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璟抬手轻轻擦掉她嘴角的碎屑，挑眉笑道“谁说我送她回府了？”


    “可是我……”方雪鸢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暗自撇嘴，得，人家王爷的马车上爱载谁载谁，关她什么事。


    “嗯？”慕璟凑近了些，“想说什么？”


    “没什么，”方雪鸢别过脸去，“你刚从宫里回来？”


    “是啊，”慕璟转了转脖子，“忽然觉得饿了，顺路来老丈人家混口饭吃。”


    方雪鸢噗嗤笑出声：“顺路？皇宫到这儿可比将军府远了两条街呢！”


    “只要鸢儿你在的地方，天南地北都是顺路。”慕璟突然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着，温热的气息烫得她耳朵发红。


    慕璟垂眸瞥大到她怀里抱着的油纸包，好奇地扒开一角：“炒栗子？”


    “嗯，刚出锅的，可香了！”方雪鸢将栗子捧得高了些，“尝尝？”


    慕璟刚要伸手又缩回来：“只是手上沾了些灰……”


    “我帮你剥！”方雪鸢立刻挑出一颗，指尖立刻被烫红了，


    慕璟望着她伸出手指，拿出一颗烫手的栗子，小心地剥开外面的硬壳，这般专注的样子嘴角不仅微微上扬。


    她鼓起腮帮子吹了吹，递到他面前：“给。”


    慕璟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把栗子含进嘴里，唇瓣似有若无地蹭过指尖，方雪鸢触电般想缩手，却被他牢牢握住。


    “你！”她瞪大眼睛，看着这人居然得寸进尺地舔了下她的手指，顿时从脖子红到耳根，差点惊叫出声。


    “沾到糖霜了。”慕璟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又羞又恼的模样，一双杏眸忽地就泛起了涟漪，眼尾有些发红，于是又吻了吻她的玉指。


    方雪鸢觉得心跳快得都要蹦出来了，这哪是在吃栗子，分明是在吃她豆腐！


    只是脑子空白一瞬间什么登徒子，什么放肆全都骂不出来了，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鸢儿？”忽然一声熟悉的呼唤声传来，方夫人正从外面回来，刚下了轿子。


    方雪鸢赶紧抽回手，抱着吃食的袋子往娘亲的方向快走了几步：“娘，您去哪了？”


    “你爹脖子疼，去药铺给他买盒膏药。”方夫人指了指旁边侍女手中提着药包。


    方雪鸢忙说：“怎么没跟我说呢？这不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吗？”


    “不打紧，就是睡落枕了，”方夫人看女儿着急的样子于是拍拍她的手，随后往那边的慕璟投去一瞥，慕璟点头致意，“大冷天的都杵在外头做什么？快进屋暖和暖和。”


    要说这慕璟今天还真像是来蹭饭的，吃饱喝足后还被方明虎拉着下了好一会儿的棋。


    方夫人瞧着书房里这对翁婿对着棋盘杀得难分难解，笑眯眯地打发女儿去准备茶点。


    方雪鸢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可又怕爹娘看出端倪，只好磨磨蹭蹭往厨房去。


    芝桃提着点心盒子进来时，正看见自家小姐鼓着腮帮子盯着茶壶发呆，忍不住笑道：“小姐，今儿下午买的甜食要给老爷和昭王殿下送去吗？”


    “对呀！”方雪鸢眼睛一亮，“正愁没点心配茶呢！”


    麻利地把杏酪和小麻花装了两小碟，又沏上热茶，方雪鸢端着托盘往书房去。


    刚拐过回廊，就见书房门开了，方老爷和慕璟边说边往外走，慕璟连墨狐大氅都披好了，看样子是要告辞。


    “要走了吗？”方雪鸢迎上去，举了举手里的托盘，“刚给你们泡好了茶。”


    慕璟扫了眼她端着东西，嘴角一翘：“鸢儿这是怕我饿着？真会疼人。”


    “才、才不是！”方雪鸢立刻反驳，慕璟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方老爷插话道：“鸢儿，昭王殿下还有事情要处理，你送送客。”


    “是。”方雪鸢把托盘往小厮手里一塞，跟着慕璟往大门口走去。


    “柳公子的琴曲中，属《青陵蝶梦》为一绝，我以前听过宫廷乐师弹过，可都不及柳公子十分之一。”慕璟忽然开口，称赞了柳栖的琴技。


    方雪鸢接话道：“我听他的第一曲，就是《青陵蝶梦》，夫妻化蝶而去的故事，实在是凄美。”


    慕璟垂眸看向她，方雪鸢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发亮，似乎充满了对这种感人爱情故事的向往。


    说罢方雪鸢觉得不对，她看向慕璟：“怎么突然说起柳公子的事？”


    不等慕璟开口，她忽然一股恶寒涌上心头，之前慕璜还在的时候，自己被他跟踪监视的事情历历在目，她声音发颤：“你，你也跟踪我？”


