉的闻喜感到担忧。


    文若显然知晓他忧心所在,下一段便补充道“将为子至多加留心,择贤才代之”。


    思及昔日带着个颇不吉利的名字、能力却极为卓荦的裴潜,确由文若引荐时,虞临便稍稍放了心。


    他想,万一荀彧这次没能挑对人,也没关系……反正自己迟早还是要回闻喜去的。


    多数人只要吓唬一下,!


    就能挤出些许潜能来了。


    虞临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关于裴潜二人的安排上。


    即便政治嗅觉并不敏锐的他,也捕捉出重点并不在这按部就班的升迁步调,而在于新治所的地理位置:无论是朝歌或荡阴,仍属司隶校尉部,却皆脱离了河东郡的辖区、地处河内郡。


    最重要的是,二者都与冀州接壤。


    尤其荡阴,甚至与冀州治所、现由自称袁绍继任者之一的袁尚直接掌控的邺城,仅得一荡水之隔。


    将考绩最佳、与他关系匪浅的二人迁至前线城池……必是有意制造出修生养息、风平浪静的假象的曹操,已随时盘算着对其边境增兵,只候袁氏二子进一步生变。


    风雨欲来。


    意识到停滞一年之久的进度终于有了朝前推进的迹象,虞临心情稍佳。


    但一想到这对才得些许喘息机会的二地百姓意味着什么,心绪又不可避免地沉重了几分。


    ——可若欲大势趋合,此又乃必经之事。


    虞临并不纠结这点,接着往下读。


    在简略交代过荀氏数子、以及陛下和主公的近况后,文若不知为何,忽感叹了句“今各在一方,不知何时可再诉衷肠。”


    虞临微微歪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行字琢磨一阵,仍觉意味不明。


    ……他与文若,难道不是一直在频繁通信、随时可诉机要么?


    尽管困惑不解,他还是配合地回了“君若意诉,临随时奉陪”。


    他怜悯地想,文若必是忙傻了。


    自六月上旬以来,文若在他心中,已不复最初那般于人际交往一道无所不能,但仍是自己最为珍视的密友。


    彼时文若在信中忽提及许都纸贵,尤其闻喜纸变得供不应求时,他本是很高兴的:但在文若轻描淡写地提及纸贵的缘由,他的喜悦便一下淡去了。


    这来得莫名的风尚,竟源自才华横溢的曹操父子三人——他们各作诗赋,皆以近期官渡之艰、大胜之畅为题,倒是无可厚非。


    可为何要以浓墨重彩,无限夸大他的功劳?


    虞临看着那据闻由曹丕那日亲口诵出、诸如“神灵倏临,日月失辉;身策黑骊,十万胆丧”等完全不符合真实情况的胡言乱语,一时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想,曹丕毕竟是幼崽。


    因此记忆出现偏差,导致夸大其实——便罢了。


    雪上加霜的是,既有势力大盛、意气风发的曹司空与诗赋绝佳的二子亲自引领,抄录或跟风者自是数不胜数,很快便令纸张多时售罄……也让那些带着虞临虞子至之名的无数诗赋,瞬间传了开来。


    在读了文若好意完整抄录给自己的三曹诗赋,虞临本以为曹丕写下的想象文已足够冲击,却不曾想印象中调词遣句都悠然考究、外貌柔弱可爱的小曹植所写的《神君赋》,杀伤力才称得上是无与伦比。


    等一目十行地读完对方那长达百来字的大作后,虞临只觉体温随浑身血液流速骤然攀升,无比坐立难安。


    甚至不得不当场出营,一口气亲手犁了二亩荒地后,才稍稍缓过气来。


    !


    他自知管不动那随心所欲的小矮人,又不舍得训斥那两只多半只是为讨好父亲、才无奈附和的幼崽,只得心急火燎地回信,盼文若解他危难。


    奈何荀彧这回来信颇快,内容却令他很是沮丧:只在一番温和安抚后,歉然表示“因此事非但有主公参与,且乐在其中,彧亦无能为力。”


    虞临过了好几日,才勉强接受了“一旦涉及曹操,连厉害如文若者也无计可施”的残酷事实。


    万幸,在那此后,文若再未提及诗赋之事。


    那场风波,应已彻底过去了。


    这封来信,也很快被虞临读完,并未检索出更多重要信息:只在信尾提及主公在得了他先前着快马所献的那批鳆鱼后,心中大悦,不仅宴请群臣、共享佳肴,又特令文若代询那沿途制冰所用之石粉奥妙,并问及那粉可名“子龙粉”。


