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楠姐姐。”蜀葵换了一身简洁绿粉配的裙子，饱和度并不高，看起来格外的舒服，她握着手帕很轻的咳嗽了一下，“你在发呆吗？”


    “……没事，只是过来找资料而已。”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做事提不起精神，你确认，你一点奇怪的感觉都感受不到吗？”


    蜀葵茫然的看着舒楠，问：“感受什么？”


    “你的梵印。”


    蜀葵的脸色龟裂了片刻，她摇摇头，目光有些无辜，“我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我的母亲和我说，要打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平。”


    舒楠顿了顿，也是，毕竟老师在那种情况下走的，有这种想法也不足为奇。


    感受不到梵印，忘记了，也许是一件好事。


    舒楠：“如果可以，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蜀葵坐在椅子上，乖巧的看着她，“姐姐，你也知道，风灵会那群老家伙和我的意见不太一样，他们想用营养液打造一个理想国，但好多人都在求风灵会保佑，我想用这批营养液来接济他们。”


    营养液的运输需要时间，魇和现实世界的时间几乎同步，她不认为那些人可以逃出来，只是有些可惜被卷入的【世界】。


    不过最重要的不是【世界】，最重要的是持有者，一个不合作的梵印，没有任何的作用。


    舒楠一怔，下意识的想去揉蜀葵的脑袋。见她带着薄纱小礼帽，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你和老师一样，太过善良了，才会被欺负。”


    蜀葵歪了歪头，“对了，舒楠姐姐，我之前让你加进去的东西，你加了吗？”


    她摊开了面前的资料，很轻的嗯了一声，“加进去了，加工厂的看守并不严格，我还写了写诗句。”


    “那可是对身体好的东西。”蜀葵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姐姐还会写诗？可以给我看看吗？”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爱好而已。”


    听到这句话，原本站在房门口的元平雅准备敲门的手顿住了，还是蜀葵听到了声音，打开门，两个人面对面的撞上了。


    “雅姨姨，你怎么来了？”蜀葵露出了一个笑，舒楠听见名字，下意识的看过来。


    被发现了就没必要再躲藏，元平雅从胸腔中呼出一口气，缓步走进来，“您眼睛怎么样了，我从西纳德医生那里拿了些对眼睛好的治愈药剂。”


    “……”舒楠微微蹙眉，“我的眼睛不是药剂可以治好的，算了，给我吧，下次这种事情不要自己动手，让机械人送给我就好了，对了，你看见西纳德吗？”


    “西纳德医生似乎还不错，只是情绪有些紧绷。”


    “行。”舒楠点头。


    元平雅微微低头，很轻的嗯了一声，“您放诗的地方，还是之前的位置吗？”


    “什么位置？”


    元平雅在一瞬间就瞪大了双眼。


    舒楠沉默片刻，“我现在的习惯和之前有些不同，我记得你之前是夏虫会的，对那些东西感兴趣也有所不同，我大概也有段时间没写了，如果你感兴趣，去我床头拿就可以了。”


    “……爱好？”元平雅重复了一下这个词，低着头，“我知道了。”


    “元平雅。”舒楠缓缓道：“过几日我要送蜀葵离开监狱，到时候你要和她们一起走吗？”


    “咎谣也在吗？”


    见舒楠微微摇头，元平雅温声道：“我便不去了吧，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元平雅走出房间，蜀葵微微睁大双眼，眼里写满了好奇，“那个看起来有些阴郁的姐姐是你的人吗？我怎么记得她之前是咎谣的人？不过咎谣似乎也是姐姐的人。”


    舒楠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心里生气了一丝隐秘的不舒服，“你不问我的眼睛吗？”


    蜀葵笑了笑，“好奇心害死猫，既然不是治愈药剂可以解决的，和异端那一类有关吧，姐姐不想说，我就不去问。”


    “我死过一次，身为舒楠的记忆都是我找寻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


    “这样吗？”蜀葵站起身，手指划过了书柜上摆放的书籍，骤然停住，笑眯眯的，“舒楠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小小的盒子，看起来似乎是用来装钻戒的。


    蜀葵眼底带笑，“不会是他想要送给喜欢的人吧？真想象不到那种人喜欢别人会是什么状态。”


    盒子底下写了出厂日期，这东西似乎是元平雅去拿的，发现是咎谣的之后，就放在了他的书房里。


    诡异的，她想到了那天给咎谣带上素圈时，他眼底暗含着的我期待。


    她手一抖，“蜀葵，把东西放回去，不要擅自动别人的东西。”


    即使对方不会回来了。


    “行吧。”蜀葵乖乖的收回手，笑眯眯的，“过几天营养液就全部运输完了，舒家的那些讨厌鬼也被云舒云卷弄走了，过几天，我和姐姐一起走吧？”


    “一起吗？”舒楠有些诧异，下意识的触碰了下自己的双眼，“风灵会不是追求原生的人类吗？我去的话，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肯定是有一些的，但舒楠姐姐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总不能让姐姐连门都进不去吧？”


    舒楠低头看着她，半晌才移开目光，将自己整理好的合同一股脑的放进蜀葵的手中，“这是营养液运输合同，目的地、合作方以及数量都在里面，这是之前一部分营养液储存的地方，这是生产证明，有这些东西，他们会让你拿走这些营养液，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蜀葵，你今天就走。”


