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第49章

作品:《混在三国当武将

    第49章第49章


    虞廷君得胜归来时,可谓举县轰动。


    “是贤君,是贤君!”


    “贤君已归!”


    “速迎贤君!”


    即便是受困于衙署之中的裴潜,隔着数堵实墙,也能将那陡然炸开的喧闹声听得一清二楚。


    据他所知,虞君守闻喜令之职位,分明才过二月。


    又是独身上任,并无长物……竟已于元元中有此等威望?


    裴潜先是诧异,背脊不禁停直了一瞬,本能地欲追随人潮往外涌去。


    但下一瞬,便在“看守”的虎视眈眈下,颓然松懈。


    唉。


    裴潜长叹一声。


    自己归乡述职,本该春风得意。


    然待上峰至此,见到的却将是自己落得身陷囹圄的可笑画面,着实叫他窘迫欲死。


    倒非他不曾解释,而是他仅得令君所书于虞君的引荐信一封,尚未得虞君认可,更不可能获得印绶……在高度警戒的卫兵眼里,便显得分外可疑。


    若非确定他实为闻喜望族裴氏子,怕是真要被下到狱中、进行细细盘问了。


    裴潜苦中作乐地笑了笑。


    如此一来,倒是不必为是否回归素来冷待自己的裴氏宅院而发愁了——就凭他这丢人现眼的模样,素不喜他的阿父,怕是根本不会叫他踏入家门半步。


    他只能仔细侧耳倾听,试图想象着虞廷君归来的情景。


    裴潜不知的是,城门处的群情,一度险些失控。


    随堪称无所不能的神威廷君出征的队列能满载而归,于这一个月下来反复见多了世面的闻喜人而言,已经称不得是能叫他们大为震惊的场面了。


    那可是他们的虞廷君!


    不过,哪怕抛开丰富的战利品不谈,光是“贤君归来”这一消息本身,就足够叫他们既振奋,又心安,自发放下手中不急的事务,奔去城门高歌相迎。


    经这两个月来,闻喜县任谁看都是脱胎换骨、一派欣欣向荣。


    身上的新衣、肚子里的饱饭,态度越发和善的吏从,尽忠职守地每日巡视的卫兵,还有彻底绝迹的盗匪胡虏、豺狼虎豹……


    街谈巷说,具是虞君。


    即便是再无知的稚子,或是神智迷乱的耄耋,都清楚这些究竟是谁给他们带来的。


    唯有此贤君坐镇,他们心才真正安定呀。


    况且这回获得的牛羊数目噢,真是多得吓人!


    只是当一些人欢天喜地地簇拥上去时,却愕然望见坐于最前的那几辆板车上的,竟有他们此生以为不复有望再见的血亲。


    “是阿弟?可是阿弟!真是阿弟!”


    最先认出那瘦得只剩皮包骨、几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正是自己失踪五年之久的阿弟后,一人高马大的汉子跪倒在地,当场泣不成声。


    他死死地抱着面目全非的弟弟,泪流满面道:“阿翁阿娘一直念着你,他们以为你早去了——一病不起,也跟着你去了啊——!”


    纵使凄切,尚可抱头痛哭的他们!


    已属幸运。


    此番被解救出来的汉人,满打满算,也只有六十一人。


    有早些年被胡人掳了亲眷、闻讯即刻跣足奔跑的,却未能从中找到熟悉的面孔,只能再次品尝失望的痛苦;更多是怀抱微渺希望,却从被救者口中得知亲人早已死于受掳中途、又或是不堪劳役、而病死冻死饿死的噩耗;更令人痛心的,是因青壮被劫、侥幸存活的老人幼子,却因失了劳力而死于荒年困破,叫历尽坎坷的归来者情形面对家破人亡的惨状。


    ——若非人们心思全在这为首的六十一身上,那落在队伍最后由车分载着的数十名胡虏,恐怕根本无法在闻喜县民的激愤下生还。


    这也使原本提心吊胆的毌丘兴等人,为之暗松口气。


    毕竟廷君可是亲口交代过,这些胡虏虽大多称不上全然无辜,但并非劫杀汉民的首恶,比起纯粹杀死泄愤,还有更合适的用处:待等再攒多些,便好以此做筹码,遣使向匈奴王庭正式提出换回汉人奴隶的要求了。


    虞临早除了甲胄兜鍪,仗着步速快、身形又足够敏捷,很快便潇洒地甩开了被县民们团团围住的毌丘兴等人。


    见本该在喧闹中心的长官孤身利落地回到府中,所有从吏都被这份神出鬼没给惊了一跳。


    他们匆忙之下,便要躬身行礼。


    虞临却无声抬手,及时制止了他们后,便大步流星地来到二堂窗外。


    他步履极快,但履底踏于石板之上,却幅度轻柔得不可思议。


    他先是悄无声息地探头,通过后窗,朝内飞快地扫了一眼。


    见座无虚席,一颗颗后脑勺也看似老实地低埋后,方微微颔首。


    不过他清楚,这些在公事上比较愚钝、却在察言观色上很是精明的部下,恐怕早就被他进城时的动静所惊,早早做好了迎接他抽查的准备。


    因而虞临思忖一二后,并未入内惊动看似认真工作的掾属们,却转身回了后院住所,先行沐浴更衣。


    同光追上他就费尽全力、尘满面的部下们相比,迅如电流霆击的虞临,在配合他们的速度赶路时,自有充分的余裕打理自己。


    他虽无洁癖,但绝不邋遢,更是从来无法忍受身上散发异味——在嗅觉灵敏的丧尸面前,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此人称是受令君所遣?”