    至于主公的疑问……想到子龙与孔明近期都表现颇佳,并未积累新账,虞临便未顺水推舟。


    他虽严重怀疑,那个天性促狭的小矮人大概只是随口一问、本意更在打趣于他,但还是看在文若的份上提了笔,仔仔细细地阐述道:“此乃硝石粉,其生冰原理如下……”


    他曾于炽夏至许,知其朱阳颇盛,暑气炎炎,常令人夜不成寐。


    硝石用途广泛,只用作制冰的话,显然比研制火药要来得温和许多,因此详细教授他们倒也无妨。


    对曹操而言,既可消暑,又可镇牙痛用。


    虞临想,这也算是对常犯头风的主公的回报了。


    回报的事,自然不是那些诗赋,而是曹操主动为他加的薪资。


    毕竟他此前一直认为,自己虽有闻喜令之名,但真正主理闻喜县内事务却只有短短二月。


    如今更以镇东将军的身份久驻在外,以督江南舟军务为主,政务几乎全都落在了裴潜和毌丘兴身上。


    作为只是名义上的上峰,他不应偷功下属,跻身受赏之列。


    偏等他收到文若信件通知时,已晚了一步:早在县丞与县尉的升迁确定前,正逢春风得意的曹操就极豪爽地替他的封邑增加了五百户,还让文若捎带了一句玩笑话来“免叫那至为清俭、家无遗财的虞镇东,在任上因受饥而瘦了”。


    当虞临得知此事时,木已成舟,唯有在郭嘉的劝说下,敷衍地回信谢恩。


    反倒是掌管财务的诸葛亮在得知此事后,显得很是振奋:若非他及时制止了身形孱弱的友人,对方甚至想透支健康、连夜重做一套方案来。


    见孔明这般雀跃,本还觉颇不自在的虞临,态度便渐渐转变了。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如此聪明敏锐的孔明都赞同,那便不可能是坏事。


    为更好地回报曹操的善意,虞临不声不响地从诸葛亮处离开后,便去了一趟兵营,随便点了三人同行,亲驭一货船顺大江而下了。


    数日之后,当虞临再现身时,众人方愕然看见将军竟往大江入海口处跑了一趟,还带回一批据说是曹操最喜爱的食物之一、极为珍贵的鳆鱼来。


    他们不知的是,眼前这座颇为雄伟的鳆鱼山,已有部分先到了广!


    陵太守处:虞临于回程时,想着反正顺路,便孤身潜入广陵城中,看望了离别时作依依不舍状的好友元龙。


    当看见阔别数月的友人,背负一个湿漉漉的大包袱,毫无征兆地现身时——饶是老成持重如陈登,也被骇得表情扭曲,手指无理至极地晃点着虞临,“汝汝汝”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虞临只自顾自地端详了一番友人已红润饱满些许、贴了几分秋膘的脸色,便满意地点头。


    他隐约防备陈登或会感动过度而漏水,并未留下叙话:只利落卸去肩上力道,留下了几十只鳆鱼后翩然远去。


    等回到庐江郡后,虞临又坚持让周边友人和当期的优秀士兵都尝过鲜后,才将剩下的百来只用粗盐腌制后以冰镇着、快马往许都去。


    只是自打那回的惊吓之后,原本对自家将军隔三岔五消失一阵的举动心照不宣的众人,就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不时问东问西了。


    譬此回。


    等虞临简单地写好给文若的回信、又交给信使后,便听见三位友人稍显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而来。


    他以目飞快逡巡一周,并未在官邸中发觉什么端倪,于是关切询道:“诸君因何慌乱?”


    确定未用哺食的虞临并未神秘失踪后,三人在虞临莫名其妙的视线中明显地舒了口气,又以诸葛亮先娴熟地拱手一礼,若无其事道:“虽非紧要,亮确有事需同子至相商,不知子至可允?”


