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 第 81 章
作品:《混在三国当武将》 第81章·第81章
营中久久未有人应。
虽不解为何出现这种情况,作为新入职者,虞临仍耐心地等待着,并未开口催促。
最先不耐烦的,反倒是身下山君。
斑斓凶兽上身近乎贴于地面,如若满弦。其阔掌绷紧,长尾一动不动,利齿森森,喉间闷雷沉沉滚动。
“安静。”
如此可怖凶相才刚显现,立即便被那仙人不轻不重的一记,给彻底打没了。
看着那上一刻还冲他们张牙舞爪的虎兽,下一刻便发出“呼噜噜”的讨饶声,做可怜兮兮状……众人皆觉脑袋似被撕裂成了两半。
他们一会呆看那具天人之貌、声似噀玉者,一会儿又叫那撒娇卖痴的恶虎所惊吓,只觉眼前一切堪称荒谬绝伦。
座驾……什么座驾?
再瞧着可怜无害,也分明是恶戾之冠者,为祸山林之山君!
众将士无不头皮发麻。
最早做出反应的,还是荀攸。
他心道难怪。
难怪丕公子分明仅见过虞君一面,便念念不忘。
也不怪其提及初相识时,还常道“美姿颜”。
看着神情迷乱的营中众人,荀攸只觉情有可原。
他强压下心中余悸,一边遣令兵寻主公去,一边低声询问在场人中理应识得“虞临”、此时却呆若木鸡的曹丕,犹抱有一线希望:“丕公子,敢问此人当真是虞子至?”
曹丕却是宛若未闻,只木愣愣地盯着来人看。
荀攸不得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提问。
这回曹丕虽听见了,先回到面上的,却是明显象征怒意的血色。
他缓缓点头,带了一丝咬牙切齿:“来者,确是虞君。”
除虞君外,世间又有何人具此盛容,使人见之难忘、寤寐思之?
可昔日曾道“武艺称不上精熟,不过够用”,雍容有度的翩翩美君,为何连山君也可从容驾驭!
认定受了愚弄,曹丕只觉浑身气血翻涌不已。
虽不知丕公子因何而怒,最后一线希望破灭后,荀攸已恍然明了几分主公往日所受头风之苦。
他揉了揉好似发胀的眉心,亦觉突发头风。
……那位沈静内明的从父荀彧,好似太高看他了。
为何在文若眼中,他竟有能耐照拂于虞君?
荀攸闭了闭眼,克制住不去看那看着乖服,实则虎视眈眈的恶兽。
他轻咳一声,竭尽委婉之能,向等候已久的虞临扬声答道:“虞君奉主公之命远道而来,营中本当遣人出迎。然营中并无以虎兽为座驾之先例,仅有马厩,绝无虎厩一说。为免惊扰军中马匹,虞君可否先将山君自行安置?”
究竟如何安置这位鬼神莫测的闻喜令,需待主公亲来再做决断。
但荀攸十分清楚,至少那两头具两副嘴脸的狡猾虎兽,是决计不能放进军营里的——否则不说将士,至少钟繇好不容易送来的那三千骏马,便都要性命堪忧。
虞临:“……”
那!
名声响亮的虎豹骑,竟当真是虚有其名?
想到自己出于对曹操的信任,非但否定了赵云诚心提出的意见,还专费一天一夜的功夫去捕捉逃窜至其他山区的虎兽,结果却全成了无用功……饶是情绪一向稳定,虞临此时也不禁生出几分不满来。
他未急于言语,只微微凝眉,静静思索。
而身后那同样驭虎的壮士随者,则眼观鼻鼻观心,晏然自若。
果真有天将风范。
众人隐觉摄人气势,方寸间一阵打鼓。
虞临虽失望于“偌大曹营,却连两只老虎都容不下”的现实,还是做出了明智的决断。
——只能放虎归山了。
他自虎背利落翻身而下,旋即冲身后微微抬手,另一虎便机灵会意。
它神态温顺地驮着赵云,无声踱来。
虞临看向赵云,恳切道:“不用君言,方至今日。”
没想到还算家大业大的曹操,竟如赵云所料,厚颜无耻地行虚假宣传这套……虞临虽有些失望与别扭,面对赵云时,仍坦坦荡荡地承认了自己的过失。
赵云却丝毫未有策不被用的失落,也未有主公坦诚认错的欣慰。
许是经历良多,内心麻木的他,此刻只觉如释重负。
得了虞临首肯后,他双手在虎躯上忙不迭地借力,僵硬的双腿便从其背上翻过,重新踏至地面。
终于……终于不必骑虎了。
赵云极明显地松了口气,不忘违心安慰神情失落的主君道:“此乃旁人夸大其词之过,绝非主君之失。”
虞临神色间略有恹恹,闷声一应,算是领情。
“去罢。”
他向二虎下达了放归山林的新指令。
然它们却只是耳朵微抖,旋即懒散地甩了甩尾巴,紧接着又低下脑袋,好似专心致志地舔起了柔软爪垫。
虞临对它们的智商虽不抱有过高期望,但仍对它们突然表现出的愚笨感到纳闷。
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指示都听不懂了?
