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路米再收到栗娜消息的时候，还有点惊讶。


    昨天两人的聊天情况对他来说，基本是没谈拢的标志，虽然有点遗憾，但是似乎也没有特别需要挽回的必要，毕竟他们甚至还没见过面。


    婚姻是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而他最基础的要求就是对方需要听他的话。


    要是这一点都无法达到，以后相处起来可能会有些费心。虽然对于家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他也有很多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但如果一开始就能达成共识，以后控制起来……啊不，他的意思是，以后相处起来会很顺心吧。


    伊路米大而无神的眼睛里映出栗娜发过来的消息。


    【如果我哪天在不知道的时候不小心惹你生气了，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呢？】


    “……”


    伊路米目光动了动。


    哦————


    她在因为昨天的回应向自己认错。


    伊路米点了点头。


    认错就是好孩子。


    他向来很宽容大度。


    给“库洛洛”发出试探消息后的栗娜心情忐忑，因为刚刚遇到的事实在是难以解释，说真的，她和那个男人没关系，但打过去电话后，对方那亲昵爱慕的语气让她头皮麻了又麻，麻上加麻。


    “栗娜好久没联系我了，难道真的把我忘了吗？”


    “为什么要打这么多电话？因为我的手机里就只存了栗娜的号码呀。”


    “前阵子你说这几天不要给你打电话，我很乖的，就没有打。可是我好担心你，又好想你，实在忍不住才打给你。”


    “我好想见见你啊，栗娜。”


    “但是你肯定又不会同意。”


    “昨天晚上我也给你打了电话，栗娜有看到吗？当时你没有接，我以为你生气了，就不敢再打，也不敢接你的电话。”


    “但是今天还是没忍住，你接了我电话，还没怪我，我好开心。”


    “我好想见见你啊，栗娜。”


    对方给她感觉像一只毛茸茸的无尾树袋熊依赖着向自己伸出小爪子，真要说什么重话，栗娜反而又说不出来了。


    哪怕是表达思念的倾诉，也像是潺潺涌动的溪水，截不断，但是细流涓涓。


    也许这个对象是真的还挺好。


    但是时机实在太差啦！！！


    栗娜人麻了，说不定这真的是她什么没断的情人，不对，不是她的啊……


    她一直都很有分寸的！


    但这种情况确实不太好处理，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这具身体里未曾残存任何意志，就连以前的记忆都消失殆尽。


    空荡荡的，就像是一间没有主人的空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家具和遗留。


    而根据穿越定律，大概率在她过来前，这具身体就已经死亡了。


    听着对方的诉说，栗娜一边慌张烦恼，一边又有些百味杂陈。


    不过这人际关系实在是太乱了，乱成麻啦！


    在耐心听完对方一大堆话后，栗娜才硬下心肠提出分手，结果对方就像没听到一样。


    她又提了几次，然后对方就一副声音疲惫的样子，说困了想休息，还温柔地和她说了午安。


    这通电话才终于结束。


    栗娜只能瞪着漆黑屏幕上映出的自己，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栗娜只好又打了通电话，对方好几次没接，最后才不情愿接起来。


    再一次，栗娜提出分手后，对方却说要来找她。


    栗娜差点吓飞，让他冷静。


    对方声音温温柔柔的。


    “怎么会呢，我说谎的。”


    栗娜不敢再提分手的事，心里的五味杂陈也变成了头上多了个祖宗的无奈和紧张。理智催促着她必须要在被库洛洛发现之前就摆脱这段关系。


    但事情的进展又完全不受她控制。


    越想越慌。好像库洛洛已经发现了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抓着人当场来问她了一样。


    估计她会吓得当场跪下。


    【如果我哪天在不知道的时候不小心惹你生气了，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呢？】


    于是，看在之前库洛洛心情还不错的份上，栗娜才小心翼翼发送了这条消息试探，意图能找到什么有用的补救措施。


    这个问题对于伊路米来说并不难回答。


    伊路米先发了一句：【我脾气很好。】


    栗娜：？


    伊路米又接着打字发送。


    【如果是惹我生气了，大概意味着栗娜犯了很严重的错误，错误既然已经犯下，就算是补救，也来不及了吧。所以遇到这样的情况，栗娜接受惩罚就可以了。我会轻一点。】


    揍敌客的教育就是这样，犯错都需要惩罚，这样，记住了疼痛的教训，说不定就不会再犯。


    比如小奇前阵子竟然想要离开家，被发现后，现在就被关在禁闭室里反省还没放出来呢。


    关于奇犽的惩罚，大部分情况下由父亲决定，当然，他作为大哥同样拥有部分决定建议权。


    而如果是他的妻子犯了错……


    伊路米手指动了动。


    身为丈夫的他自然而然拥有这项权力，惩罚的内容也该完全由他规定。就连父亲母亲也不能插手。


    【惩，惩罚？？】


    栗娜心里一紧，手指抖了下。


    这个词听上去太糟糕了。不论从哪个层面。


    伊路米自认比较体谅这位也许有可能和他结婚的女人：【嗯，不过如果栗娜认错态度好，我会轻一点。】


    轻一点干嘛？


    栗娜不敢再更深去触及这个问题里的“惩罚”究竟是什么。


    【好吧，我明白了。】


    她会努力处理好目前这段见不得光，尤其见不得库洛洛的关系的！


    伊路米对此也很认可。


    【嗯。】


    她明白了=她接受了。


    栗娜的接受能力很强。


    小奇第一次被关禁闭室的时候还会哭呢，死活不愿意进去，最后是他拿锁链捆住抱进去的。


    栗娜叹了口气，又翻到她那位“远古情人”的电话号码，拨通。


    这手非分不可！


    对方连电话都不接了。


    栗娜：“……”


