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第 49 章 心脏像是陷进了软烂的泥…

作品:《月迷津渡

    第49章第49章心脏像是陷进了软烂的泥……


    49.


    谢津渡到粤城的第二天,给岳母打电话,表示自己要留在粤城照顾孕妻。


    赵文丽本来不大放心,算算时间又同意了。产妇怀孕过了头三个月,基本坐胎稳定,流产风险小,夫妻两人待在一块儿有益于产妇的身心健康。


    那之后,小夫妻俩在粤城过了几个月黏糊糊的二人世界。


    六月初,赵文丽见女儿预产期临近,专门派了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过去接替工作。


    当天下午,夫妻二人喜滋滋飞回了北城。周景仪打算先在家修整两天,再去面对亲妈的雷霆风暴。


    今天的晚饭,依旧是谢津渡掌勺。他在厨房忙活,周景仪则在餐厅插花。


    今天买到了稀缺的粉色荔枝玫瑰,她心情好,边修剪枝叶边哼歌。


    谢津渡偶尔停下手里的动作,听她唱走调版的《平凡的一天》,嘴角忍不住上扬。


    花插好了,她又进来给他打下手,其实没什么要帮忙的,左不过是拿拿盘子、找找餐盘垫,再偷偷欣赏一下自己老公的绝世美貌。


    不多时,冬阴功汤炖好了,一揭锅盖,蒸汽飘散,香气四溢,番茄浓汤打底,汤汁浓郁,里面放了口蘑、虾仁和鱿鱼须,撒上香菜,颜色丰富。


    砂锅既烫又沉,周景仪没费事帮忙,拿上小勺和瓷碗,坐在餐桌上,等着品鉴。


    她尝了一小口汤,举着勺子一本正经地夸赞:“谢大煮夫,你的厨艺又进步了。”


    餐厅里光线明亮,映得女孩肤色洁白胜雪,她吃到了喜欢的食物,双颊透粉,眉毛上扬,长睫毛眨啊眨,瞳仁晶莹透亮,似泡在泉水里的月光石。


    谢津渡有些忍俊不禁,他的厨艺进没进步不知道,反正,自己妻子哄人的本事肯定见长。


    “谢津渡,你知道怎么形容今晚这道汤吗?”


    “怎么形容?”他走过来,扶着椅背,立于桌旁,目光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唇瓣上。


    “酸辣鲜香,简直绝了。”周景仪捧着腮,笑盈盈给出最高评价。


    “那有奖励吗?”他将衬衫袖口放下来,稍作整理,俯身过来,掌心撑在桌沿上,将她虚抱在怀里,男人小臂线条流畅,隐隐可见手背上凸起的筋络,和她纤细柔软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她嗅到他身上淹没过来的气息,绷起脚尖,隐隐有些紧张:“你想要什么奖励啊?”


    谢津渡没说话,目光紧盯着她的唇,仿佛那是什么势在必得的猎物。


    他的身体对她有种瘾,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他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心脏。


    有人说,夫妻在一起生活久了,会对彼此没有感觉。


    他全然没那种体会,他总是想霸占她的所有,侵吞她的气息,想将灵魂撕扯成片贴在她的影子上,想做蜜蜂对春花做的事……


    她看懂了他的眼中赤裸、热辣的占有欲,心跳怦怦,耳朵不自觉发烫。


    为掩饰心虚,她抬手在他手臂上捏了一记,轻骂一声:“坏!


    狗。”


    谢津渡拉开一侧的椅子坐下,轻笑出声:“我都没说我要什么吧?你乱想什么?”


    “我可没有乱想,一会儿吃完饭出去跑步。”消耗消耗他的体力,省得他晚上磨人。


    谢津渡拿过她的勺子,喝了一口汤,懒洋洋道:“有人想作弊。”


    “才没有。”


    晚饭过后,两人各自去衣帽间换衣服。


    周景仪挑了好半天,最终换上一件淡紫色的运动背心。


    那背心的肩带没弄平整,她抬臂整理,露出一截紧致的马甲线和一个漂亮的腰窝,肤色白的像溢出的牛奶。


    谢津渡换好衣服到门口等她,只看了一眼,眸色便暗了下去。


    他不动声色地走近,屈膝在她身后蹲下,鼻尖蹭到那个小窝上轻轻嗅了一下——


    后腰上突如其来的痒意,吓得她一跳,再看,竟是谢津渡。


    她抚着心口嗔怪:“你怎么进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身后的男人没说话,张嘴在她腰窝上咬了一口,痒意由点及面扩散到四肢百骸。


    她想转过来,却被他的大手牢牢扣住了腰,“谢津渡,我们还是先去跑步吧?”


