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安市又开始下雨了，像是要洗刷这地上本不存在的泥泞。


    方思源走出黎明电力公司时，押送黎志元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警戒线拉起，气氛肃杀。


    一夜未眠，黎志元的模样也是蓬头垢面，身形交错男人抬头看了方思源一眼，随后低头，走上押送车。


    而远处，一辆红色的保时捷驶来，那是陈芷幼的车，方思源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少女下车，撑开一把黑伞，裙摆沾湿了雨水，目光关切的朝着方思源走来。


    “你怎么来了？”方思源摸着少女脑袋。


    陈芷幼语气温柔，“担心你，所以来了。”


    “怎么还受伤了？”


    注意到方思源包扎着的耳朵，陈芷幼皱起眉头，精致的小脸煞是好看。


    少女踮起脚尖，纤细的手指轻抚方思源耳畔。


    “疼吗？”


    方思源没说话，回应陈芷幼的是一个拥抱。


    两人在雨中相拥，警笛嗡鸣，渐渐远去……


    “我们回家吧。”陈芷幼在方思源怀中低声道。


    “好。”


    ……


    家中父母不在，陈芷幼拿了一些消毒水和新的纱布，拆开耳朵上的伤势时，伤口已经结痂了。


    “这是怎么搞的，都不和我说。”


    消毒水洒在伤口上，还有些疼，方思源呲嘴，“事发突然，我也没来得及解释。”


    “早知道我昨晚就和你一起去了。”


    方思源轻笑，握住了陈芷幼的手，“你要是和我一起熬夜，现在谁来照顾我？”


    纱布温柔的包裹在方思源耳背，下一刻，温热的吻印在了方思源唇边。


    ……


    从房间里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方思源好好补了一觉。


    手机有不少消息，其中杨霍山连续发了几条。


    【方秘书，你看这个公告要同步在政宣专栏不？】


    抬手打字，方思源回复道：【不急，听李市长的意思。】


    这件事到现在的局面，**渊已经算正式接手，事情要做到哪种程度，全看**渊的意思。


    而往下翻，王琳也发了几条。


    【我调到经侦大队任职了，吴局的意思是要成立专案组，负责清水县稀土案的全程跟进。】


    看到这里，方思源不禁轻笑，看来自己这位老朋友，是有机会摸到副处的门槛了。


    这次案子要是全面完成，无疑是市局的大功劳一件，把王琳调任经侦科，这就是把履历送到嘴边。


    但想到黎志元拿的那个u盘，方思源不禁皱起眉头，清水县这趟浑水，可不是这么好掺和的。


    随即，方思源拨通电话。


    “喂，你醒了？”


    王琳的语气有些兴奋，虽然昨晚他也熬了一夜，但估计是还没休息的，不得不说当警察的体力就是强。


    “刚醒就看到你的消息了，恭喜恭喜。”


    王琳语气谦虚，“这有什么可恭喜的，倒是要感谢你，吴局找我聊过，这个案件查好这次晋升的机会大概率会落在我头上。”


    方思源听着，语气也稍微严肃一些，“但有个点我要提醒你，清水县的案子没有明面上还这么简单，查案不要一头热血，要有分寸。”


    王琳沉默了片刻，“我明白。”


    “市里的或者跨市配合随便查，但如果牵涉到厅级干部，一定不要自己擅自决定。”方思源再次叮嘱。


    “老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不要多问，这样做就行了。”方思源沉声。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老朋友的性格，有时候就是一根筋，如果不拉着他生怕王琳出事。


    吃过饭，方思源下楼拿了u盘，便回到书房。


    这个东西，他连陈芷幼都没说过。


    打开电脑，u盘的内容在屏幕上加载。


    文件有分类，居然是按职级区分。


    科级、处级、厅级三个文件夹。


    看到这里，方思源只感觉心脏都跳快了几分，要知道**渊常务副市长的级别，都不过是正厅级，而黎志元的u盘里，居然有厅级的资料。


    方思源点开，视频画面有些污秽，标题写着‘周常军情妇1’


    周常军？！


    方思源心头一震，省国土厅总督查周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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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个名字，方思源以前在土建局的时候听过不少次，不能说耳熟能详，但也是主持苏青省自然资源全面工作的实权领导。


    他居然……


    那也怪不得黎志元胆子这么大，敢在眼皮子地下当老鼠。


    厅级资料夹里，就只有周常军一个人的资料，其中包括三名情妇、十五套房产、以及一张境外花旗银行的流水截图。


    方思源看得触目惊心，也就是说这清水县的稀土案，周常军一直都是黎志元暗处的保护伞。


    可为什么…黎志元要把这种东西交给自己？


    直接交给特别巡查组或者纪委，难道不是更好？


    思绪良久，方思源只想到一种可能，黎志元不敢……


    但他进监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在怕什么？


    从流水上看，黎志元通过境外公司给周常军每月要打20万美金，这个账单的截止日期是上上月，总共打了780万美金，也就是六千多万人民币。


    稀土走私，可以避开国资委和国有控股集团的掌控，而国有控股集团基本要占80%的开采股份，也就是说这些钱流向境外，又流向不同人的口袋。


    其中的金额，难以估量。


    方思源点了根烟，他没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


    点开其他文件夹，处级干部涉及7人，分别涉及国土厅、国土局和交管局，也就是说黎志元金钱开道，铺开了一条运输的通路。


    也怪不得他在宏安市能如此安稳。


    而科级里面，也有部分人，方思源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名字，下曹村派出所所长赵杨。


    果然……能在审讯室里安装**的，只有他这个所长才敢做。


    吸了口烟，方思源微微眯着眼睛。


    呵呵，虽然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是黎志元想出来的，但赵杨这个人当初可是他亲自递给方思源的警棍。


    用自己家人做文章，黎志元可恨，赵杨也难逃干系。


    书房外，是老两口逗着孙女的欢快笑声。


    方思源拿起手机，拨通了个电话。


    “李市长，现在有空吗？我想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