    诸葛亮想,横竖按照子至定下的可恨规矩、他已不被允许在哺食后重拾公务……那便正适合与行踪莫测的子至叙话一番。


    且子至这一两日才进食一回、更契合日益盛传的“神君”之名的奇异做法,也早已叫他习惯了。


    “善。”


    既然是孔明的请求,虞临自是不假思索地应下。


    他于是当场折身,由三人跟随自己回到刚离开的书房。


    在电光火石间,他甚至还亲自为三人煮起了华佗推荐的消食茶汤,又将木柜中提前备好的木棉软垫全都拿了出来,分给三人。


    共四只垫子,可因郭嘉不在,多出了一只来——虞临面上不显,却光明正大地偏了偏心,叫孔明得了两个。


    徐庶与崔钧自不可能忽略这点,当即便冲彼此挤眉弄眼起来。


    得了这份殊爱的诸葛亮,却忍不住盯着这燃物发呆。


    盆中所燃的,非是此时人最为熟悉的木炭与薪柴,而更似石墨。


    可说是石墨,又与诸葛亮曾见过的大为不同:上面遍布大小一致、显是人力所为的窟窿眼,浑不似平日里容易散碎。


    而据他所知,子至从不做无用功——究竟有何殊益之处?


    尽管已习惯了子至层出不穷的巧思,可每当面对新奇物件时,向来求知欲旺盛的诸葛亮,仍抑制不住本能地多瞥了一眼。


    察觉到虞临目光静静投来后,他就似被隐匿其中的幽淡火光所灼,故作若无其事,却飞速移开了视线。


    ……万幸此物暂且得存石墨之名,而未被冠以他或子龙的名号。


    诸葛亮甚至有一股极其强烈的预感:按照子至的!


    作风,大概会以“此物心眼甚多,颇类孔明”等乱七八糟的借口,强行扣到他的头上。


    〓作者有话说〓


    注释:


    1.曹操喜欢鳆鱼(其实就是现在的鲍鱼,但秦汉时称的鲍鱼其实是腌制的咸鱼,后来才将鳆鱼转为鲍鱼的);


    出自曹植的《求祭先王表》“先王喜食鳆鱼,臣前以表,得徐州臧霸上鳆二百枚,足自供事。”


    话说篡位的另一位哥们王莽也挺喜欢鲍鱼的……


    2.关于石墨:秦汉时期,煤虽已出现,但使用并不普遍。建国以来,考古发掘秦汉时期的煤,多为一些动物造型的装饰物,以及部分煤屑、煤灰、煤饼等。作为燃料的发现却极少。如酒泉博物馆藏汉代煤雕耳,河南陕县刘家渠汉墓出土用煤雕的小羊和头簪,新疆民丰县出土的煤制汉代“司禾府印”等。在西安户县汉代钟官铸钱遗址的考古发掘过程中,地层也多有木炭发现,“一般厚40厘米,最厚达1米。主要土层色黑,如泥状,其中夹有大量木炭灰”。却


    没有发现煤灰、煤块等遗存,这也表明木炭是秦汉时期冶金业的主要燃料。


    文献资料也表明,秦汉时期煤的使用并不普遍。汉武帝时期,在今西安附近斗门一带凿挖昆明池,“初穿池得黑土”,《三辅黄图》载“帝问东方朔,东方朔日:‘西域胡人知’。乃问胡人,胡人日:‘劫烧之余灰也’。”有学者已经根据第四系更新统的泥炭沉积以及史籍记载,指出这里的“黑土”、“灰墨”就是煤。可见,汉武帝时期,人们对煤的认识还是比较缺乏的。另外,魏武帝曹操曾经在铜雀台储备煤达几十万斤,晋初文学家陆云致信哥哥陆机,“一日上三台,曹公藏石墨数十万斤,云烧此消复可用,然(燃)烟中人不知,兄颇见之否。”《水经注》“浊彰水”条注日:“铜雀、金虎、冰井三台皆在邺都北城西北隅,因城为基。……北则冰井台,有屋一百四十间,上有冰室,室有数井,井深十五丈,藏冰及石墨。石墨可书,又热之难尽,亦谓之石炭。又有窖粟及盐,以备不虞。今窖上石铭尚存也。”可以看出,即便是魏晋时期的人,对于煤的认识仍是十分有限的。因此,秦汉时期煤的使用虽然出现,但并不普遍,秦汉时期的主要燃料仍是是木炭和薪柴。


    摘自《秦汉社会的木炭生产和消费》,作者李欣,史学集刊,2012(5):110-117.


    第134章·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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