    “为什么？最近那些人不是被关进去了吗？”


    舒楠看着蜀葵，半晌才道：“你和管理局接触不深，大概不太了解兰微渺，她心肠狠可以杀死家中唯一对自己好的姐姐，我大概能猜到她为什么会进入监狱，但她撞见了私自生产营养液，她就不可能善罢甘休，你身旁有云卷云舒，我心里会更放心一些。”


    蜀葵摇晃着舒楠的手慢了下来，她定定的看着舒楠，手臂缓缓收紧，“舒楠姐姐这是在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只是这里不安全。”


    “那我走的话，可以向姐姐要一个人吗？”蜀葵问。


    舒楠：“谁？”


    “就是被姐姐抓回来的那个，舟什么安？我很喜欢她的性格，我想我会喜欢她的。”蜀葵声音甜腻，像是在说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人。


    “好，你让云卷云舒看好她，过几日，我就送你们走。”


    身侧的动静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一人，舒楠才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鬼使神差的，她打开了那个红色的盒子，果不其然里面是两个戒指，里面分别刻着一个小小的S和J。


    魇中。


    步眠在被审讯后，看见的就是表情有些焦急的凌元忠，他蹲在角落中，嘴里一直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


    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任春来问我咎谣在什么地方。”


    “你说了？”步眠。


    凌元忠：“我怎么可能说？但是，她猜到了。”


    步眠叹了口气，“下次能直接说重点吗？”


    凌元忠有些崩溃，“她进去了啊她进去了！”


    步眠努努嘴，“你看那里。”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凌元忠混乱的思想渐渐回过神来，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任春是魇的产物，一旦【世界】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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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的拔出，就会消失不见。


    想到这，他的心才安稳一些，顺着步眠的视线，就看见了一些残肢断臂从中间的白骨处延伸出类似于丝线的东西，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自动的寻找起自己应当被补足的部分。


    “……我带vr眼镜了？还是说，这个梵印这么疯？？”


    步眠看的比凌元忠远一些，因为原本在大喊大叫不服管教的文弱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停止了吵闹，又露出了那双冷静无所谓观察人的双眼。


    他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立刻直勾勾的回过头，看着步眠。


    步眠对着彻听露出了一抹微笑。


    彻听感到莫名其妙，在它看来，人类只有在感到高兴喜悦才会笑，或者强颜欢笑，而步眠这种情况，似乎哪种都算不上。


    不愧是来找事的人，心理素质让彻听不能理解。


    “它回去之后，并没有关闭电源。”


    刚刚那个大喊大叫的文弱青年才是本人，而彻听是将自己数据现实化后，掌控了对方的身体，而它再次安静下来，也就说明，彻听曾回过电子世界中。


    “所以？”


    步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凌元忠皱起脸，“怎么还有好坏之分，都和我说说吧。”


    步眠：“好消息是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掌控别人的身体怎么回去，但彻听没有关闭，也许是不屑也许是没发现，微渺姐在里面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坏消息就是，它分散的目标转移到了我们的身上。”


    对于彻听来说，只需要除掉步眠和凌元忠，没有其它分心的事物了。


    凌元忠沉默，“谢谢你，我听懂了，这就是事情的两面性吗？”


    时间晚了下来，治安局的人从一开始的紧张逐步松懈下来，甚至在和广泰平的师父商量现在需不需要把人偷偷转移，让两个人蹲在这里盯梢就足够了。


    女人看了一眼天色，“先把人带回去吧，步眠那边的事情闹得很大，定罪还需要一些时间。”


    而那些残肢断臂慢慢的也找到了自己的肢体，晃晃悠悠的朝着步眠来了，她叹了口气，“有没有什么办法，弄死彻听。”


    凌元忠：“有啊，你去他们公司防火墙里，把彻听的源代码给删了，那不就行了吗？”


    女人正在和广泰平交涉，缓慢的才注意到那些肢体慢慢的融合在一起，原本还在聊天的几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力量，也就是在这时，空气中无形的力量晃荡着，本来平静的地方，像是龙卷风刮过一样，弄得七零八碎。


    桌面上的仿生绿植、打印下的一些合同、桌子、椅子、饮水机等等，它们在一瞬间飞上了天空，停滞在了半空中。


    那些物品看起来也格外的奇怪，像是被丢进碎纸机被打碎了的东西一样，原本正在行动的女人与广泰平，动作僵持在了半空中。


    这个状态不太对。


    唯独可以保持行动的只剩下凌元忠和步眠，但面前不只是这些物品的状态被改变了，被波及到的，还有这栋大楼。


    面前的场景太过震惊，凌元忠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在不断的下坠感中，抵抗着风的力量下意识的抓取步眠的位置。


    不只是这个地方变的奇怪，尤其是下坠，变得格外缓慢。


    在抓住步眠手的一瞬间，凌元忠苦笑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好消息是，因为这个地方的像是崩塌一样的奇怪，那些活死人没办法对步眠和凌元忠出手，而彻听也彻底陷入了静止。


    坏消息是，这个地方在下坠，和正常的魇破灭的不同，底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不知道会坠落到何方。