    “不急,先亲一会儿。”他声音沙哑低沉。


    说是亲一会儿,实际他又亲又吮,唇舌交替持续了十来分钟,仿佛那里能流淌出甜甜的蜜糖。


    她僵在那里,心脏像是陷进了软烂的泥沼,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她抵挡不了他的这种勾引,只好说:“去跑步啦。”


    “好。”谢津渡终于肯站起来,虎口擦擦下巴,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


    周景仪脸色潮红,将背心下摆往下拽了又拽,还嫌不够,干脆扯了一件薄外套罩在外面,遮挡住后腰的湿漉印记。


    谢津渡双手抄兜,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心机得逞后的满意笑意。


    这样漂亮的腰窝,当然只能他看。


    *


    赵文丽吃过晚饭,收到了粤城那边发来的消息,这才得知女儿提前回北城了。


    她想念周景仪,又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做小夫妻的电灯泡,干脆给儿子打了通电话:“你整天忙工作,也没见你关心自己妹妹。”


    周迟喻傲娇地哼了哼:“您怎么什么事儿都要扯我啊?您把她派去粤城那么久,还怪我不关心她?”


    赵文丽清了清嗓子说:“月月回来了,晚上,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她。”


    “看我妹还要顺便看谢津渡,想想就烦。”到现在,他想到谢津渡那句迟喻哥哥都想吐。


    “你就看美国那位不烦,还是得给你找个女朋友。”赵文丽自然知道儿子软肋在哪里。


    “行,行,行,我去,少往我心上扎刺儿。”


    周景仪和谢津渡跑步回来,远远看到别墅门口停着两辆车——


    一辆稳重,一辆骚包。


    稳重的那辆是她妈赵文丽的车,骚包的那辆是她哥的。


    周景仪低头看一眼自己平坦紧致的小腹,暗道一声完蛋,她捂着脸想溜,被眼尖的周迟喻叫住:“!


    你俩大晚上哪儿去了,电话也打不通。”


    “我们……我们出来散散步……”她咬着唇,直往谢津渡身后躲。


    周迟喻抬腿走过来,“这都快十一点了,你俩这是什么作息。”


    “我……我……”


    “你什么你?”周迟喻看了周景仪一眼,蹙眉“咦”了一声,“你肚子怎么没鼓?”


    算算时间,她怀孕也有六七个月了,再怎么瘦,肚子也不可能平坦成这样。


    赵文丽也注意到了,快步走过来——


    周景仪吓得直哆嗦,死死攥紧谢津渡的手不肯松。


    “出来。”赵文丽命令。


    周景仪不得不从,脑袋低着,一句话也不敢讲。


    “你肚子怎么回事?”赵文丽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你俩把孩子给折腾没了?”


    “不……不是……”周景仪还没来及解释——


    一旁的周迟喻,一把扯住谢津渡的衣领,挥拳砸过去:“姓谢的,你是不是人,我妹怀着孕,被你折磨成这样,我非揍死你不可。”


    “哥……哥!哥——”形势所逼,周景仪只能高喊一声,“我根本就没怀孕。”


    “什么?”


    “是你那天非要打谢津渡,我情急之下才说怀孕了,谁知后来……”说到这里,她绞着手指看向赵文丽,“妈,要不,您打我吧。”


    谢津渡上前拦住她,和赵文丽认错:“妈,这是我的错,不能怪月月。”


    “姓谢的,你敢借这个事骗婚。”周迟喻作势要捶他——


    被周景仪拦住:“哥,事情闹成这样,你也有责任。”


    “怎么?这还是我的错?”周迟喻火冒三丈。


    “谁让你老是要打他……”周景仪说完发现这句有点没良心。


    “我打他?我打他是为了谁?”周迟喻快气疯了,“那好,既然你没怀孕,明天我亲自帮你去民政局取号离婚……他要是不肯签字,我摁他手签。”


    “不行,我不同意!我和谢津渡感情很好,凭什么要离婚。”


    周迟喻扯松了衣领骂道:“你就是被姓谢的喂了迷魂汤。”


    “够了,”赵文丽揉了揉太阳穴,“别在外面吵吵,进屋说。”


    周景仪挽上谢津渡进屋,顺便给赵文丽搬了把椅子。


    周迟喻咋咋呼呼要吵架,被赵文丽抬手拦下,“津渡,你来说,这事儿怎么办?”


