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墨迎上女孩期待的眼神，顺着她的意，点了点头。


    就像是毒瘾，摧毁负责理性决策的前额叶皮层与情绪中枢的连接，使人失去判断力。一旦沾上她，他便无法抗拒，只能饮鸩止渴。


    从一开始的自救，到现在的妥协、放纵，他药石无医，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无论那是什么，他都让她如愿以偿。


    一夜很快过去，十几天的路程也是。


    杜茗星会准时掏出干粮投喂甜瑜，每逢饭点，都是杜茗星第二快乐的时光。


    甜瑜会摆出一副“骗人，我没看错吧？这是失传已久的方便面？！”的震惊表情，然后边吃边直呼“太好吃啦”，有时恨不得连餐具都塞进嘴里，情绪价值直接拉满。


    有种全世界厨艺倒退一百倍，厨艺平平的她形成降维打击的感觉。


    可惜甜瑜没有空间异能，打包不了。


    临近基地，杜茗星也紧张起来，跟发歌后数据焦虑似的，频频刷新后台，与系统攀谈。


    【杜茗星：法王，这次肯定能顺利达成结局吧？】


    【系统：按目前的进度，是的。快没电了，这次再不成功，上面也将放弃小世界，让它自行毁灭。】


    【杜茗星：你们不是会重置时空吗？要是失败，我可以再试。】


    【系统：……重置一次耗能巨大，不是说想重置就重置的。】


    杜茗星虽然不太情愿，但表示理解。


    对此，她只好尽量在晚上旁敲侧击，试探沈初墨的想法。总感觉，他好像没什么想法，对一切淡然，跟前世的状态很像。


    他对苏梓涵没展现出特别的态度，甚至听到她姓名，还会眉头微皱。这又让杜茗星有些迟疑，不确定能否顺利推动。


    不同的是，夜晚十分热情，顶着张禁欲的脸，做的都是相反的事。


    基地旁约两千米的废弃医院，已经能捕捉到他人探索的踪迹。杜茗星考虑再三，给自己准备了帽子、口罩和足够遮盖全身的外套衣服，防止被看出不对劲。


    “我想进入基地，就是，可不可以……”


    “好。”沈初墨不假思索。


    杜茗星觉得他敷衍，撇着嘴上下打量他：“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嗯，你想要我偷渡你去，等过了安检再放你出来？可以。”


    “……”


    还真是。


    杜茗星低头莞尔，太有默契了，越是相处，他越能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虽然只是单方面的。


    就像他以前抽丝剥茧，知道她内心的渴望那样，时隔十年也从未改变。


    让沈初墨前往基地，极有可能遇上主角团，这也是杜茗星乐见的，即便遇不上，她也会想办法通知苏梓涵。


    在沈初墨眼中，她不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所以劝他去基地这种行为，应该不算过分。


    万幸，沈初墨并没有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不然杜茗星面对他那张脸，劝他送死时……只会更加不忍。


    好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们进入基地时，正值黄昏。


    夕阳缓缓沉入周围高耸建筑剪影的豁口，那些曾被废弃、如今又重新被利用起来，发挥着各种作用。虽整体外貌不如从前定期维护的那样，但生机勃勃。


    云层被夕阳余晖浸染成鎏金色，裂隙间漏下的光束带来淡淡暖意，成熟麦田般铺满整个基地。


    基地充分利用苏梓涵异能，设法用污染核为载体，在为其镀上一层纳米防护后，特制出能容纳精华能量的晶核，用以随时净化意图闯入基地的污染物。


    基地的安全措施做得齐全完备，最主要的，还是靠门卫。


    沈初墨在甜瑜的介绍下，登记了姓名等相关信息，又经过搜身及盘问，一系列安检过完，才进入基地。


    甜瑜解释：“现在人心太乱，几大基地之间也不太平，万一遇上投毒的就糟了。”


    投毒，顾名思义，往安全区投放污染物。


    进入基地后，监管就松了许多，只能维持基本的秩序，明面上不发生暴力行为。相较于安全核心的中心地带，外围鱼龙混杂，普通人与异能者阶级分明，一眼望去就能看出大概。


    两人进入巷角，生活垃圾混合着排泄物的微妙气味传来，刺激着鼻腔，甜瑜早就习惯，屏息，


    “可以把欣姐召唤出来了，我给你们把风。”


    杜茗星并不想出生地是这种地方，皱着鼻子现身时，震撼力极强，身体摇摇欲坠。


    沈初墨扶住了她，眉眼间难得浮现一缕笑意。


    杜茗星站稳身子，忙拉着两人往外走，一刻也不想多待。难以形容的酸爽，她怀疑多吸几口，就能重回现代。


    “戴着口罩，味儿都这么正。”