    也许是她太粗鲁，逼得太急了。


    栗娜看着这个号码默念了几遍，然后删掉通话记录。


    栗娜一边重新回到花店打开花店门继续营业，一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现在去医院预约脑科估计已经晚了，而是她对此是否能恢复记忆并不抱有什么希望。


    几波客人来去，店里冷清下来。


    栗娜想了想，又去了趟警局。


    就像是早上和库洛洛说的那样，警还是要报的，当然，警察能不能处理，就是他们的事了。


    去警局正好遇到柯林值班，也和他说了这个情况，这样一看就很容易危害公共安全的人物，能抓到肯定是最好不过，抓不到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只有一个要求。


    柯林坐正了些身体，栗娜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


    “匿名举报。”


    柯林：“……”


    从警局出来后，栗娜摸了摸手腕上的银镯。举报完西索，神清气爽。又去附近找了家馆子吃完饭才回家。


    只是并未发现身后一直隐秘跟着的身影。


    ……


    栗娜注意到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位奇怪的客人。


    对方只是站在那里，好像在犹豫挑选哪种花，又好像只是想要站在那里。


    身材高挑纤瘦，银发半长，穿着严实的长衣长裤，只袖口处有简单的银饰。


    头发被松松垮垮束在脑后，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与过于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也许是天气的缘故，今天下午太阳藏进了乌云里，却又没到下雨的时候，吹着风意外凉爽。


    人们愿意出来，花店里的生意也好了起来。


    “您看这种颜色的包装纸可以吗？对了，卡片还有几种款式可以选。稍等。”


    说完，栗娜一路小跑到花店最里面的那方木桌柜前。


    余光才注意到店内的那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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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安静的客人还在。


    因为对方看起来危险性并不大，栗娜没有多想，拿着卡片盒又回到了柜台。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栗娜终于送走了店内的最后一位客人，忙得够呛，还没来得及坐下歇会儿，手机又突然响起。


    【栗娜，我昨晚的建议是不是很棒~~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呢？[心]】


    栗娜：“……”


    差点忘了还有这位祖宗了。


    西索，库洛洛，还有一位她连名字还没问出了的远古情人……


    她真是一天也吃不消了。


    #人家手机里是养鱼，她手机里两只食人鱼。


    还得忙着上班……


    这对社畜真的是太打扰了。


    栗娜突然希望店里再来几位客人，这样她忙着，就不用再去想要怎么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让她打工吧，求求了，让她安心打工吧……


    “我想买这束花。”


    一束金辉玫瑰递到栗娜面前，声音温柔干净，像是甘甜泉水。


    艳丽的橙黄，热烈地开放着，好像金子一般，照亮了花朵下苍白修长毫无血色的手指。


    栗娜愣了下，进入打工人模式。


    “好的价格一共是……”说着，栗娜动作一顿，总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


    栗娜迟疑着抬头去看对方，就看到对方被黑色口罩遮住的脸，白皙的肤色，银色的发丝，过分清晰强烈的对比间，那里有一双橙黄色剔透的眼睛，给人像玻璃一样易碎的错觉。


    那双漂亮的眼睛眯成笑起来的弧度。里面却却莫名闪烁着一种病态的碎光。


    “姐姐，我来找你了啊……”


    “姐……姐姐？？”


    栗娜猛地一惊，脑子再次有点死结。


    等等……


    尤利塞司将手里的金辉玫瑰递给栗娜，支着脑袋，颊边的银色发丝一齐落下来，整个人温顺而无害，声音喃喃，像是某种回音，温柔地盯栗娜。


    “是亲爱的，也是姐姐。”


    像水一样。不知不觉就能把人——


    溺死。


    栗娜睁大了眼睛。


    他是……！


    这怎么真的找上门了效率太也高了吧！


    栗娜脑中某个神经紧张地绷紧，隐隐有点崩溃。


    尤利塞司倒是慢悠悠的，转头打量起花店的布局，剔透的眼睛好像能将这里五颜六色生机勃勃的一切全部都关进细碎的玻璃体中，永恒不败。


    “这是我第一次来姐姐的花店，之前你不许我过来，我就听话地没有过来，我想见你，你也说不可以，但是姐姐……”


    他又将头转回来，声音又像风一样难以抓住：“这次终于决定要主动抛弃我了吗？”


    “嘴里说着分手的话，心里其实这些年已经厌倦了我的陪伴，觉得我毫无用处，就应该像垃圾一样被扫到路边，甚至连回收的价值都没有……”


    “不是的。”见对方似乎有点失控的征兆，栗娜立刻出声，“我没有这么想过。”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感觉他好容易受刺激啊！


    说了句分手就找上门来了，她现在到底要说什么才能把对方礼貌地请走啊救救。


    “……真的吗？”尤利塞司又稳定了下来，握住栗娜的手，目光温柔，“好吧，其实如果想抛弃我，我们好好谈一谈也可以。”


    栗娜：？？？？？？


    不过栗娜现在也考虑不了那么多，库洛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她必须尽快让这个人赶紧离开，这莫名其妙偷晴感她真的一秒也不想承受。


    她感觉自己好像正站在火烤的地板上。


    “怎么谈？”栗娜立刻问。


    尤利塞司沉默着垂眸看了她一眼，缓缓凑近栗娜，他的呼吸像风一样轻微，纤散。


    两人离得很近，像是亲密相谈着什么秘密。


    听着对方的话，栗娜沉思了下，不过还没沉思出来什么结果，就忽地目光一凝看到了什么，加上本来就心虚，差点吓飞。慌不择路完全代入。


    “快走！”


    “不，快找个柜子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