但想到毕竟是自己出尔反尔所导致,他没有立即采取强制措施,只略微沉声,重复了一次:“去。”
这两头威武雄壮的虎兽脸上,这才流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难以置信。
它们迟疑地停下了研究自己爪垫的动作,慢条斯理地起了身。
却不忙迈动,只一左一右地围着虞临,其中一头还试图以灵活长尾缠住其腿,却被对方无情拨开。
两双精亮虎目定定地凝视着这将它们强行掳走、却又好肉精心喂养的两脚凶兽,面上写满了任谁都能看出的困惑不解。
赵云在意外之余,只觉诡谲又熟悉。
观二者先前那战战兢兢的情态,他原以为只消主君驱逐手势一出,它们便将迫不及待地远离……怎堂堂山君,亦做昔日那古怪熊罴那依依不舍之姿?
虞临淡淡地回望目露迷惑的二虎,并未再次开口,然冷下来的神色,终于叫试图耍赖的它们明白:眼前这穷凶极恶的两脚兽,竟是当真的。
沿途叫赵云所骑那硕虎,当即便高兴!
得翘起长尾,头也不回地小跑着离去了。
而受虞临驱驰的那头,却在众目睽睽下,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它非但不走,还若无其事地在原地再次趴了下来,还不知轻重地微微摇晃着那毛茸茸的大脑袋、满是讨好意味地去不住挨蹭虞临手心。
虞临却全然未被这头巨兽打动,只不解地收回了手,不让它继续发起嬉戏的热情邀请。
“最后的鹿腿,已叫你们吃了。”
虞临微微歪头,思索一阵后,自认理解了它不肯走的原因。
他并没有纵容这头贪吃虎的索取,也不喜欢再在小事上浪费时间。
见它装聋作哑,索性直接伸手,按在了那处隆起的条纹吊额上。
不等山虎反应过来,他控制着稍一用力,便将不设防备的它连虎带土,生生推出二丈之遥。
“嘶——”
明明被推的是那虎兽,营中人却受到了更深的惊吓,无不看得汗流浃背。
因去势太盛,连那健硕虎躯都架不住地一个趔趄,丢脸地侧翻了过去。
它似为掩饰尴尬,在原地僵硬片刻后,索性就着以背着地、雪白肚皮朝天的新姿势,不肯放弃地冲虞临撒娇似地左右扭动、生疏地打了几下滚。
喉中还不住发出诸如“咕噜噜”的、叫营中人感到毛骨悚然的陌生声响。
忙完这一切后,它又偷偷抬头,精明地观察虞临反应。
见虞临非但无动于衷,还微微皱眉,好似又要伸手来推时,它才一骨碌地利落翻滚起身。
它一边偷看虞临,一边就地拉长身躯,煞有其事地伸了个大懒腰。
虞临仍只冷眼看着。
在花费心机磨蹭了这么长时间,仍未等来这个铁石心肠的两脚兽改变心意后……几乎满脸写着“不愿走”的它,彻底宣告黔驴技穷。
这才不甘心地重新起身,对莫名变得冷酷无情的此人一步三回头,慢吞吞地朝外走了。
待那斑斓凶兽彻底消失在远处山林中,营中人却丝毫未有松上口气的迹象,反倒更加紧绷。
毕竟眼下,可轮到他们开门了。
——可令那山中纵横的恶戾之首,都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者,岂非更凶更恶之鬼神?