    “平时没这么大味儿，”甜瑜瞧见她的剧烈反应，替基地狡辩一句，“可能是有人抛尸，混杂着尸臭味，才如此难闻。”


    甜瑜这么一解释，杜茗星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作为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老百姓，平时连路边看到小动物的尸体都要避让三分，忙拉着两人走远。


    甜瑜带两人购买了手机，连接上基站后即可在基站覆盖范围内通讯，整个基地信号是都有的，收发信息都很方便。


    之后，三人回了趟甜瑜家，看到甜瑜父亲正常生活后，杜茗星便提出自己再同沈初墨出去逛逛，留给父女俩分享此行经历的时间。


    路上，杜茗星想到甜瑜父亲布满皱纹的脸、鬓角的白发，想不到花甲之年的人能老成这样。


    沈初墨看着她：“你对别人总是充满同情。”


    “你不是？”杜茗星反问。


    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多此一问，岔开了话题：“我们去集市看看吧，不知人们现在都交易些什么？”


    沈初墨点头。


    避重就轻，是她的强项。他的重点，只在于“对别人”。


    天色渐暗，集市上灯火通明，有的商家把变异动物的尸体经过腌制和高温消毒处理之后，晾晒悬挂于架子上；有的则兜售以谵妄苔衣为引的致幻剂，一针下去便是飘飘欲仙，加上谵妄苔衣野草似的遍地疯长，因此价格便宜，颇为流行。


    杜茗星看得眼花缭乱，走到一家位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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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心的店铺前，看排队群众出示票据方可购买，不禁好奇起来。


    店家见两人穿着光鲜，忙态度恭敬，主动给两人介绍：“小姐，这是纯净水，您想买几瓶？”


    “……真是纯净水？”


    杜茗星看着玻璃瓶，有些疑惑，总觉得有些浑浊，不像是纯水。


    身后的店员忙撬开个玻璃瓶递给店长，他取出滴管，小心翼翼吸入一滴，再滴入pH试纸——浅绿色。


    杜茗星点了点头，浅绿色代表此为中性水，不偏酸也不偏碱。


    店主搓了搓手，笑得更加殷勤，眼尾的褶子都绽开了花儿：“您想要几瓶呢？只要有足够的水票，我们这儿都可以供。”


    “不买，”杜茗星摆了摆手，“我没水票，就问问。”


    店主皱眉，目光不善，上下打量她，嘴里嘟嘟囔囔的，似乎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他像驱赶苍蝇那样挥挥手，示意两人快滚。


    杜茗星拉了拉沈初墨：“走吧，我们去别处看看。”


    男人面色微沉，盯着店主：“向她道歉。”


    “怎么，你想闹事？”


    店主冷笑一声，拍了拍手，顿时三个持枪的彪形大汉从附近赶来，他们身着制服，看起来训练有素。


    基地内的纯净水售卖点，不可能不备点武力。


    店主抱臂，看着沈初墨嗤笑：“现在，是谁要道歉？”


    沈初墨不置可否，只是眼神渐渐暗下，仿佛不见底的深潭。


    店长笑着笑着，渐渐止住了表情，从眼前男人身上感到一股莫名的忌惮，表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往后缩了缩，躲到保镖后面。


    杜茗星按住沈初墨欲抬起的手，摇了摇头。


    “……”


    她拉着对方袖管扯了扯，力度很轻，但是扯动了男人，悄悄舒了口气。


    “打扰你们卖水了，我们马上走。”


    她跟店主点点头，店主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沈初墨，梗着脖子吞了口唾沫，手一挥，周围人纷纷让行。


    回去路上，杜茗星拉着沈初墨一言不发。


    她想到自己第一次穿书，曾遇到过相似的场景，沈初墨在文艺汇演之前为她出头，而现在……他从未变过。


    脚步停下，她勾上沈初墨手指：“以后，不用替我出头，也不要随意跟人动手，法治社会下，动手的一方容易理亏，正当防卫除外。”


    “嗯。”


    她用小指勾着他的手摇了摇，算作约定。他反手与她十指交缠。


    第二天。


    甜瑜准备上交龙涎香，她心思细，特意询问杜茗星是否可以将经历和盘托出，或者需要隐瞒哪些细节。


    杜茗星连连摆手，表示不用。她就怕星火组织的人钝感力太强，意识不到沈初墨自投罗网。


    甜瑜思忖片刻，认认真真再检查一遍龙涎香，用特殊质地的瓶子装好，外面再裹两层麻布，确保万无一失。


    “那我去上交了，”甜瑜出门前，冲杜茗星郑重点了点头，“过两天，我让小郑跟你见一面。”


    杜茗星比了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