    待彻底恢复神清气爽,虞临任微潮的乌发披于身后,便得到了裴潜携荀彧书信到来的消息。


    他微一扬眉,略感诧异。


    “正是。裴氏子所携书信在此,还请廷君过目。”


    虞临接过,一目十行地看完这封信件,确定是荀彧亲笔所书无疑。


    荀彧知人识人、且善荐人,早已为世人所知。


    虞临也从不怀疑香人的眼光。


    他自己也努力找过副手:早在第一批纸造出来后,就派人给孔明他们去了信……但算算信使的速度,恐怕对方才刚刚收到罢。


    况且,孔明不见得会应承他的邀请。


    即便心生此念,以对方的慎重,也要回信问过详情、再做进一步的考虑。


    一来一去下,少!


    说也要耽误近两个月的功夫。


    既然是荀彧如此贴心,专程给他送来解燃眉之急的助手人选,虞临自是寄以厚望。


    他眸底微微亮起了期待的光,不假思索地起身,关切询道:“此时人在何处?”


    是片刻都不想等。


    比起着小吏将人带来,显然是他直接过去更加迅速。


    “因、因裴君身份有待查明,暂系于□□右厢。”


    小吏答着,已是浑身僵硬。


    观廷君态度,那人竟非诡诈撞骗之徒,而真是由荀令君所委派!


    话音刚落,虞廷君的身影转瞬便在眼前不见了。


    他一边克制着慌张前追,一边绞尽脑汁地回想着,方才是否曾对裴潜态度不敬。


    往日冷清荒废的庭院,早在新的闻喜令的亲手规划栽培下,转换了新的模样。


    各式植株紧密而不拥挤,处处绿意盎然,枝条箐箐,花卉初开时,更有争芳斗艳之势。


    ——众掾属自是不知,此乃优化育种用的试验田。


    他们每每路过,一边惊叹新上峰擅莳花弄草、将这一方天地在极短时间内变得别有雅趣,一边又因多是农植而颇觉微妙。


    纵有人欲投上峰心头所好,也颇觉无从下手。


    最初那几日,并非无人装腔作势,故作好农耕之务,毅然随虞临下田。


    他们天真以为,上司好农事,便如朝廷于年初亲耕籍田,不过是流于形式而已。


    可结果呢?


    虞临亲身领民开山辟石,连着操持整整二日冗重农务,仍晏然自若。


    反观体质羸弱的从者……早已倒在第一日午后的毒辣日头下。


    观他们惨状,怀揣过类似心思的人是心有余悸,而不曾做类似念头的则幸灾乐祸不已。


    上峰颜如琼瑰,为人居简,可哪里是真的恬淡寡欲了?


    他们无可奈何地想。


    ……观其莳花力田之欲,分明乃空前绝后之盛!


    虞临自是不知,对他而言只是小作满足的两天农活,就已经将一些人逢迎拍马的心给彻底浇灭了。


    他往裴潜被关着地方走去,沿途不忘顺道检查叶片色泽不够明亮、或是颜色偏浅偏黄的植株,又不时以指腹揉搓土壤,确保湿度正常。


    路过青豆藤和芜菁地时,显然是捕捉到熟悉的气息接近,繁盛枝叶下忽传来一连串清脆的“叽叽”叫唤,紧接着是砂落玉盘的细密声响。


    虞临立即放慢脚步,并随时注意下方。


    果然,不过转眼功夫,里头便接二连三地窜出绒毛黄澄澄、身形圆滚滚,还像模像样地挥舞着丁点大的小短翅的鸡崽。


    虞临扫了一眼傻乎乎地围在自己脚边、急切地不住扑腾着,显然将高大人类当成了母亲的鸡崽,确定仍是十三只不错。


    将雏鸡养在这里,是他临时作的决定:主要是它们运气不好,分明即将破壳,母鸡却因饲养者的疏漏而遭了狐狸的袭击,连一名同类一起惨死于利齿之下。


    因知晓这批鸡都是廷君为百姓所养的,那不够尽心的饲养者自是追悔莫!


    及。


    他不仅快被乡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也彻底丢了这份算得上轻省的好工作,灰头土脸地继续下地去了。


    众人皆以为这些蛋都将被废弃时,便惊见廷君理所当然地接手了它们,且不知怎的……竟还真孵化出来了!


    破壳后第一眼见到虞临的鸡崽们,理所当然地将他当成了母亲。


    只要他从这经过,便满心满眼只剩他,一股脑地追着他身后跑。


    虞临对它们也耐心:担心不慎踩到挤来挤去,毫无规律可循的它们,脚步都会立即放慢许多。


    于是,当虞临身后跟着一溜雄赳赳、气昂昂的雏鸡大队,来到裴潜面前时,双方都陷入了罕有的失语状态。


    仆役也终于得以追赶上来。


    少顷,虞临偏了偏头,手掌心里捧着只最闹腾的鸡崽,一边轻柔抚着,一边神色微妙地看向局促不安的裴潜。


    他不禁询道:“……汝等怎将裴君置于此处?”


    倒非裴潜受了拷问,又或被枷锁禁锢。


    恰恰相反:在弄清楚其为裴氏子后,出于慎重起见,他们只简单遣了两名看守,就将人安放在这了。


    问题只在于,那两名“看守”的物种。


    白衣,橘掌,长颈,黄冠,端的是威风凛凛的……两头大鹅。


    虞临困惑不解。


    裴潜面红耳赤。


    仆役支支吾吾。


    末了,因才疏学浅,实在憋不出什么更好解释的仆从,唯有硬着头皮将心一横,道出心底实话:“不敢欺瞒廷君,只、只是,观裴君身量,派遣大鹅两只,应足以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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