单观其蛊惑人心的仪容气貌,便绝不是他们所能抵御的!
“此乃军令,愣着作甚?”有人压低了声音,提醒手脚发僵、牙齿咯咯打战的同袍们:“何况那神君若真要进来,区区一道营门,又岂会拦得住他!”
正是这个道理!
这话一出,直叫那几名值守营门的兵卒们恍然大悟。
——营门终于开了。
虞临虽觉他们动作太过拖拉,但才经历过“虎豹骑为虚假宣传”一事,他对新单位的期许已降得极低,因此神色并未有异。
郭嘉缓缓地眨了眨眼。
其实,初初看清虞临长相的那一刻,他最为关注的,还非是其驭虎之奇举,而为其抑若琼瑰、粲譬羲和之容。
难怪丕公子念念不忘,实乃人之常情。
……原来文若亦,咳!
,甚是重貌。
莫非过去不重容,盖因未曾遇此具天容者?
凡美者多体弱,此美君却勇甚!
郭嘉饶有兴致地端详着气定神闲的御虎美虞郎,又看了眼那名身形极其健武、却恭敬落后半步,俨然单单尊奉其为主的亲随,一面随荀攸朝前迎去,嘴上还一面不忘玩笑道:“同为部曲,奈何我却无虎兽可骑!”
荀攸无可奈何地瞥他一眼:“凭奉孝之躯,恐不足虎兽一餐之食。”
郭嘉不以为然道:“公达此言差矣,莫说一餐,二餐亦是绰绰有余。且以公达体魄,同嘉不过伯仲之间罢。”
二人相互攻讦时,曹丕也缓步踱去了。
他面色沉沉,思绪翻涌,眉宇间愈发冷郁。
虞君昔日所言,他可记得一清二楚。
好一个“堪堪够用”的武勇!
必是他彼时过于失态,叫虞君小觑,方以轻言敷衍!
且相别多时,他数次斟酌提笔,去信许都数封,却始终杳无音信,不免深受其扰。
末了还是从令君口中得知,其早已往闻喜赴任,他才怒而止笔。
他不晓虞君往闻喜任,而虞君明知他于官渡从征,却如此薄情,从未递来只言片语。
曹丕越想越感懊丧,甚至屈辱不平。
“闻喜令虞临,愿问丕公子起居。”
心绪翻涌之际,清扬之音骤然入耳。
曹丕下意识地抬眼一看,正正望入一双纯漆之眸,那天光曜落之容,更是近在咫尺。
他适才心乱如麻,竟全然未察觉到虞临已行至自己身前!
在行礼问候、却未得到回应后,虞临心里再次确定了这只目光冷淡的幼崽尤其不喜欢自己的事实,心下略感失落。
但他并未气馁,只温和地再出声问候了一遍:“别来已久,不知丕公子可还无恙?临甚是思念。”
望着那赏心悦目的微垂玉容,听着那关切之语……
方才还怒气冲冲的丕公子,不禁紧抿下唇。
他心下稍软,掩饰性地避了避视线,但很快便于心中反驳。
若当真想念,为何分别长达三月之久,却一直不曾去信于他?
似是读懂他心中所想般,虞临恰在此时解释道:“因知公子事务繁多,日益劳甚,虽存书问之心,亦恐增公子之劳,是以未能成书。”
此说确有几分道理……
曹丕紧绷的唇角渐渐放松了,眉头也开始徐徐舒展。
虞临不知他内心正天人交战,又仔细观察身量明显长高了一点的幼崽一阵,认真赞道:“数月不见,公子风采更胜往昔。”
对比起极其不负责任的裴潜,曹操虽好虚假宣传,至少十分擅长养育幼崽。
曹丕的嘴角微微上扬。
——心里残存的那最后一点怒火,便就此烟消云散了。
在旁静候曹丕代为引见的郭嘉,只觉此行当真是来对了。
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往日里沉稳持重的丕公子,一下便从愤懑不平、懊丧沉郁,转为受蛊似的迟滞怔忪。
!
丕公子这是将一整月的情绪转变,尽塞进这一照面的瞬息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