    谢津渡握住妻子手指说:“我喜欢月月,月月也喜欢我,我们不会离婚,这是确定的事。”


    周景仪见亲妈要凶谢津渡,忍不住又要护——


    赵文丽看了她一眼,周景仪自觉退回去。


    “你们不离婚,但是欺骗了全家人的感情,我、月月爸爸,还有月月的爷爷奶奶都在盼望这个孩子的到来,我们的亲朋好友也都知道这件事……”


    周景仪小声嘟囔:“有什么关系,我和谢津渡再慢慢怀宝宝不就行了。”


    谢津渡则拍拍妻子的手同赵文丽说:“孩子的事,我们也想过要弄假成真,但最终决定晚些时候再要。月月现在还小,我!


    也不够成熟。在恰当的时候,我们会有孩子,我也会担好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


    赵文丽点点头,略感宽慰。


    前面欢喜,担忧,现在心里空落落的。


    女儿这头催不成,她又打起了儿子的主意:“周迟喻,你明天给我去相亲,早点娶个老婆回来生。”


    周迟喻气得直嚷嚷:“凭什么我啊?您这是城门失火,殃及迟喻,我不同意,您趁早死了这条心,我老婆也没给我生娃的义务。”


    赵文丽看女儿气,看儿子更气,索性拎着包走人。


    周迟喻等赵文丽走了,抡起拳头又想揍谢津渡。


    周景仪死死挡上去,“哥!对不起,我不该欺骗你。”


    谢津渡也跟着说:“哥,我也有错。”


    周迟喻这才作罢,甩甩袖子出门。


    周景仪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吐了口气,眼神都呆滞了,“可吓死我了。”


    谢津渡捧着她的脸,鼻尖靠过来亲了亲。


    *


    那之后不久,蒋时亦打电话让周景仪去看房。


    为了给谢津渡制造惊喜,她去看房时并没叫他一起。


    别墅长时间没人居住,大门打开,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让人眉头直蹙。


    客厅里漏雨,地板上攒了不少积水,墙壁上生了暗绿色苔藓,屋内家具摆件扔的扔,坏的坏,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光彩。


    她捂住嘴,眼窝酸涩,喉头像是被棉花堵住了。


    谢津渡的家就这样好端端地没了,那时候他得有多难过……


    蒋时亦不明白周景仪为什么相中这栋破烂房子,揉揉鼻子说:“你要是不着急,回头我找人来修修。”


    “没事,我会请人来重新装修,我会让它变得和原来一模一样。”她径直往里走。


    穿过客厅,右拐就到了谢津渡曾经的房间。


    里面和外面一样坍圮破败,他的床上堆满了砸碎的东西,书桌倒在地上,地板也腐烂了,踩上去吱嘎作响。


    周景仪吸了吸鼻子,心脏像是挨了一记闷拳,闷闷的疼。


    她不忍再待,转身出去。


    路过客厅的一面墙壁,她在那里驻足良久。


    白墙泛了黄,但还保持了一点当年的模样。


    墙壁上记录着她和谢津渡从小到大的身高。


    蓝色蜡笔划痕是谢津渡的身高,红色则是她的身高。


    记忆像洪水一般涌进脑海——


    谢津渡四岁生日,赵文丽带着一双儿女来给他过生日。


    吃过蛋糕,肖萍忽然把儿子叫到墙边,用蜡笔比着他的头顶,画了一道印记。


    “阿姨,你们在做什么?”她那时候小,胆子又大,看什么都好奇。


    肖萍笑着说:“在记录津渡的身高,月月要记录吗?”


    “要。”她说着话,从沙发上爬下去,迈着胖嘟嘟的小腿跑来,学着谢津渡刚刚的样子贴墙站好。


    肖萍换了支蜡笔,在她头顶轻轻一画,“我们月月比津渡高呢。等你长大做我儿媳妇好不好啊?”


    !


    她不懂什么叫儿媳妇,只是单纯地问:“做你儿媳妇,就能让谢津渡每天去我家睡觉了吗?”


    肖萍笑着点头:“是这样。”


    “那长大是多大啊?”她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大概要这么高。”肖萍说着话,拿黑色蜡笔在墙壁上画了一道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