    慕璟见她脸色煞白，眼神里透着恐惧，赶紧解释道：“没有，鸢儿，我没有跟踪你。”


    他说着要去牵她的手，被她后退半步避开，只好老实交代说：“我一早就来了将军府，下人说你和许小姐去了茶肆，于是我又去茶肆寻你，没想到刚好与你错过，于是我快马加鞭赶回来，刚好在将军府门口遇到你。”


    “那你，那你刚才还说是刚下朝。”方雪鸢不是很信。


    慕璟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方雪鸢警觉起来：“怎么不说话？”


    慕璟对上她的眼眸，被她灼灼的目光逼视，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薄唇一开一合，半晌才低声道：“……我怕说想见你，你会嫌我太黏人……”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方雪鸢一怔，却看他转过头去，修长的手指遮了脸，看不清表情。


    慕璟他方才说什么？


    等她回过神，整张脸已经烧得像煮开的茶壶，赶紧转身捂住发烫的脸蛋。


    她没看见的是，身后那个向来情话信手拈来的王爷，此刻耳朵尖都红透了。


    旁边芝桃和芝杏两人看得都不自觉地捂了嘴，这真人的感情戏，可比戏园子里演得好看多了。


    风白则是怔在原地，想看又不太敢光明正大地看，他跟了王爷十几年，何曾见过主子这个样子，他一边心中默念“全是幻觉”，一边慢慢的挪开视线。


    这时风青突然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吓得风白差点叫出声。


    风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就听风青压低声音问：“王爷这是在干啥呢？”


    “你自己看。”


    “……我怎么瞧着爷不太对劲呢，”风青忧心忡忡地说，“爷耳朵都红了，是不是染上风寒了？”


    风白：……


    方雪鸢心跳还没平复，忽然感觉背后贴上来一个温暖的胸膛。


    熟悉的兰草香裹挟着初冬的寒气，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这下心跳得更厉害了，耳边突然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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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慕璟温柔的声音：“鸢儿。”


    这一声叫得她心尖发颤，根本不敢应声，此刻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得回去处理下军务，”慕璟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你早些休息。”


    方雪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今日在外走了那么久，等会儿让丫鬟给你热敷下膝盖，免得晚上疼。”


    方雪鸢又点头。


    “买的那些糕点别贪食，你身体才好，免得不消化。”


    方雪鸢惯性点头。


    慕璟轻笑一声，起了坏心道：“那我走了，你是不是该亲我一下？”


    方雪鸢猛点头。


    “等下！”方雪鸢感觉不对扭头一看，正对上慕璟得逞的笑容，“你！你刚才说什么？”


    “你答应亲我一下。”慕璟理直气壮。


    “我没有！”方雪鸢侧过身子，握拳捶他胸口，“放开我！”


    “不放，”慕璟一脸平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这大街上的你不害臊啊！”方雪鸢慌张地东张西望，虽然这会儿没人，但保不准待会儿


    “不啊，鸢儿亲我有什么害臊的。”慕璟说着还低下头，“我准备好了，来吧。”


    方雪鸢：……


    她举着手打也不是掐也不是，推又推不动。


    正想发火，余光突然瞥见芝桃芝杏和慕璟的那两个侍卫都在不远处看着，顿时羞得捂住脸：“不行！他们都看着呢！”


    慕璟闻言抬起头，一记眼刀瞥去，瞬间，方圆百米都无活物敢靠近。


    “好了，没人了，”，慕璟低头蹭了蹭怀里人的发顶，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现在可以亲了吧？”


    方雪鸢这才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被他绕进去了，按理说她现在应该一脚踹翻这个登徒子，再赏他个大耳刮子才对。


    可脑子却像中了邪似的，只剩下两个选项：一，有人不能亲；二，没人可以亲。


    “鸢儿刚才明明答应我的……”慕璟眼神略显无辜，活像只委屈的大狗狗，“说话要算话的。”


    “……”方雪鸢牙齿咬了又松，松了又咬，最终自暴自弃地闭上眼，迅速地在他嘴角啄了一下。


    这一下快得跟做贼似的，等慕璟回过神，怀里早就空了。


    只见小姑娘拎着裙摆蹿得比兔子还快，“砰！”地一声，把将军府大门摔得震天响。


    挺拔的青年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怀里白梅香还没散，人却跑没影了。


    他望着紧闭的大门突然笑出声，自言自语着：“不急，还有一个月……”


    片刻之后，风白快步赶来，在慕璟三步之外站定，拱手道：“爷，兵部那群老头已经王府门口蹲半天了。”


    “知道了。”慕璟还在回味那个“吻”。


    话音刚落，风青就赶着马车过来：“爷，周小姐已经安全回府。”


    慕璟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上车。


    一钻进马车他就皱起了鼻子，车里萦绕着一股浓烈的香粉味，让人生理不适。


    他嫌弃地坐下，余光瞥见座位底下露出一方手绢，俯身拾起来一看，是张绣着并蒂莲的蚕丝帕子，少说值百两银子，帕角还绣着个端端正正的“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